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翅搖叫住了那位正要離開的那個女生:“這位女同學(xué),請你留步?!?p> 女生狠狠地轉(zhuǎn)過頭,看到叫住她的人是黃翅搖,更是一臉兇神惡煞。
只是這種附帶著那哭得泛紅的眼角和鼻頭的兇神惡煞并沒有多大的殺傷力。
黃翅搖也沒有被兇到,她平靜地對女生說:“雖然不太了解你們之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就剛剛我所聽到的你講的那番話,我很欣賞你維護自己的勇氣?!?p> 她頓了頓,繼續(xù)說道:“只是,在你走之前,你得先把你剛剛?cè)釉诘厣系臇|西撿起來。”
女生本來就還沒有消氣,聽到黃翅搖居然叫她撿垃圾,就更來氣了。
“你這丑八怪,你算個什么東西,敢來指使我做事?我就不撿!你能奈我什么何?別在這浪費我時間!”
“喂!”凌靈聽到女生這樣說黃翅搖,也炸毛了,“你怎么說話的!”
黃翅搖拉住了凌靈,安撫般摸了摸她的后腦勺,微微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火上添油,然后分別望向那女生和男生,一字一頓道:
“你們兩個,一個折花,一個扔花,既不道德,也不守法,更不惜物。”
“我也不是要指點你們?nèi)绾巫鋈?。只是我覺得——”她從男生手中接過那幾支杜鵑花。
“大學(xué)生不應(yīng)該是這樣的。”
說完了,也不管眾人是什么反應(yīng),黃翅搖只是徑直走向旁邊的杜鵑花叢,把手上的花放到了花叢底的泥土上,姑且算是讓它提早化作春泥。又蹲了下來,慢慢地分別撿起那些碎了一地的花和紙,將花瓣花枝同樣放到旁邊的花叢底,紙屑則放在手中,集得差不多了再丟到垃圾桶里。
凌靈見狀,也加入了黃翅搖,幫著一起把那些碎屑撿起來。
那女生看著黃翅搖的動作,先是愣了一會兒,漸漸地開始變得不知所措。
最后還是咬咬牙,走過去將她們拉了起來,故作嫌棄地說:“你們是不是有??!我自己來!用不著你們幫我撿!”
黃翅搖淡淡一笑,輕輕地回了一句:“好?!?p> 說完拉上凌靈:“我們走吧?!?p> 只是走了幾步,又回過頭對那個男生說:“我不喜歡你。不過我希望你以后能學(xué)會尊重別人?!?p> 說罷,朝蘇謹點頭示意算是告別后,便和凌靈一起離開了。
蘇謹想了想,也蹲了下來,認真地說了聲“對不起”,便和女生一起撿起地上的碎屑。
女生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沉著臉把所有的碎片都撿完處理好之后,就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
只剩下蘇謹和溫故知還留在原地,沉默不語。
“哥?!?p> 直到再也沒有什么人經(jīng)過的時候,蘇謹才終于將一直繃著的神經(jīng)放松下來,撇著嘴走到溫故知身邊,把頭搭在他的肩上,悶著聲音說道:“我其實也不算說謊呀……”
溫故知嘆了口氣,拍了拍蘇謹?shù)谋?,回?yīng)道:“我知道?!?p> “那為什么人人知道以后都要來指責我呀……”
溫故知不再回答。
蘇謹被表白的次數(shù)不少,只是像這次這般難堪的還是頭一次。
所以難免有些情緒低落。
大概是之前的運氣太好了,每次遇到被表白,蘇謹只要委婉一點,有禮貌一點地拒絕,通常都很好收場。
畢竟現(xiàn)在這個時代,人的心動不值錢,來的快,去得也快。就像那來來回回的浪潮一般,起時洶涌,退時不留痕。
風(fēng)一止,浪自然就靜了。
可是這一次的這個女生不是浪潮,她更像是一艘船。她有自己的動力。
在溫故知看來,以他對蘇謹?shù)牧私?,雖然他并沒有覺得這個女生有什么特別之處,但她剛好能觸到蘇謹?shù)姆谰€。
差一點就把蘇謹?shù)拿婢呦崎_了。
蘇謹?shù)娜松芬恢倍己茼標?,從小到大都衣食無憂,家庭和睦,精神富足,可以說是幸運至極了。
可是他的另一條路又很難走。
而他偏偏選擇自己一個人走下去。
不過溫故知沒打算讓蘇謹沉浸在這種心情里太久。他托起了蘇謹?shù)念^,先是敲了他的額頭一下,隨后問:“你跟那個豹紋女生認識?”
果不其然,蘇謹?shù)淖⒁饬︸R上就被轉(zhuǎn)移了,答道:“豹紋女生?你是說黃翅搖嗎?認識啊,我們同一個系的,還經(jīng)常一起做小組作業(yè)呢!”說完,他賤兮兮地瞇著眼睛斜視著溫故知:“怎么樣?是不是覺得翅搖很酷呢?有沒有被吸引到呢?”
溫故知沒有正面回答,只說道:“那你們工程學(xué)院的審美確實挺特別的?!?p> 蘇謹“哼”了一聲:“你別亂說話呀哥,每個人的喜好都是值得被尊重的。而且你不能只看外表啊,翅搖她很厲害的,讀書好,性格也好。雖然我跟她沒有什么私底下的來往,但我很肯定她是個好人?!?p> 溫故知不置可否。
這個世界上基本上是沒有人不看外表的。
這就跟挑水果一樣,雖然人們最關(guān)心的通常是甜不甜,但無論是甜還是不甜,那肯定是在好看的那一堆水果里挑的。
當完全沒有好看的水果時,人們才會在不好看的水果里挑甜的。
他相信,只有當外表無法作為選項時,才會有內(nèi)在美這樣一種退而求其次的說法;否則,外表永遠是先決條件之一。
“你要學(xué)學(xué)姨媽呀,姨媽看人從來都只注重內(nèi)在的?!碧K謹見溫故知沒有回應(yīng),把手搭上了溫故知的肩膀,繼續(xù)嘮嘮叨叨,“而且,拋開衣服呀審美什么的,翅搖就是內(nèi)外兼優(yōu),完美。哥,老實說,你肯定是有點心動了吧?是吧是吧!”
聽到蘇謹提及他的母親,溫故知有點不自在的感覺涌上心頭,于是推開了蘇謹,說了句“別發(fā)瘋”,就不再理他了。
黃翅搖……
他望向了花叢底下的殘花。
吸不吸引,心不心動,都不是什么要緊的事。
只是,這個集艷麗嬌嫩和土俗氣于一身的女生,不知為何,讓溫故知突然就想起了一種花。
麗格海棠。
“既不道德,也不守法,更不惜物……倒是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