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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死后,媽媽親手解剖了我的尸體

我死后,媽媽親手解剖了我的尸體

你就跟我醬做 著

  • 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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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4-29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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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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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在經(jīng)歷痛苦時,我媽正在給她抱錯的女兒過十八歲生日。

  給媽媽打求救電話時,我疼得幾乎張不開嘴。

  “如果你真的有心懺悔,就不會挑你妹妹過生日打這個騷擾電話?!?p>  一天后,她親手解剖了我血肉模糊的尸體,在我的胃里發(fā)現(xiàn)了一個拳頭大小的腫瘤。

  無論如何,我都是要死了啊。

  可是媽媽,您怎么認(rèn)不出,這具尸體,是您的女兒呢?

  01

  我的尸體是被早上釣魚的大爺們發(fā)現(xiàn)的。

  因為沒了皮,血肉直接泡在水里,魚兒們聚在一起大朵快頤。

  出警現(xiàn)場,刑偵隊長馬閻冷著臉抽了一包煙,看著我的尸體吐了句“狗日的不如畜生!”

  媽媽有些姍姍來遲,臉上還帶著宿醉的疲憊。

  但挽起頭發(fā),戴上白手套,她又恢復(fù)了干練的樣子。

  揭開白布的那一刻,戴了三層口罩的助理還是沒忍住吐了。

  只有一雙大眼,盛滿了悲傷。

  我自己看了都要靈魂出竅。

  哦,不對,我已經(jīng)是個魂,又能出竅到哪去。

  媽媽蹲下,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扒開我的嘴,將小手電筒照進去。

  “死者年齡18歲到二十歲之間,女性。因死者生前幾乎被扒皮,又泡在水里,很難根據(jù)腐爛程度推測死亡時間,需要進一步解剖判斷。”

  她一邊看向我,一邊在紙上記錄。

  專業(yè),干練。

  不愧是我的媽媽。

  摘了手套,她拍了拍助理的肩。

  “回去以后去我那里拿蜂蜜泡點水喝?!?p>  在媽媽的學(xué)生和警局后輩眼里,她嚴(yán)格,一絲不茍。

  但工作之外,又是疼愛所有人的何媽媽。

  小時候我心懷僥幸地想,媽媽應(yīng)該是把愛都分給別人了,所以才對我這么冰冷。

  后來我明白,媽媽只是,討厭我而已。

  對討厭的人,為什么要那么好呢?

  我的身體被放在金屬解剖臺上,剪刀在我的身體上掏了個洞,一支鑷子攪動著五臟六腑。

  我的靈魂似乎也被攪動,呼嘯著要逃離這份視覺沖擊。

  可我怎么能走呢,這是爸爸走后,我第一次能跟媽媽待在一起這么久。

  我不舍得。

  三個小時后,媽媽夾出一個畸形的肉球,放在解剖盤上。

  “死者胃部有個肉瘤,看大小應(yīng)該已經(jīng)接近晚期,如果沒有被殺,她也活不長了?!?p>  媽媽憐憫的目光落到我的眼睛上,看得出神。

  我透明的心臟出乎要跳出來,媽媽認(rèn)出這是我了嗎?

  02

  鑷子掉地發(fā)出一聲脆響。媽媽回過神。

  實習(xí)醫(yī)生先她一步撿起來,“老師,怎么了?”

  媽媽搖搖頭,“想到小柔了,她昨天剛過了18歲生日,和死者差不多大,她也是個可憐的孩子?!?p>  “昨天也是心雨的生日,她媽卻不聞不問,心雨就不可憐嗎?”

  馬隊站在門口,眉眼中是說不出的無奈。

  媽媽平靜地把驗尸報告放到馬閻手上,擦肩而過時,她淡淡開口。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我要是她,十二年前就該去死,給她爸爸和舅舅賠罪,而不是裝可憐騙同情?!?p>  “靜芝!當(dāng)年只是意外!”

  “馬閻,我干了二十年解剖,看得可不只是軀殼。如果她真的只是個單純的孩子,后來又怎么會差點把小柔賣掉!”

