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人潮洶涌的媒體
一大群手持手機(jī)、相機(jī)、攝影器材的人潮，就像海嘯般瘋狂涌向喬黛染。
喬黛染驚在原地。
這是什么情況？
這些都是什么人？
喬黛染又是疑惑又是驚詫，一時之間，不知道該繼續(xù)前進(jìn)還是退回公寓……
人潮不給喬黛染思考的時間，極快地把喬黛染團(tuán)團(tuán)圍住，用相機(jī)、手機(jī)、攝影機(jī)懟著喬黛染臉龐，七嘴八舌地問。
“請問你就是喬黛染小姐嗎？”
“有消息稱，你是連城珠寶解華川先生的私生女，請問這是真的嗎？”
“解華川先生對這件事情是什么態(tài)度？”
“請問你是什么時候知道，解華川先生是你的親生父親的？”
“解華川要認(rèn)你這個女兒嗎？”
“解華川是跟你媽媽婚外情生下你的嗎？”
“聽說你比解莉大十幾歲，所以……你媽媽跟解華川是什么關(guān)系？”
“是不是現(xiàn)在的解華川太太才是小三？解太太小三上位，趕走了你媽媽？”
“解華川一直都知道你的存在嗎？”
“解華川是不是不負(fù)責(zé)任的渣男？”
“你一直都知道解華川是你的親生父親嗎？”
“你是不是一直都想跟解華川先生相認(rèn)，但是解華川先生不愿意？還是……解華川的太太不愿意？”
“聽說你是連城珠寶其中一家門店的店員？你是不是一直都知道解華川是你的親生父親，所以才去連城珠寶做店員，等待機(jī)會跟解華川相認(rèn)？”
“聽說你幾個月前曾經(jīng)住院，有人說你是自殺。是不是因為解華川不愿意跟你相認(rèn)，所以你以死相逼？”
“請問你現(xiàn)在是要回連城珠寶上班嗎？”
“你是在哪家門店上班？”
“你們門店的人知道，你是解華川的親生女嗎？”
“你們公司內(nèi)部知道，你是解華川的私生女嗎？”
“解華川的太太知道，解華川有你這個私生女嗎？”
“解莉知道你是她姐姐嗎？”
“聽說你們連城珠寶的人一直都叫解莉大小姐，那解莉現(xiàn)在是不是變成二小姐了？”
“你有機(jī)會成為連城珠寶的大小姐嗎？”
“連城珠寶跟萬釋地產(chǎn)接下來有大型合作，現(xiàn)在又爆出你是解華川的私生女……你們是不是趁機(jī)炒作??？”
喬黛染被圍得水泄不通，進(jìn)退兩難。
縱使表面看上去除了眉頭緊皺之外依舊篤定，但是，其實，她內(nèi)心已經(jīng)失了方寸。尤其那些讓人頭暈?zāi)垦５拈W光燈以及那些幾乎直接懟著她肌膚的、或冰冷冷或開始發(fā)熱的攝影器材，更是讓她不知所措。
“哇！什么情況？！”
匆忙換好制服、稍微洗漱了一下、只夠時間涂個粉底的葉心儀，急急忙忙地沖出公寓，立馬就被公寓外頭人山人海、人潮涌動的海嘯情況嚇到了。
葉心儀的第一反應(yīng)，還以為是哪個當(dāng)紅愛豆、當(dāng)紅偶像、內(nèi)娛頂流突然出現(xiàn)在這里，拍電視劇，拍廣告，拍綜藝啥啥的呢……葉心儀踮腳引頸看向人潮中心，赫然看見鶴立雞群的喬黛染。
雖然平日里腦子不算太靈光，但是葉心儀對八卦方面的情商可是妥妥的！只稍一眼，葉心儀就知道發(fā)生什么事情了！只是……這媒體或自媒體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讓一讓！讓一讓！讓一讓！”
葉心儀大聲叫喊。
那群亂糟糟地忙于反問的媒體或自媒體，哪里會把辛苦霸占的有利位置讓給葉心儀？
他們繼續(xù)巍然不動地把喬黛染圍得水泄不通。
葉心儀只能跳水般雙手合攏，削尖腦袋鉆進(jìn)人潮之中，用她還沒有吃早飯的血肉之軀、撞開一個又一個的“巨浪”。
總算鉆到喬黛染的身邊。
但是。
葉心儀才剛梳好的頭發(fā)算是白梳了。
葉心儀擋在喬黛染的身前，既像藝人助理、又像愛豆經(jīng)紀(jì)人地對提問的人潮說：“喬小姐暫時沒有回應(yīng)，你們不要再拍了?！?p> “請問你是喬小姐的什么人？”
“你知道喬小姐跟解華川先生之間的關(guān)系嗎？”
