一路的舟車勞頓,再加上傅崇武不在身邊,紀氏躺在里間不一會就睡著了。
看著紀氏一臉滿足的睡顏,傅凌薇給紀氏掖了掖被角,想了一瞬,輕手輕腳推開門。
門外春分和李嬤嬤各站守一邊,看到傅凌薇出來,李嬤嬤皺眉:
“大小姐怎么出來了,不是要午休么?”
“我睡不著,出來走走?!?p> “那奴婢陪您吧!”
“不用?!备盗柁睌[手,阻攔李嬤嬤靠近的腳步,“有春分呢,母親身邊也不能缺人。”
也不管身后李嬤嬤的反應(yīng),招呼著春分離開。
春分一臉興奮,忍著心中雀躍跟上傅凌薇。
主仆二人沒有目的的隨處閑逛,一連幾個院子都是一模一樣的構(gòu)造,實在無趣。
終于再轉(zhuǎn)過一個院口,傅凌薇都準備放棄回去了,余光瞥到傅崇武一閃而過的衣角。
傅凌薇示意春分禁聲,主仆二人悄聲跟了上去。
傅崇武走的飛快,終于快追到人,張嘴喊卻發(fā)不出任何聲音,眼睛在周圍快速瞟過一眼,沒有人,瞬間如同腳下生風(fēng),速度竟然又快了一截。
可剛加速,就撞在前方那人的背上。
“我說過什么,你又忘了?”聲音清冷帶著些許變聲期的沙啞。
傅崇武低著頭,如同可憐巴巴的小狗,手上動作卻不停,【先生,我錯了?!?p> “知道錯了就好,不要跟來?!蹦锹曇粽f完就準備走。
因為那人站的地方有一個棵樹正好擋著傅凌薇的視線,讓她看不清那人的長相。
只能看到傅崇武一副快哭的樣子,拉住那人的僧袍。
這人也是寺里的和尚?
【先生,帶我去嘛,我也想去看望公主姐姐?!?p> “不行!”
【帶我去嘛,你不是說公主姐姐愛熱鬧,每次都是我陪你去的,為什么今天不讓我去?】
傅崇武撅著嘴,一副你不解釋清楚我就不讓你走的架勢。
“你母親姐姐今天專門來看望你,你不能走。”
傅崇武想起紀氏有些猶豫,【真是的,什么時候來不行,非得今天來,母親還帶了一個小矬子,先生你不知道,這個……】
那聲音打斷他,“行了,你快回去,不要引人注意。”告誡完又似乎是不放心,加了一句,“不準偷偷跟來,不然罰你一個月的大字?!?p> 傅崇武苦著一張臉,看著那人消失在院后的小路上。
傅凌薇在等,
她覺得傅崇武應(yīng)該不會那么容易聽話。
果然,
傅崇武在經(jīng)過了幾個呼吸的思想斗爭,追著那人的背影而去。
可傅凌薇卻猶豫了,她出來的時間不短了,而且明顯剛才那個聲音不想讓人知道他們要去的地方,若是讓人發(fā)現(xiàn)也不知會有什么后果。
可那個臭小子不聽話,若是被剛才那個人發(fā)現(xiàn),把這臭小子怎么了,母親肯定會很難過。
最終傅凌薇還是跟了上去。
可越跟越心驚,傅崇武明明才五歲,他卻像是不知累,如同一只靈活的猴子在樹林里穿梭。
要知道連春分都跟不上,被她命令等在原地。
所以現(xiàn)在只有傅凌薇一人跟在傅崇武身后,可她也快要跟不上,這幾天雖然她努力補充營養(yǎng),每天也會在夜晚拉筋,可畢竟時間不長,她覺得她最多再跟一百米就跟不下去了。
好在前面的傅崇武終于停下來了。
這一停下來,傅凌薇終于知道他們來到什么地方。
這個地方,她來過。
確切的說她前世來過。
傅凌薇沒時間緬懷過去,因為她被發(fā)現(xiàn)了。
她也看清了剛才那個聲音的主人。
十三四歲的少年,也是一身僧袍,頭上的墨發(fā)僅用一根玉簪固定在頭頂,一對劍眉,如同精心磨礪的寶劍,一雙星目,如星辰般璀璨,明亮且深邃,更有一種洞察人心,看透世間一切的睿智。
他的身形雖是少年人的清瘦,卻又糅雜了一絲難以明說的氣質(zhì),似乎是青澀與成熟并存。
任何人見了恐怕都會為之傾倒,恨不得拿出自身所有以求與對方的一次相遇。
可偏偏這個令人愛慕的容顏此刻冷下了臉,瞬間從春花三月化作寒冬臘雪,就連繞在他周邊的風(fēng)都能被他周身冒出的寒氣凍住。
傅凌薇有些尷尬,下意識摸了摸鼻尖。
“咳,咳,我,我找弟弟,不是跟蹤你?!?p> 對面的人沒說話。
這個時候秉著死道友不死貧道的原則,傅凌薇毫不猶豫選擇出賣傅崇武。
“傅崇武,快出來。”
一陣風(fēng)吹過,刮的附近幾棵樹枝呲啦呲啦作響。
靜謐,無聲的靜謐。
“哦,可能我弟弟自己回去了,我也走了?!?p> 看傅崇武怎么都不出來,她又不能真的把那小子揪出來,傅凌薇頂著那人冰冷的視線,準備轉(zhuǎn)身就走。
撲通!
傅崇武從藏身的樹上掉下來。
【先生!為什么砸我!】
“人,你引來的,你說為什么?!?p> 傅凌薇回眸,看傅崇武站起來揉著摔到的腿,眉毛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