  馬隊臉上青筋凸起,無從反駁。

  是啊,所有人都相信,惡毒如我,曾經(jīng)親手把表妹何柔送給人販子。

  “解剖情況都寫在報告里了,死亡時間通過胃內(nèi)容物判斷大概是在昨晚十點左右?!?p>  “死者胃癌晚期,如果還沒有家屬來認(rèn)領(lǐng)的話,可以去比對醫(yī)院檢查名單?!?p>  聽到胃癌兩個字,馬隊的神色松動了一下。

  媽媽輕輕嘆了口氣:“我有時候真希望,死的人是張心雨。”

  “死亡其實是對還活著的人的殘忍,張心雨死了,沒人會為她掉一滴眼淚。我看見她那張臉,就惡心?!?p>  媽媽,這次你可以如愿了,因為躺在那里的人,真的就是沒人愛,沒人疼的張心雨啊。

  被熱水澆身時,她沒有哭。

  被壞人拿著鋼絲球去皮時,她也沒有哭。

  可唯獨留著最后一口氣,給媽媽打電話的時候,媽媽一張口她就哭了。

  她心疼媽媽以后想念爸爸時,連自己這張和爸爸長得像的臉都看不到了。

  可原來媽媽是討厭這張臉的啊。

  最后,馬隊還是開口:“靜芝,你對心雨好點吧,我怕你以后后悔?!?p>  03

  我的靈魂跟著媽媽回了家。

  很晚了,媽媽睡前還是去看了看何柔,把她蹬掉的被子掖好。

  迷迷糊糊間,何柔抱住了媽媽的胳膊,撒嬌。

  “姑姑,陪柔柔一起睡。”

  媽媽無奈地側(cè)躺在床上,像哄小孩一般一下下拍打著何柔的后背。

  “姐姐昨晚沒回家,今天也沒回來耶?!?p>  何柔聲音綿軟,眼中卻小心翼翼觀察著媽媽的反應(yīng)。

  提到我,我看到媽媽臉上歲月靜好的面具一點點崩掉。

  “她死在外邊才好,也算是還了我跟她的母女緣分。”

  何柔把臉埋進媽媽懷里,“要是柔柔是媽媽的女兒就好了?!?p>  比起我,何柔確實跟媽媽更有母女緣。

  我跟何柔同一天在同一家醫(yī)院出生,她是舅媽的女兒。

  可命運弄人,舅媽在大出血后拼著最后一口氣,把我們兩個調(diào)換了。

  同時被調(diào)換的還有我們的命運,何柔被我爸媽帶回市里的高樓,舅舅攔了一輛拖拉機,把我?guī)Щ卮謇铩?p>  被認(rèn)回家后第一個生日,我六歲,媽媽提前問我想吃什么蛋糕。

  我沒吃過蛋糕,更沒過過生日。

  我窘迫地低下頭,“草莓蛋糕,可以嗎?”

  我吃過隔壁小孩掉到地上的半個草莓屁股,甜甜的。

  媽媽一口答應(yīng)了我,我第一次對過生日升起了期待,掰著手指頭計算還有幾天過生日。

  當(dāng)最后一根手指頭也落下的時候,媽媽拿出了她在蛋糕店訂的蛋糕。

  沒有紅紅的草莓,而是撒著黑色的碎屑。

  何柔撲進媽媽懷里,“謝謝姑姑買了柔柔喜歡的黑森林蛋糕!”

  媽媽看向何柔的眼睛灌滿愛意。

  那是我回家后第一次發(fā)脾氣。

  媽媽更生氣,“柔柔是你妹妹,她沒你命好,有個好爸媽,你讓讓她又怎么了,別那么自私!”

  何柔也紅著眼睛來抓我的手,“姐姐,姑姑每天工作很辛苦的,不要惹姑姑生氣了好嗎,柔柔把蛋糕都給你吃?!?p>  04

  可是媽媽,我有好爸媽,這卻是我第一次過生日。

  你知道我跟著舅舅過得是什么日子媽?我只是想吃一塊草莓蛋糕而已啊。

  我任性地跑出了家門,想去公安局找爸爸。

  爸爸是家里對我最好的人,他像是有雙火眼金睛,會在媽媽忽略我的每個時刻輕輕刮我的鼻子。

  “小公主,想吃什么,爸爸請客?!?p>  爸爸第一次讓我感受到來自親人的愛。

  但我卻,迷路了。

  小孩子走累了就貪睡,我躺在公園的長椅上睡了一覺的工夫,就沒有爸爸了。

  “張心雨!”

