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張 落水之人
深州距離雍州十分遙遠(yuǎn),眾人乘坐數(shù)日馬車后皆已疲憊至極。池士海因顧慮李惋身子,行程極為緩慢,每到一處地便尋找一家客棧停歇休整一番。
臨近京兆之時,他們選擇在河邊駐足休憩,池樂央此時正抱著池少元走出車廂來透口氣。
只見河中央停泊著兩艘船只,她尋得另一處涼亭坐下,相比于憋悶的馬車內(nèi)部而言,這里的空氣明顯要清新許多。
“終于抵達(dá)京兆,二娘不用辛苦勞累了?!贝p不禁感慨道,這路程太勞累,連她們這些身體健壯之人都有些吃不消,更遑論平素里被嬌寵慣養(yǎng)的人兒。
“可不是嘛,我看小郎君一路上都是昏昏欲睡的模樣,叫人心疼的?!?p> “大娘子??!快來人吶,快點(diǎn)兒……救人?!?p> 突然間,一陣驚慌失措且急切的喊叫聲傳來,池樂央聞聲立即站起身來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一名女子正在大聲呼救,但船上卻并無任何人下來接應(yīng)。
丹雪見狀問道:“二娘,咱們要不要救人?”
池樂央思忖片刻,須臾,她吩咐丹雪去找?guī)酌P前來援助。隨后一行人也朝著出事地點(diǎn)快步走去。
沒過多久,落水之人被救上岸來。適才呼喊的女子拿著斗篷給濕露露的女子搭上。
見人確實(shí)沒事,她們才放下心來,轉(zhuǎn)身準(zhǔn)備回到馬車上。就在這時,那名被救起的女子突然喊了一聲:“等一下!”
池樂央停下腳步,回頭看去,只見那女子朝著自己走來。
“敢問娘子尊姓大名?”走到近前,女子開口詢問。
池樂央微微皺了皺眉,她并不想多生事端,于是委婉地拒絕道:“賤名不足掛齒,怕擾到娘子,就不必告訴娘子了吧。”
女子有些疑惑,她上下打量著池樂央,見她衣著光鮮,氣質(zhì)不凡,顯然并非普通人家出身。這樣的人,又怎么會說出“賤名”二字呢?
想來也是自己沒有自報(bào)家門,讓對方有所警惕。
想到這里,女子笑了笑,說:“我叫左芹,今日多謝娘子救命之恩。娘子不肯告知芳名,日后我要如何才能報(bào)答娘子呢?”
“左娘子言重了,救人本就是分內(nèi)之事,何須報(bào)答?!背貥费胍琅f淡淡的說道:“而且,我相信路過此處見到有人落水,任何人都會出手相助的。若是日后有緣,我們自然還會再相見的。”
說完,池樂央不再耽擱,帶著其他人徑直回到了馬車上。隨著馬車緩緩開動,漸漸遠(yuǎn)去。
河邊對面站著三位男子。
“左家娘子怎會在此地?”男子目光帶著探究說。
“前些日子左娘子尋得這處地,想來踏青?!?p> 男子倒沒說什么,只是語氣不明地問:“哪家人?”
“赴任的御史中丞?!?p> “有趣?!蹦凶右馕渡铋L地笑了笑。
……
馬車停留在府邸門口已是傍晚,小廝安放馬凳,池樂央走下去。都城不愧是都城,這里的繁華熱鬧,比起深州,都城顯然更為喧囂擁擠,人來人往,絡(luò)繹不絕。柳鳶安置的府邸比在深州寬闊。
李管家早比他們來到京兆,府上也收拾打理干凈。
一行人從側(cè)邊進(jìn)門,穿過一院再進(jìn)了門,見到前院。
晚膳也準(zhǔn)備妥當(dāng),他們走進(jìn)正堂,各自入座,等池士海動筷,她們跟著動筷。
照禮數(shù),本該食不言寢不語,但為了爭奪院子,侯云放下碗筷,不拐彎抹角直說目的:“阿郎,咱們剛來這府邸,院該如何分配?咱們也該好好歇歇?!?p> 池士海對此并不在意,淡淡說:“這府邸與在深州差別不大,以往怎么住,現(xiàn)在就照舊吧?!?p> 聞言,侯云臉色微變,下一秒,言語變得凄切:“可是大娘與三娘都大了,也該搬出去。再與我同住豈不合規(guī)矩。”
池樂靜點(diǎn)頭,畢竟池樂央都可得一處院子,憑什么她沒有,都是池府娘子。
池士海皺眉,想著也是:“那便住西側(cè)院的三院吧。三院大,她倆住著合適?!?p> 侯云不悅,她本意是想讓他們住在東側(cè)院的二院,池樂檸朝她搖頭,她只好作罷。
待夜晚,池士海來到侯云院子。侯云也驚訝,她本以為第一日會去李惋那。
見到池士海身影便哭訴:“阿郎是嫌我了?”
“為何這般說?”池士海本就對她心存愧疚,頗為動容,他心疼地?fù)ё∷骸昂枚硕说脑跽f這種話,我怎會嫌你?咱倆有從小的情誼?!?p> 說著,侯云淚眼婆娑,即是柔情也是委屈地開口:“那為何要將大娘與三娘去西院???您明知東院比西院好極,為何不讓她們?nèi)|院?!?p> 他以為什么事呢,原是這種小事。池士海解釋道:“東院只有正院空著,況且老太太也在西院正院,就在三院后頭。她們都是我兒,怎會委屈她們,要不想住院子,那便去東院后罩房。那地雖小可也好?!?p> 侯云一聽,嚇得從池士海懷中彈出,住在后罩院還不如與她同住。
西院再不好也是單獨(dú)一個院子,她再蠢也不會讓倆個兒去東院后罩房。
她心有不甘,憑什么李惋那賤人可住在東院二院,她就想讓李惋為她倆個兒騰位置。
侯云兩眼飽含淚水,可憐巴巴地看著池士海說:“可是阿郎,娘子是嬌客,在府上也沒多少時日,這般委屈她們我心中難受。阿郎不能厚此彼薄,二娘有的咱大娘與三娘也該有。她住東院三院,也不求大娘與三娘一人一院,就兩人一院也該在東院?!?p> 池士不言,端起案上茶喝一口。見他不仔細(xì)聽她說話,慢慢靠在他肩上,用細(xì)膩輕柔的嗓音:“妾年幼投靠阿郎,自曉得阿郎性子,疼我憐我才百般待我好,我只求阿郎看咱倆情誼上也疼著大娘、三娘?!?p> 侯云余光不動聲色地觀察池士還神情,都說到這般,臉色平平,絲毫未露亦不想松口。
她把該說的都說,實(shí)在想不起什么話,只好抽涕著,試圖想讓他心軟。
心中涼一片,侯云實(shí)在弄不清池士海這般看中李惋,連親兒都比不上。
半晌,池士海嘆氣:“我曉得你心有不甘,可說到底二娘生母是娘子,該給顏面也得給。想想她在世時待你們樣子,就憑這點(diǎn),你也不該貪心,”他手搭在侯云肩上:“好了,莫要哭了,我現(xiàn)在給你選擇,要么住后罩房,要么便住在西院。”
侯云知道池士海這是給她底線,也不再吭聲。
見好收好這道理她還是懂的,只好忍下。
既搶不到東院,那管家權(quán)也要得手。
可此刻,池士海眼皮上下打架,她急忙讓婢女伺候收拾干凈,兩人才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