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村子里，起爭端
“我的天，這是從山上捕獵到的？哪個后生膽子這么大？”幾個大娘迎面走來，看到活鹿不可置信道。
陳婆子一副與有榮焉，把魚七年剛剛的借口又說一遍，還添油加醋，把聽的人嚇得直冒冷汗。
一位大娘聽完，也驚嘆道：“也虧得你想要救丫頭，不管不顧了。都多久沒人敢上山了，
當初你上去我們還勸你呢，看來真是有點運氣，不然也不會碰到這樁奇事?！?p> 說話間，一群在村子閑蕩的地痞也聞著味過來，為首的一個混混垂涎看著野鹿，又瞥了一眼魚七年，眼底流露幾分陰狠。
他狀似不經(jīng)意的問：“好大的熱鬧，陳婆子，這是誰家的獵物？”
“還能誰??？魚嬸。你沒看人家正拽著嘛?！?p> 那地痞就等她這句話，帶著幾個和他一塊的混混走上去圍著野鹿東瞧西看，裝作驚訝的口氣說：
“這不可能吧？魚氏有那么大能耐？我瞧著這怎么像我們兄弟前兩天剛捕到的，可惜半路不知被誰偷走，不見了?！?p> 其他幾個混混瞬間明白意思，七嘴八舌，也跟著附和道：
“沒錯，我看的真真的！”
“是啊，這就是我們前些天捕到的！”
“對啊，我還著急找呢?！?p> 地痞滿意點頭，對著魚七年得意道：“聽到了吧魚嬸，照這么說，這野鹿應(yīng)該是我們的。只是機緣巧合被你偷拿了去。”
陳婆子呸了一口，厭惡道：“王二王六，你們幾個，老婆子還不知道？山上有狼有虎，用棒子攆你們，你們都不會去。
之前騷擾魚嬸，人家跑到山上去，你們這群狗東西不就消停了？現(xiàn)在看到好東西，沒臉沒皮的撒謊，老婆子我都替你們羞死?！?p> 挨了這么噼里啪啦一通罵，王二跟沒事人一樣，只不耐煩的掏掏耳朵，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道。
“表姑奶，我喊你一聲表姑奶，省得你忘了誰才是外人，咱們王家村所有人都有血緣關(guān)系，除了這個女人，
她不識抬舉，偏要往山上住。表姑奶，你確定要幫著外人不幫王家村人嗎？”
他這話一出，旁邊義憤填膺的婦人也察覺不對勁，面色訕訕，陳婆子更是默然無言，對著魚七年長嘆一聲。
在窮鄉(xiāng)僻壤的山村，宗族的力量就是村長也不敢輕易撼動。
目睹這一切，一直沉默的辛巴忍不住在腦子里大喊：“氣死我了，怎么會有這樣的人？臭不要臉，卑鄙無恥。七年，我支持你正義裁決他們。”
魚七年含笑安慰：“這種人不值得為他生氣，財帛動人心，若不是縣城太遠，我也不會在這賣鹿。不過話說回來，
他在這扯宗族虎皮，卻不給人好處，只知道威脅。我就不信別人能容忍他。”
正想到這，一道威嚴的聲音從前方傳來：“都圍在村口吵吵什么？沒有別的事干嗎！”
只見王村長拄著拐杖慢慢走來，旁邊還跟著幾個青年，看起來和他很像。
陳婆子看見她當家的來了，松了口氣，走過去嘀嘀咕咕把事情說了一遍，王村長縷著胡須，一雙老辣的眼睛從魚七年和王二等人身上劃過。
王二看了他一眼，有些心虛轉(zhuǎn)過頭，又覺得太明顯，只好裝模作樣看回去。
魚七年倒是平和對視，目光清明，先行禮問候道：“叨擾村長了，此次前來也是想請村長看看野鹿，幫忙抬個好價錢?！?p> 王村長點點頭，縷著胡須沒有說話。
魚氏一進村他就得到消息，對于這個魚氏他的心里有幾分反感，也有幾分敬佩。
反感的是她不愿改嫁進王家村，違背了自己的權(quán)威，敬佩的是她年紀輕輕竟愿意為早死的丈夫守貞。
這在任何一個男人那都會得到好感。
剛剛他走過來，聽到王二赤裸裸的威脅，對象還是他婆娘，本來就嚴肅的表情更加冷淡。
王村長身為王家村的領(lǐng)頭人，確實需要借助宗族的力量，但是他最不允許的還是有人挑戰(zhàn)他的權(quán)威。
四周漸漸聚過來村民，圍成一個小圈，原本竊竊私語，因為王村長的沉默，聲音漸小。
“鹿是個好東西，小老兒我也很少見到活鹿。但是再好也不能昧著良心，去搶不屬于自己的東西。”
王村長用力錘了錘拐杖，在場眾人都知道他在說誰偷偷著王二。
王二的臉漲得通紅，憤怒沖昏了頭腦，一張嘴開始亂吠：“你這老頭，不幫本家人去幫外人？我看你就是和魚氏…”不清不楚
“各位！”魚七年趕緊站在一塊大石頭上，用聲音掩蓋王二的狗叫，在孤兒院，王二這種潑皮她見多了，后面的話，直覺來猜就是造黃謠。