“你是喬小姐的同事嗎？”
“你知道喬小姐的身份嗎？”
“……”
“……”
“……”
那些麥克風(fēng)啊，手機(jī)啊，相機(jī)啊，攝像機(jī)啊，一個個的幾乎把葉心儀本來就涂得不夠厚的粉底蹭完了。
葉心儀勉強(qiáng)舉起雙手，高聲說：“我們沒有回應(yīng)。如果你們有疑問，請你們直接問解華川先生。我們現(xiàn)在還有要緊的事情要做，請你們讓一讓，謝謝，謝謝，謝謝?！?p> 葉心儀雙手合十，求神拜佛似地左右拜謝那些根本就不打算“讓”的媒體或自媒體。
“是解華川先生不讓你們回應(yīng)的嗎？”
“解華川不想認(rèn)這個女兒嗎？”
“……”
“……”
巨浪般的問題一波又一波地席卷喬黛染跟葉心儀。
看來只能來硬的了。
葉心儀回頭看了一眼喬黛染。
喬黛染眉頭更皺了。
葉心儀沖喬黛染點了點頭，拉著喬黛染的手，一邊用身軀為喬黛染擋住海嘯般的人潮，一邊緊緊拉著喬黛染突破人潮往外走……
看著葉心儀的背影……
看著葉心儀緊拉住她的手……
喬黛染仿佛看著一名為她身披鎧甲馳騁沙場的女戰(zhàn)士。
就在葉心儀馳騁得汗流浹背卻始終無法沖出重圍之際……
十多名身穿黑西裝、戴著墨鏡的保鏢突然出現(xiàn)，用他們強(qiáng)而有力的臂彎和強(qiáng)壯高挺的身軀，把人潮分開了兩撥，中間空出了一條只差沒有鋪上紅毯的通道。
葉心儀狼狽地松了一口氣。
喬黛染則皺眉看著保鏢開出的通道。
一名身穿黑色西裝但是沒有戴墨鏡的保鏢走到葉心儀的身前——葉心儀愣了一下，趕緊往旁一步，讓保鏢直接面對喬黛染。
保鏢對喬黛染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恭敬地說：“解總在車上等您，喬小姐請跟我來?！?p> 喬黛染冷然地頷了頷首，跟在保鏢的身后。
葉心儀在原地跳了跳，指著自己的鼻子說：“那我呢？？”
喬黛染沒有停下腳步。
她心想：哼。葉心儀以為方才稍微替本公主擋一下，本公主便會感激她？簡直可笑。
她心想：瞧她那副妝容不整的狼狽模樣，實在丟臉。本公主豈可在這么多人面前，與那般丟臉的葉心儀同行。
她卻用確保葉心儀能聽清的聲音，命令：“若你繼續(xù)那般傻站著，我就不等你了。”
葉心儀高興地原地跳了一下，屁顛屁顛地跟在喬黛染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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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長版豪華轎車緩緩而行。
葉心儀坐在副駕駛座，拉下?lián)醢?，打開擋板內(nèi)折射著高級光澤的鏡子，美其名是把被人潮擁亂的頭發(fā)梳梳整齊，實際上是通過鏡子偷看坐在后座的解華川跟喬黛染。
先是沉默。
然后……
仍是沉默。
葉心儀都開始被后座的沉默泡得焦急了，解華川跟喬黛染卻仍在沉默。
許久。
解華川才開口。
“剛才有嚇到嗎？”
“還好?！迸c其說是“嚇到”，不如說是驚訝。喬黛染問：“那些人的消息居然那般靈通？”
“反正也不打算隱瞞，就隨他們?nèi)グ?。”解華川遲疑了半秒，“你放心吧。稍后我會讓公關(guān)部正式發(fā)布聲明，公開我們的父女關(guān)系。當(dāng)然……在那之前，我還是要先問問你的意見。如果你不愿意公開我們之間的父女關(guān)系……”
“就按你說的辦吧。”喬黛染徑直說道，毫不拖泥帶水或者扭扭捏捏。
“真……真的嗎？”久經(jīng)商場的解華川居然眼泛淚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嗯?！眴眺烊旧宰鼽c頭。
“那……那真的是太好了！”
若非還有司機(jī)跟葉心儀在，解華川怕是會如昨晚那樣，感動落淚，甚至感動流涕。
縱使解華川極力抑制感動，透過鏡子偷看著后座一舉一動的葉心儀，仍是驚訝得瞪圓了眼、張開了嘴，并且一時三刻緩不過來。
