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搖,看,這是曼陀羅,喜暖向陽,不過全株有毒,可以用于鎮(zhèn)靜麻醉?!?p> “那封信是一個年輕的男人親自送上門的,是個不認識的人,穿得全身黑色,衣服上還有朵白色的曼陀羅花刺繡?!?p> 黃翅搖接觸過曼陀羅花的機會并不多,除了小時候跟媽媽上山發(fā)現(xiàn)到曼陀羅花聽媽媽介紹過這種花之后,再一次聽到曼陀羅這個名字時,便是上一次回家讓自己被囚禁三天的導火索。
說起來,林蔦蘿好像一直都比較喜歡帶有毒性的花。雖然她沒有明說,但是黃翅搖能感受得到。
因為每次媽媽講起有相類似屬性的植物時,她的眼睛都會發(fā)光,像是看到什么稀世珍品一樣。
黃翅搖也有問過媽媽,有毒不是一件不好的事嗎?媽媽卻告訴她,是藥三分毒,毒不一定就是邪惡的,只要運用得當,毒也能救命。
她一直以來都有嘗試去理解媽媽講的這些話,可是直到今天,當她看到監(jiān)控錄像上和羅妥曼同時出現(xiàn)的,她開始覺得很混亂,也很諷刺。
本來她是想著食物中毒這件事未必就和羅妥曼有關??墒乾F(xiàn)在看來,毒就是毒。
她沒有將她的毒用來救命。
她只想用她的毒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不知道為什么,黃翅搖竟生出了一種自己被背叛了的感覺。她從一開始對羅妥曼有好感,到濕地公園的道德辯論變得失去了好感,再到重新在循道見到她時她再一次讓黃翅搖對她身上的矛盾和反差感到好奇,以至于一直以來,她都不愿意跟其他人一樣,單憑羅妥曼的動機就去認定她有罪。
然而事實擺在面前。
明德樓食物中毒的事跟羅妥曼有關系,送信去她家向她的家人揭穿她就是知新科技實習生遭性騷擾案件的主角的,也跟羅妥曼有關系。
明明她跟羅妥曼并無瓜葛,為什么這個女人要幾次三番地去害她呢?
還是說,瓜葛就是溫故知嗎?
黃翅搖死死地盯著屏幕上羅妥曼的身影,直到感覺到頭疼欲裂時,才如同虛脫一般,跌坐在凳子上。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緒為何變得這么激動。但就是無端的被背叛感從心底蔓延了上來,爬滿了整個胸腔,直至全身,讓她渾身發(fā)涼。
那是一種陰冷而下墜的感覺。
“呵……”黃翅搖突然失聲笑了出來。
這個女人其實一點都不在意吧。
她從不在意別人心目中的她到底是怎么樣的,喜歡也好,討厭也罷,無論是什么印象,摧毀便摧毀了吧,反正與她的目的不相關的,她毫不在乎。
既然她不在乎,自己為何又要為了她而情緒起伏呢?
真是愚蠢。
蘇謹還在一旁嚷嚷。
“我就說嘛,這件事肯定跟羅妥曼有關,她都能帶人進出食材倉庫了,又不是食堂員工,那肯定就是去動手腳了?!?p> 習璞玉則持保留意見,“嗯……可是就算拍到這兩個人進出倉庫了,也不能代表就是她動的手腳啊?這不算是證據(jù)呀?!闭f著,他拍了拍蘇謹?shù)募绨?,“而且,聽你說,這是一位大小姐吧,那她圖啥呀,就非得自己動手?”
蘇謹“哼”了一聲。“誰知道,她就是個變態(tài)。我小時候已經領教過了。喂,CPU,你就不能拿到倉庫里面的監(jiān)控錄像嗎?”
習璞玉兩手一攤,“倉庫里可就不歸校方管了,這得問承辦商,估計警方已經拿到手在查了吧?!?p> “可惡!”蘇謹轉過頭對黃翅搖說:“翅搖,你是不是也覺得這個女人肯定有問題?”
黃翅搖自嘲一笑,頗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態(tài),“蘇謹,你還記得那天只有我吃過的那道菜嗎?”
“記得呀,芋頭燜鴨肉,那鴨肉就是罪魁禍首嘛?!?p> “不止鴨肉?!秉S翅搖拿出了手機,打開植物百科全書,遞給蘇謹?!斑€有芋頭。那道菜應該混進了海芋,她故意點這道菜,可能是想要我的命吧?!?p> 蘇謹噌的一下站了起來。
“我們去和那個女人對質。”
“不?!秉S翅搖也慢慢地站起來,“陪我去報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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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黃翅搖的食物中毒和其他學生的有些分別,單人的雙重食物中毒確實有被人蓄意謀害的可能性,所以警方那邊也另外立了案。黃翅搖和蘇謹兩人分別錄了口供之后,一同回到學校便各自散去了。
這好像是她第二次去警局了。
也就短短幾個月,已經發(fā)生了這么多事了。說起來,似乎是從自己擁有了那一個“心心蘸料”超能力之后,她的人生就開始變得跌宕起伏了。
是因為超能力的事件吸引力法則嗎?
還是因為她的人生注定就會這么精彩呢?
真是不知道這是因果關系,還是相關關系。
黃翅搖在胡思亂想間便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意想不到地,今天早上沒能夠見到的人,此時正安安靜靜地坐在了自己的桌子前面看書。
這位就是薛子莘嗎?
只見她在燈光下稍稍泛著紅褐色的頭發(fā)非常筆直地垂至雙肩,單看側臉,鼻子和嘴巴都挺秀氣的,就是嘴唇似乎沒什么血色。眼睛被一副黑框眼鏡擋住了,看不清她此刻的神情。
不過第一眼看去,黃翅搖倒是看不出薛子莘身上有凌靈她們說的陰森森,反而覺得這般安靜的的人挺讓人安心的。
比那些陰陽怪氣口蜜腹劍的人要好多了。
黃翅搖走過去,先向她自我介紹。
“你好,你就是薛子莘吧?我是黃翅搖,也是你的室友。”
薛子莘緩慢的將頭轉過來,面無表情地看了眼黃翅搖。
黃翅搖這時才看清了她的眼睛。
如同貓眼一樣圓潤,卻沒有貓眼的光澤,初看就像是表皮帶著果蠟的葡萄一樣,毫無波瀾,無悲無喜。
在對上了黃翅搖的目光之后,她只是略微僵硬地點了下頭,“嗯”了一聲,就把頭轉了回去,繼續(xù)看自己的書。
好像沒人站在她身邊一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起了一個結界,旁人都無法輕易闖入。
黃翅搖微微一怔。
她本以為自己平日里講的話已經算很精簡了,沒想到這位新室友居然比她還要精簡十倍。
她默默地退回自己的位置,不再打擾薛子莘。
她大概明白凌靈說的那句“人緣不好”是怎么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