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帳中,久等不曾來人,連一口茶都沒有,可見對方的輕慢之態(tài)。
花月無聊地撐著下巴,看楊霓走來走去,有些眼花,她喊道:“楊師姐,要不你坐一會兒?”
楊霓回看營帳內(nèi)的幾人,大家都這般泰然自若,倒是自己顯得急躁了些,她心稍靜,坐到了凳子上。
“我看這什么魯長老,我們是見不著了。”解楓冷不丁出聲道。
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揚若卻問道:“解師弟為何這么說?”
“我們是宗門派來的人,于情于理,身為清波洞湖的主事人,都要過問一聲、吧?”
后面一個“吧”字,帶著絲絲縷縷的不確定。
因為從他們到清波洞湖,再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一個多時辰了,那位魯長老再忙,也不能忙成這樣子,連見他們一面的功夫都沒有。
撈鮫紗的事,又用不著魯長老親自去做。
這時,營帳門簾從外面被掀開,齊江走了進來。
揚若探著腦袋往他身后看了看,沒人,就他一個人來的。
齊江似沒看見揚若的舉動,拱手一禮后,雙手交搭在前面,歉意地說道:“諸位同門遠道而來,本應帶你們?nèi)ヒ娨灰婔旈L老的,可魯長老要處理的瑣事太多,實在脫不開身,諸位今日恐怕見不到他了?!?p> “不如我先帶大家去看看撈鮫紗的過程吧,諸位同門也好熟悉熟悉,順便練練手,早日完成任務,也不耽誤大家回宗門不是?”
齊江的提議,揚若聽了聽,覺得很有道理。
他們來清波洞湖是來撈鮫紗的,見不見魯長老,反而是次要的事。
“行,你帶路吧?!?p> 幾人以揚若為首,他的話,大家自是沒什么意見。
寧扶桑慢悠悠最后一個出營帳,揚若看見她跟來時,松了一口氣。
一邊走,齊江一邊介紹道:“清波洞湖有八百里寬,水質(zhì)清透,鮫人織水為紗,產(chǎn)出的鮫紗品質(zhì)也就越好,我們南星劍宗的鮫紗,在整個北郁靈州,無人能出其右?!?p> “不過因為清波洞湖水域太廣,湖底鮫人織出的紗,分布散,打撈的時候呢,就比較困難,所以才需要這么多人手?!?p> 齊江手指著湖面:“瞧見那些人了嗎,都是在打撈鮫紗。大家可以多注意一下他們的細節(jié)?!?p> 幾人朝清波洞湖看去。低矮的鳧渚上,站立著纖細的人影,手中托著一個小方形竹框,不知做了什么,那小方塊,四面擴寬,再緩慢沉入湖水里面。
“那是打撈鮫紗用的四方錦繃?!饼R江解釋道,“鮫紗如水,輕盈飄逸,一不小心就會漂走,因此用這四方錦繃的時候,要平要穩(wěn),也要緩?!?p> “以靈力催動四方錦繃,四方繃就會變幻大小,再緩慢沉入水中,待鮫紗落在四方繃上后,快穩(wěn)準的將鮫紗撈上來即可。”
幾人足尖一點,相繼落到水中小渚上。
齊江分發(fā)給大家四方錦繃,又召來一名正在撈鮫紗的女弟子:“這幾位都是從宗門內(nèi)來撈鮫紗的,你教教他們?nèi)绾问褂盟姆娇?,之后再教一下他們?nèi)绾螕契o紗?!?p> “齊師兄放心?!迸拚珣?。
“那我就將人交給你了啊?!饼R江叮囑幾句后,飛身離開,回去向蔣仁毅和竇長老復命。
揚若好奇地把玩著手里的小物件,四根竹條,緊密銜接在一起,中間是一層薄如蟬翼的紗,摸上去冰涼如水,觸感極佳。
揚若看向女修,禮貌問道:“這位師妹如何稱呼?”
“林漁?!迸悠降馈?p> 揚若張了張口,想要寒暄兩句,林漁側(cè)過身子,走到小渚邊緣,右手起勢,四方錦繃就從掌心飛了出去,在空中變大,落至離湖面一寸的距離時,停了下來。
林漁神色緊繃,盯著水面說道:“注入靈力,即可催動四方繃。靈力收放,就能控制四方繃的大小。想要四方繃面積大一些,靈力就鋪開遠一點。反之,是一樣的道理?!?p> 正說著,懸停在水面的四方繃,不知何時,沒入了湖中,幾乎沒有什么水花。
“四方繃入水的時候,動作一定不要太大,否則水流激蕩,會沖走原位置的鮫紗?!?p> 林漁雖是在和大家說話,但目光一直在湖面。鮫紗落位,她催動四方繃出水,一張鮫紗,被打撈起來。
“打撈鮫紗,就是這般。幾位可以試一下?!绷譂O口吻輕柔,微笑說道。
揚若迫不及待,以靈力催動了四方繃,但他靈力雄厚,一個沒掌控好,四方繃變得太大,加之靈力鋪設的不均勻,造成了四方繃輕重不等,失去控制,歪歪扭扭栽倒下來。
離揚若比較近的寧扶桑,被四方繃一角撞到了胳膊,她反應十分迅速,足尖一踩四方繃的邊框,借力飛身而起,一個漂亮的后翻,落到對面另一鳧渚上。
而揚若則被巨大的四方繃蓋臉罩來,他想出手,又怕弄壞了四方錦繃,幾個念頭糾纏之際,被徑直撞入了湖中。
林漁見狀,連忙幫著收起了四方繃,揚若爬上小渚來,渾身濕透。
扯了扯嘴角,林漁說道:“師兄,其實催動四方繃,用不著這么多靈力的。”
她將四方繃還給揚若。
花月轉(zhuǎn)過身去,肩膀抖動得厲害。
笑的。
花淺無奈地搖了搖頭。
一向冷漠臉的董芳菲,嘴角也不禁翹了翹。
另一座小渚上,寧扶桑催動四方繃,得心應手,嫻熟無比,看得揚若眼睛頓時瞪大了。
他話不過腦子地問道:“寧師妹,你以前來清波洞湖撈過鮫紗?”
少女聲線干凈清冽,語氣中擦雜著一縷漫不經(jīng)心:“師兄記性不太好,我以前是待洗劍池的。”
洗劍池的水刺骨如刀,尤其是冬春兩季,最是割手,只有犯了大錯的人,才會被罰到那里去。
林漁抬眸看了一眼,水對岸的少女。
揚若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不由懊惱,他怎么又不長腦子呢?難道師父素日里說他笨,竟然是真的?
像剛剛催動四方繃,他就鬧笑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