從古到今，這仍是毀掉一個女人最好的手段。封建社會，王二就算沒憑沒據(jù)污蔑，等會兒掰扯起來吃虧的還是她。
趁王二話沒講出口，把大家的吸引力轉(zhuǎn)移到另一個地方。
魚七年對著村民的方位依次行禮，等人聲漸漸安靜才開口道：“首先，這頭鹿到底是誰的，我想大家心里都清楚，我也不說廢話。
活鹿珍貴，但沒有我丫頭命貴，在村長見證下，我發(fā)誓，這頭鹿我不要銀子，只要能換藥和鍋碗瓢盆就行。另外，”
魚七年看向村長，又行了一禮：“我之前太年輕，做事太沖動，希望村長及各位先賢能原諒，我獲得的物品，也將分出一半獻給王氏祠堂，當做賠禮?！?p> 話剛落地，周圍的村民先是安靜一瞬，然后下一刻，立馬變成嘈雜的“菜市場”
一個中年人仗著身手矯健，趕緊沖到最前面大吼：“魚妹子，你賣給我吧，我婆娘曬得草藥可多了，你隨便挑?！?p> 其他人看到有人搶先，更是不遑多讓，一個說他家娘子織的布好，裁縫手藝高，一個說他家漢子會木工，木頭家具隨便挑。
爭著爭著，還差點吵起來。不怪他們這么興奮，農(nóng)家人自給自足，什么物品都不缺就缺銀子。
可是，每年都要交稅，銀子最值錢。魚七年說的那些雜物，哪怕是藥草也不新鮮，誰家農(nóng)民生病會看大夫，不都是用自己曬的藥煮了喝下去。
就算讓她把一個家都搬空，那也值不了多少。
一頭活鹿可就不一樣了，拉著它，走個一天一夜到縣城里，隨便找個地方一坐就有人來問，最低就是一百倆銀子。
若是有點門路，把它賣給城里地主，上千倆也說不定。
王村長一直捋須的手停了，他沒想到這丫頭這么大的魄力，就連他也忍不住動心思。
旁邊站的孫子首先沉不住氣，拽了拽王村長衣袖，低聲急切道：“爺爺！這可是頭鹿?！?p> 村長兒子立刻喝道：“閉嘴，沒你說話的份，等你爺爺吩咐?！?p> 王村長在心里嘆了口氣，他何嘗不知道，若是得到活鹿，賣掉的錢不僅能免掉今年稅收，還可以給三個孫子娶上媳婦。
可是他不能這樣干，照魚氏的分法，他是王家族長，主持祠堂，少不了好處。
若是再不依不饒去搶鹿，村里人就不會服他。在村里做村長，民心最重要。
于是王村長帶領(lǐng)兒孫搬好凳子，在不遠處的榕樹下靜靜看著，與熱鬧場景格格不入，以示選擇。
王二幾個混混自魚七年說出那番話就傻了，看著狂熱的村民，他氣急敗壞，站在后面扯著嗓子喊：“你們瘋了嗎？只要大家承認這鹿是我的，咱們?nèi)迤椒植缓脝?？?p> “王二！”王村長氣抖了胡子，走上前用拐杖狠狠給了他一下。
“咱們村的人是窮是貪，但還不至于狠。這是魚氏女兒的救命錢，她還讓了大利給我們村子，做人不要太絕！”
其他村民聽到，也扭頭還了幾嘴，有說：“對啊王二，你這人怎么這么壞呢？”
有說“抬頭不見低頭見，有點良心吧?！?p> “魚嬸你聽到了吧？千萬不要換給王二?！边€有小機靈鬼趁機排除對手。
其實鄉(xiāng)親們心里都有桿秤，王二要是真有本事?lián)屄?，他們不說話一是本村人意識，二是沒有真干虧心事。
要是魚氏魚死網(wǎng)破去報官，也不干他們事。
現(xiàn)在王二自己不行，來教唆鄉(xiāng)親，傻子才蹚渾水。況且魚嬸要的東西也不多，他們懶得去搭理混混。
王二捂著被打痛的大腿，誒呦誒呦直叫喚，他伸手扒拉村長，干嚎著：“我的腿斷啦，不行，老頭你得賠我錢，不然我就不走了?！?p> 王村長是什么人，他冷哼一聲，幾個本家后生直接就把王二拖到看不見的地方，繼續(xù)一通暴打。
其他小混混不敢出頭，如鳥獸般一哄而散。
雖然一切塵埃落定，在魚七年腦海里，辛巴還是有些悶悶不樂：“宿主，我還是覺得很憋屈。那王二得到處罰，也不是因為我們?！?p> 魚七年都能想象出辛巴那一張委委屈屈的奶貓臉，萌得心都化了，恨不得在腦海里幻化出手來摸摸小貓咪。
她分出心思安慰道：“沒事，有地圖在，還怕沒有野鹿野豬？現(xiàn)在形勢比人強，我手無縛雞之力，在古代鄉(xiāng)下是最好欺負的底層，以后有了武功秘術(shù)，也能讓人忌憚三分?！?p> 辛巴也高興起來，激動道：“沒錯，以后提升臂力，一拳打服這群流氓，兩拳打得他們叫媽媽。”
“是啊，而且我已經(jīng)下山。村里最不缺苦難，有苦難的地方就需要幫助，陰德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