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青影瑟縮一下。
那手像他的人一樣冰冷冷的，隔著運動服也能感受到那股疏離的涼意。
但明明是冰冷的觸碰，卻令她身體里的血液仿佛一點就著似的放肆地狂歡，只要靠近或是接觸，這身體變得不可控了一樣。
頭頂上方的男人似乎察覺到她的異樣，將她托穩(wěn)之后，便松開了手。
甚至很自然地退開幾步保持著疏離的距離。
“能走嗎？”
他再次問了這句。
魚青影攥緊了雙手，指甲掐著手心，讓自己保持平靜下來。
她抬眸卻并不看他的眼睛，低低應(yīng)了聲，“嗯?！?p> 盛聿懷瞥見她瘦削蒼白而又青澀的小臉，所有的小動作皆入眼底，但他并沒有再說什么。
校外林蔭道上停了輛黑色的邁巴赫。
加長的車型，隔開了前座和后座的空間。
后座空間大，魚青影坐上車后，卻還是因為是密閉的環(huán)境令她不安起來。
身體莫名的反應(yīng)按壓不住，她使勁看著車窗外，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但是男人身上特有的雪松木質(zhì)香清淡的味道和自帶的冷漠氣息在車內(nèi)無形縈繞，鼻息之間異常敏感。
她低頭深吸一口氣，希望能夠有個人過來打破這種氣氛。
于是她鼓足勇氣問他：
“哥哥……要不要等阿彥？”
她第一次叫他哥哥，聲音低低的有些緊張的顫音。
但不帶稱呼的開口，是無法開始后面的問話。
她臉微紅，蒼白而又染上紅暈的少女青澀感。
盛聿懷側(cè)眸看她一眼，極淡：“不用，運動會還沒結(jié)束，會有人來接他的?！?p> 似乎察覺到她很拘謹坐著樣子，便開了一側(cè)車窗。
車外路上樹木茂密，陽光從枝葉縫隙照下來，光和風都透過開著的窗子進來。
魚青影靠近窗邊，感覺到得救了。
碎短濃密的黑發(fā)被風揚起，藏在干瘦蒼白下的精致的小臉，閉上眼睛呼吸吐氣，像是青春少女漫里無憂的女孩。
盛聿懷拿出平板處理公司事務(wù)，他看了眼女孩，又收回了視線，淡漠尋常地忙碌起來。
他其實挺忙。
接了好幾個電話，處理了很多工作上的事務(wù)。
等忙完，車到了平頂山的老宅，他一側(cè)目，發(fā)現(xiàn)女孩歪靠著車窗睡著了。
睫毛纖長，呼吸均勻，整個人完全是放松的。
他并沒有叫醒她，而是先下車，靠在車外慢條斯理的點燃了一根煙，看著眼前的宮殿一樣的房子。
管家王伯欣喜地過來，“大少爺回來了?！?p> 他看著他長大，也看著他性子如何疏冷淡漠，9歲就到國外念書，節(jié)假日也鮮少回來，好不容易畢業(yè)回來進了公司，雖然回家少，但是在集團公司里父子倆還是淡漠。
“嗯，順路送小孩回來?！?p> 盛聿懷淡聲道。
王伯注意到車里的人是魚青影，但這個順路還是挺不可思議的，集團到學校就不存在順路。尤其最近集團事務(wù)挺忙的，忙著開拓新的海外市場，隨便讓人來接都是極其簡單的事情。
但他并不再多想，只道：“大少爺今天在家里吃飯吧，馬上農(nóng)歷新年，要不要搬回來?。考依镆矡狒[一些?！?p> “不用?！?p> 盛聿懷懶懶靠著車窗，手指夾著香煙，嘴角輕扯，“王伯，家里最近伙食不好？”
話題就此揭過。
王伯卻因為后半句詫異，又看向車里睡著的女孩，仿佛又有些懂了，“是小魚在學校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嗎？”
盛聿懷淡聲：“營養(yǎng)不良暈倒了，對外是您的養(yǎng)女，不必往我這上心，操心著這小孩就行?！?p> 王伯也是奇怪，這孩子確實挺瘦的。
但每天吃得挺多的，一個多月下來就是不見長肉。
但盛聿懷并不打算多說了，他將手頭的香煙從車窗伸手進去在煙灰缸里摁熄，剛好對上迷迷瞪瞪醒過來的女孩。
女孩仿佛卡機一樣，愣住了。
但那雙眼睛肉眼可見的發(fā)生了變化，收縮著顫動著。
看樣子真是很怕他了。
“到了。”
他提醒一句，別開了視線，收回手將門打開了。
山頂?shù)娘L充滿一絲絲涼意。
灌進來的涼風讓魚青影立刻回神，朝他點頭應(yīng)了一聲，倉促推門下車。
盛聿懷便上車，離開了。
沒有多言一句。
冷漠清淡如這山頂吹來的涼風。
魚青影看著遠去的車子，身體血液這才趨于平靜，她始終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這樣奇怪的反應(yīng)。
是因為又害怕又忍不住多看兩眼導致的奇怪腺體激素反應(yīng)才會這樣嗎？
……
港區(qū)學校放寒假沒幾天就到了農(nóng)歷新年。
盛家的莊園里也到處布置得極有過年的氣氛。
除夕夜這天，盛太太何秋敲響了魚青影的房門。
她正在學習，看見何秋和家里傭人拿來的許多紙袋，愣了下。
王媽給她買過新衣了。
“小魚來來來，”何秋看起來很高興，將紙袋放在桌子上，拿出其中一套，不客氣地在她身上比劃一下。
“應(yīng)該合適的，真漂亮?！?p> 她朝魚青影笑了笑，眼角雖有皺紋，但還是保養(yǎng)得當，看上去比實際年輕。
魚青影雖然一直很受她的照顧，但這么多她不敢要。
“秋姨，我有過年的新衣……”
“客氣什么，就當是我給你的新年禮物了。”
何秋又去拿出其他紙袋里的衣服在她身上比劃，似乎是每一件都很滿意。
最后挑出一套。
“今晚除夕夜家宴，你就穿這套吧。”
她手里的是一件高級定制款的中式紅色款小斗篷大衣。
內(nèi)搭薄款針織和黑色半裙。
很符合這個年齡的活潑又有新年喜慶的氣息。
“先試試?！?p> 何秋一臉熱情期盼的樣子，還摸摸她的頭，讓她想到了自己的媽媽。
魚青影不想拒絕這份心意，點了點頭。
……
除夕的家宴上，盛聿懷也回來了。
難得是盛家最齊整的一次。
魚青影穿好衣服跟著何秋一起去家中餐廳，一路經(jīng)過的傭人，就連王媽反應(yīng)都有些異樣。
但又很快遮掩。
她心思敏感，很快察覺到了，但又不知道是為什么。
直到到了飯桌，何秋拉著她坐在她旁邊，她在想，是不是因為自己還不夠資格坐在這里吃飯的緣故？
因為盛先生的臉很嚴肅很沉。
整個除夕餐廳的氛圍仿佛墜入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