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決絕不甘
蘇嬈笑著搖頭，試圖驅(qū)散姐姐的憂慮，卻在對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慌亂。
“姐姐，家中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她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中的不同尋常。
蘇懿欲言又止，雙手無意識地絞纏在一起，透露了內(nèi)心的忐忑：“王府里來了一位身份神秘的大人物，而且是從宮里來的。你說，我是不是也會被召去見禮呢？”
在蘇懿的世界里，除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似乎沒有誰能讓她如此坐立不安了。
蘇嬈躺在那里，身體挺直，宛如一座靜謐的雕塑，臉上卻出奇地寧靜。
她曾經(jīng)以種種手段塑造自己在眾人眼中的形象。
將奕王對她的寵愛夸大其詞，利用信息的不對等，讓人無從考證其真假。
但如今，皇后親臨，只需與奕王幾句簡單的對話。
或許就能揭開所有迷霧，讓那些華麗的謊言瞬間灰飛煙滅。
想到這里，蘇嬈心中涌上一股難以名狀的不安，仿佛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寧靜。
與此同時，在那靜心閣中，一位身披黑色斗篷頭戴薄紗的貴婦人踏進(jìn)了莊嚴(yán)的佛堂。
斗篷之下，隱藏的是一個令人無法忽視的存在。
進(jìn)門之后，隨著她的示意，一旁跟隨的中年婦人輕輕揭去了她的面紗。
露出了一張既富貴逼人又溫婉端莊的面龐。
那是一種超脫世俗的美，舉手投足間散發(fā)出貴族特有的雅致與威嚴(yán)，她，便是掌控后宮風(fēng)云的王皇后。
身邊的老媽媽接過了面紗，悄然退出門外，只留下母子二人在佛堂內(nèi)靜靜對峙。
王皇后的目光落在跪坐在蒲團(tuán)上的男子身上，自從她踏入這個空間。
他臉上的表情就未曾改變，既沒有因?yàn)樗牡絹盹@露出絲毫喜悅。
也沒有因現(xiàn)狀感到悲傷，那是一種仿佛與世隔絕的冷漠，讓人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
望著兒子那副毫無生氣的樣子，王皇后心中五味雜陳，大有作為母親的心疼。
又夾雜著未能讓他按照自己期望道路行走的遺憾，甚至還有些許對命運(yùn)不公的抱怨。
曾經(jīng)，他是那樣驕傲不屈，光芒四射，為何會忽然選擇這樣消極避世的態(tài)度？
難道老天爺真的要這般捉弄自己？
她心中清楚，兒子距離那個權(quán)傾天下的位置僅一步之遙，卻決然選擇了抽身離去。
她不禁暗自問道，他是否曾想過，這樣的決定對她而言意味著何等的沉重與失落？
在宮闈深沉的陰影下，她與那權(quán)傾一時的成貴妃間的較量，已非一日之寒。
歲月流轉(zhuǎn)間，每一次交鋒，都似刀光劍影，無聲卻致命。
若將來日那儲君寶座終歸于齊王，那么，她的世界是否就只剩下一片荒蕪，無路可行？
這念想如同夜半寒露，悄無聲息地侵入心脾，令她不寒而栗。
她多么期盼，兒子那總是淡漠如寒潭的眼眸中。
能夠流露出一絲對人世間溫暖的渴望，哪怕是對至高無上的權(quán)力的追求，抑或?qū)κ篱g美好情愫的眷戀。
然而，現(xiàn)實(shí)總是那般殘酷，冷清如斯，讓人絕望。
面對如此境地，王皇后強(qiáng)壓下心中翻涌的焦急，語氣盡量柔和，輕聲探詢：“懷玨，那晚的刺客可有傷到你分毫？”
言罷，眼神中盡是母親的關(guān)懷與憂慮。
奕王卻只是默默無言，修長的手指輕拈紙筆，于白宣之上，
寥寥兩字。
“無恙”，字跡如其人，冷靜而孤傲，仿佛任何風(fēng)暴都無法撼動他的心湖。
皇后見狀，又道：“我已經(jīng)懇求陛下徹查此事，可你知道嗎？陛下最終選定的人選竟是成伊。明明行刺之人與成家脫不了干系，陛下卻偏偏讓成家人自己審查，這哪里是公正，分明是偏袒！陛下之心，已偏向王氏無疑。懷玨，我們的時間不多了，一旦趙廷端被確立為太子，一切就真的回天乏術(shù)了。”
然而，奕王的面容依舊平靜如水，仿佛這些話語皆未入耳。
令皇后心中憤怒與失望交織，眼中泛起了淚光。
他的心，似乎早已隨著那日日誦經(jīng)的佛音。
飄向了空無一物的極樂世界，對她，對這個家，再無半點(diǎn)留戀。
她心中的怒火如野火燎原，幾乎要沖口而出。
恨不得將眼前的一切虛妄全部擊碎，讓那尊象征著無情無欲的佛像在自己的怒吼中化為碎片。
但多年的教養(yǎng)與理智還是讓她深吸一口氣，勉強(qiáng)平息了那份顫抖。
再次開口時，她的語調(diào)帶著幾分急切：“難道你不在乎母后嗎？就算是蘇家的那個女孩，你也毫不在意嗎？你以為，若成家真的敗落，你的奕王府隨之倒塌，她還能在這虎狼環(huán)伺的深宮中安好度日？她的命運(yùn)與蘇家息息相關(guān)，若是她陷入絕境，蘇家也必將隨之傾覆。”
說罷，她緊緊盯著兒子，期待著哪怕一絲情緒的波動。
但奕王的面容仍舊是那般的波瀾不驚，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
皇后的心，如同被無形之手拽入深淵，怒火再次在胸膛中熊熊燃燒。
終于，她再也無法忍受這份冷漠，猛地轉(zhuǎn)身。
憤怒地離開了這座仿佛與世隔絕的佛堂，每一步都踏出了決絕與不甘。
門外，成家早已守候多時，見到皇后，連忙上前。
輕手輕腳地為她戴上帷帽，遮住了滿面的風(fēng)霜。
“是我有眼無珠，誤信了那些表象。”
皇后的話語中夾雜著難以掩飾的憤懣，“我還天真地以為，懷玨對蘇家的那位小姐上了心，所以才會對她格外寬容，甚至不惜破例施以恩寵。我一直在想，那女子究竟有什么與眾不同，能讓他違背常理。結(jié)果，她的確不同凡響，竟敢欺瞞整個王府，連我都蒙在鼓里，這等膽色，實(shí)在是……”
成家聽后心頭不禁一緊，這位蘇家小姐的膽識遠(yuǎn)遠(yuǎn)超乎所有人的預(yù)料。
要知道，在這金碧輝煌的宮墻之內(nèi)，戲?；屎?。
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事情，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fù)。
“去，把蘇家那兩位小姐給我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