  在睜開眼,我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

  也是第一次見到這么抓狂的媽媽,她對我吼的歇斯底里。

  “你把你爸爸跟舅舅,都害死了!”

  死了?我腦子里一片茫然,什么是死了?

  后來,我漸漸明白,所謂死亡,就是消失了。

  人消失了,愛也消失了。

  05

  爸爸在跟舅舅找我的路上,把車開進了河里。

  監(jiān)控顯示,爸爸在駕駛座像睡著了一樣。

  他們說爸爸是太累了,那晚回家前,他已經(jīng)連軸轉(zhuǎn)了三天兩夜。

  他是一名緝毒警察,可他居然因為疲勞駕駛死在了冰冷的河水里。

  爸爸的尸體被找到時,已經(jīng)被泡成了巨人觀。

  副駕駛上,還有他用安全帶綁起來的草莓蛋糕。

  舅舅的尸體一直沒有找到,聽說可能被沖進了海里。

  跟爸爸一起死的,還有媽媽的心。

  媽媽抱著爸爸的照片,哭到?jīng)]有眼淚。

  “張心雨,我不該接你回來的,既然你被調(diào)換了,這就是天意,我違背天意,現(xiàn)在遭了天譴?!?p>  “可是為什么老天不把我收走,卻帶走了老張,哪怕他是死在崗位上,死得其所,我都不會這么難受?!?p>  “可他偏偏因你而死,所以張心雨,”媽媽看向我的目光帶著怨毒,“為什么死的不是你呢?”

  那時媽媽抱著何柔,痛哭流涕,而我就像是一個多余的人。

  舔舐自己的傷口,見證她們的深情。

  在無數(shù)個淚流滿面的夜里,問自己,為什么不是我死呢?

  時至今日,媽媽仍把何柔抱在懷里,我從一個多余的人變成了一個多余的魂。

  現(xiàn)在好了媽媽,我真的死了。

  06

  在查出胃癌晚期的時候,我其實有種如釋重負(fù)的感覺。

  我本來打算安靜的死去了,直到一群兇神惡煞的人拿著照片找到我。

  “你是何柔?”

  鬼使神差間,我點了頭,接著被那群人塞進了面包車?yán)铩?p>  歹徒拿鋼絲球刮去我背后的皮時,我疼到幾乎昏厥。

  嘴里下意識的喊著“媽媽?!?p>  對面穿著皮靴的男人拿來一個手機,“給你媽媽打電話吧,她要答應(yīng)來救你,我可以饒你一命。”

  良久,電話終于接通,媽媽冰冷的語氣中帶著厭惡。

  “我在陪小柔過生日,你有什么事,以后再說,現(xiàn)在別掃興?!?p>  我把求救的話咽下,她一定會覺得我在吸引她的注意力,對我失望了。

  “媽媽,今天也是我的生日,可以祝我生日快樂嗎?”

  我也想親耳聽到媽媽的祝福,這樣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忙音。

  媽媽掛斷了。

  07

  第二天,媽媽剛到辦公室,馬隊就神色緊張地闖了進來。

  “靜芝,我連著兩天了都聯(lián)系不上心雨,她現(xiàn)在是在家里住吧?”

  “她兩天沒回家了,我不知道她在哪?!?p>  媽媽平靜地剝著雞蛋殼,彷佛在談?wù)撘患捎锌蔁o地廢品。

  馬隊急得滿滿辦公室打轉(zhuǎn),“你知不知道她......以后有你后悔的時候!那孩子是張超在這世上唯一的血脈了,你就不怕下去了沒法跟他交代嗎?”

  我媽的眼眶微紅,“到時候我還要怪他為什么拋下我自己走了,我要問他,那晚上去找張心雨賠上命后不后悔,張心雨就是一個沒有心的魔鬼,我從生下她就是錯誤的?!?p>  “靜芝,有時候你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相,這些年,心雨那孩子背著枷鎖過得有多苦,你根本不知道。

  “有些事我不能再瞞著你了,再不說清楚就來不及了。”

  我媽滿臉茫然。

  這時一名警員敲門進來,“各大醫(yī)院近期的胃癌檢查記錄已經(jīng)梳理出來了,其中聯(lián)系不上的有這8個人?!?p>  那張名單上,赫然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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