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得救了

　　當晚，所有人都吃上了烤魚，盡管沒有任何調(diào)料，也都吃得有滋有味。

　　程建華蹲守了兩天，終于等到公社里的領(lǐng)導(dǎo)。聽完他的來意，當即讓他跟著消防隊的人去現(xiàn)場實施救援了。

　　鎮(zhèn)里對這次的洪災(zāi)很重視，早就打了報告上去申請支援?？h上派了一支專業(yè)隊伍下來，程建華就是跟著他們?nèi)サ?。汽車在?zhèn)里都是稀罕貨，程建華坐車斗里沒有一點欣賞的心思，遠遠就看見熟悉的家鄉(xiāng)毀于一旦，只剩下滿目倉夷。

　　由程建華指路，支援的軍隊訓(xùn)練有序地展開救援。

　　他一路吊著口氣，生怕?lián)尾蛔?，人就倒下了。一路看下來，一個人也沒有看見，反而救了兩條狗、三只雞。

　　程建華看向東面的山，心跳快了快，不禁升起希望。

　　山里邊，程建偉又招呼著人，要去捕魚。家里的幾個小子，經(jīng)過幾天已經(jīng)平復(fù)好情緒，恢復(fù)了往日的精神頭，昨天看他們捉了大魚，吵著也要去。

　　王玉蘭教訓(xùn)說：“幾個皮猴，人家去是干正事，你們跟著去搗亂啊？”

　　程老太看他們焉兒了幾天，現(xiàn)在看他們活蹦亂跳地也高興，“玉蘭，讓他們?nèi)ィ此麄儾黄ち朔炊€不習(xí)慣了?！?p>　　楊丹霞也說：“讓建偉看著，不讓他們下水。”

　　有奶奶幫著說話，幾個小皮猴當然成功跟著去了。

　　安安羨慕得不行，過了小嬰兒的嗜睡期后，她每天有一半的時間都醒著。之前有7號陪她說話，也不覺得無聊；而現(xiàn)在只剩她自己整天躺著，就有些無聊了。

　　她輕輕嘆口氣，逗樂了她娘：“不丁點大，嘆啥氣呀？”

　　程奶奶摸摸她的小臉，說：“咱們囡囡是也想出去去玩了?！?p>　　安安在心里給奶奶點個贊，琢磨著要把聯(lián)系走路的日程給提上來。

　　而程建偉帶著一群人走到山下，就見遠處的水上好像漂著幾條船，眼都舍不得眨，就怕是眼花了。

　　“哇，有人來救我們了！”“是解放軍！”孩子們驚喜的聲音響起。

　　程建偉平時自詡大丈夫，流汗不流淚，也刷的紅了眼眶，他身旁的那個男知青已經(jīng)眼淚流了滿臉。

　　程建華這時也看見了程建偉，驚喜不言而喻，顫著嗓子喊：“三哥！”

　　找到了人，接下來的救援行動順利起來。軍隊的人得知，在這次洪水中，只有一人失蹤，略感意外，這是近年來，受災(zāi)人員傷亡最少的一次。

　　老村長被接到船上，還拉著一位士官的手，表達完謝意，又懇求道：“解放軍同志，請你們一定要找到老王頭，不管是人還是……”雖然知道十有八九人已經(jīng)沒了，但他也說不出最壞的結(jié)果。

　　士官扶他坐下，說：“同志你放心，我們定會全力以赴?！?p>　　安安被她爹抱著，看到泡在水里的房子，看到家門口的大榕樹，看著村子越來越遠。

　　縣領(lǐng)導(dǎo)安排了救濟所，臨時安頓災(zāi)民，程家一家也住了進去。

　　救濟所供食宿，不過吃的就是窩窩頭和紅薯，而程建華住的是廠里的員工宿舍，住不了家屬，他就時常從食堂帶些吃的過去，改善一家人的生活。

　　這天，他下班照常來到救濟所，幾個孩子看見他，高興地簇擁著進去。

　　程建華從兜里掏出幾個燒土豆，又給每個孩子一人一顆糖，才轉(zhuǎn)頭對程老太說：“我打聽到，村里的洪水再過兩天就退完了。”

　　程老太聽了面露驚喜，隨后又皺起眉頭，“家里的屋子不知道塌沒塌，所有家當都在家里?！?p>　　她有些呆滯的想，勞累了一輩子，攢下的東西都沒了，洪水讓他們幾乎一無所有。家人都平平安安的固然好，可人活著，長著一張嘴，要吃飯啊。

　　程建華看她娘發(fā)白的臉，連忙說：“我還聽說，縣里領(lǐng)導(dǎo)安排了人給咱們修房子，還要發(fā)糧食呢！”

　　程老太眨眨眼，哆嗦著嘴，“發(fā)糧食？國家想著咱老百姓呢！”話剛落，眼淚就掉了下來。她慶幸自己生在紅旗下，一生經(jīng)歷了兩次磨難，兩次都是靠著黨和人民的幫助活了下來，怎能不感激。

　　只要有一口吃的，他們的意志就不會倒，他們就能重新建造一個家。

　　通知下來了，果然如程建華所說的，縣領(lǐng)導(dǎo)派了人去修房子，還每家按人頭分配的糧食，足夠吃到秋收。

　　救濟所里的人都喜氣洋洋的，比過年還熱鬧。

　　程建國站出來說：“咱們也不能光等著人家修房子，男人有的是力氣，不如今天就去回去幫忙?！?p>　　這個提議得到一致贊同，還有性格潑辣的嬸子喊：“我們也去，咱們女人也不是吃干飯的！”

　　等吃過飯，救濟所里的年輕人都回去幫忙了，領(lǐng)導(dǎo)還派了車載他們回去，留下的只有老人和孩子。

　　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大概過了一個月，村里傳來好消息，房子修好了！

　　程老太抱著安安，高興的反復(fù)叨著“好好好”，安安也咧著嘴笑，終于可以回家了。

　　安安這個月抽條不少，她娘也回去幫忙了，白天只能吃點糊糊，晚上才喝奶。其實她更樂意吃糊糊，除了剛出生的幾個月，她控制不住身體對母乳的需求，后來她能掌控身體和意識了，總感覺喝母乳怪怪的。

　　不過程老太就不樂意了，她就喜歡小孫女胖乎乎的喜人樣，催著程建華找票給安安買麥乳精。

　　程建華這幾天都在外面找票，買不到都不敢來看老娘。

　　他在供銷社門口守了好幾天，也不見有人來買麥乳精，正想去別處碰碰運氣，就被一個姑娘攔了下來。

　　姑娘開口說：“建華同志！”

　　程建華先還沒認出來，注意到她的兩條大辮子，猶豫著問：“李知青？”

　　李娟看他認出來了，臉蛋浮起一抹紅暈，“我聽說你在找麥乳精的票。剛好我家人寄來的包裹里有，你先拿去用。”她遞過來一張票。

　　程建華眼睛亮了亮，他托人問了好久都沒找到，可轉(zhuǎn)念一想，拿人家的票似乎不太合適，“這票很難找，既然是你家人的心意，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p>　　他極力控制自己，不去看近在眼前的麥乳精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