葉心儀心想：這……真的是連城珠寶的大老板解華川嗎？
葉心儀心想：呃……他肯定就是解華川??！我在雜志上見過他，在公司期刊、網(wǎng)站和公眾號上見過他，上次在連城珠寶總部也見過他……
但是！
葉心儀心想：無論是雜志、期刊、網(wǎng)站、公眾號抑或是連城珠寶總部，大伙看到的解華川都是高高在上、不茍言笑、讓人不敢直視的解華川??！
相比之下。
葉心儀心想：現(xiàn)在這個眼泛淚光的解華川簡直就是含辛茹苦的慈父，愛女兒至深、就算女兒想要天上的月亮都愿意花光家產(chǎn)給女兒摘月亮的那種慈父！
葉心儀心想：一直都聽說解華川疼女兒……可是……解華川再疼解莉，也不見得解華川會有這種愿意為之付出一切的慈父眼神看解莉??！
看來。
葉心儀心想：解華川對表姐除了有血濃于水的父愛，還有深深的虧欠？
不止于此。
葉心儀心想：解華川對姨媽的愛，真是深深深深……深不可測。
喬黛染感受到葉心儀在偷看，于是，喬黛染橫了一眼鏡子里的葉心儀。
葉心儀裝作若無其事地透過鏡子、沖喬黛染傻傻一笑……葉心儀裝模作樣地以手作梳，繼續(xù)梳頭發(fā)。
喬黛染懶管葉心儀的沒皮沒臉，扭頭看向眼眶微紅、眼泛淚光的解華川，問：“現(xiàn)在是去哪里？”
“你有沒有什么地方要去？”解華川的語氣十分小心翼翼，仿佛喬黛染是他歷經(jīng)九九八十一難才尋得的易碎珍寶。
“大概……”喬黛染稍稍勾了勾嘴角，似笑而非，“要去上班吧?！?p> “上班就暫時不要去了?！苯馊A川笑了笑，“那些人肯定會守在你工作的門店。就算你去了，也工作不了?！?p> “嗯呢。”
喬黛染方才的回答，不過是為了調(diào)劑氣氛罷了。然而，喬黛染發(fā)現(xiàn)，她并非調(diào)劑氣氛的好料子，而且她為了調(diào)劑氣氛而作出的回答聽上去很蠢。
解華川說的沒錯。
縱使那些人沒有守在陽光廣場門店，以喬黛染如今的身份，以后大概也無須再在連城珠寶的任何門店拋頭露臉地服務(wù)他人……這對于喬黛染來說，當(dāng)然是極好的事情……然而，這極好的事情，卻讓喬黛染心里莫名不安。
喬黛染移目看向車窗外。
窗外的陽光更加艷膩了，膩得仿佛隨時會滴出稠稠的果糖。
“車子駛向何處？”喬黛染再問。
“家?！苯馊A川一如慈愛的老父親，輕拍了拍喬黛染的肩膀，很輕很輕的，“我們……回家?！?p> “回家？”喬黛染眉頭輕蹙，“現(xiàn)在？”
“是的?！苯馊A川的眼眶更紅了，聲音里頭有著沙啞的哽咽，“過去三十多年，是我對不住你跟雨幸。從今以后，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地補(bǔ)償你。請你相信……爸爸，好嗎？”
爸爸？
縱使解華川是喬杏華的“爸爸”而非喬黛染的“爸爸”……她仍是被解華川的“爸爸”二字，惹得眼睛發(fā)酸。
“打擾一下……”
葉心儀扭頭，像是小學(xué)生上課提問般舉起手，怯生生地說：“表姐不用上班……但是……呵呵……我就要遲到了……解總方不方便捎我一程，送我去陽光廣場？”葉心儀慌忙補(bǔ)充：“如果不方便也沒有關(guān)系！靠邊放下我就行！我打車去上班就可以了！”
喬黛染橫了葉心儀一眼，心想：這種時候，居然還想著回去上班？葉心儀果真丟人。
喬黛染卻對解華川說：“葉心儀跟我一起‘回家’。”
解華川點頭如搗蒜道：“好好好。只要你高興，什么都好?！?p> 說罷。
解華川看向葉心儀，同樣慈愛地問：“你就是雨秋的女兒，心儀？”
葉心儀拘謹(jǐn)?shù)攸c了點頭，緊張地回答：“是的！”
解華川和藹地問：“雨秋一切都好吧？”
葉心儀一心想把氣氛搞起來，呵呵笑著說：“我媽除了身體發(fā)胖，脾氣暴躁之外……其他一切都好。”
喬黛染心想：這般詆毀自家母親，葉心儀實在不識大體。
喬黛染心中罵著葉心儀不識大體，卻又忍不住嘴角的笑意，被葉心儀逗得微微地笑了。
發(fā)現(xiàn)喬黛染笑了，解華川也跟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