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初吻
“嗯?!睗M腔酸澀讓喬黛染只能無聲哽咽。
“曾經(jīng)有一個夢。在夢中,那女子讓我陪她練字。為了能夠一直牽著我的手,她就用她的右手一直牽著我的左手。我用右手練字,她用左手練字……她并非左撇子,卻為我練成了書寫上的左撇子?!?p> 仿佛被用強酸泡過的刀子猛然割向眼眸……
喬黛染禁不住眼淚決堤。
“為什么哭了?”
為什么她哭了,他會心如刀割?
眼淚將喬黛染沖刷得無法言語。
倪寒慌張地試圖從身上各個口袋找到紙巾……沒有。倪寒邁腿想要到客廳拿紙巾,卻被喬黛染拉住了。
喬黛染努力深呼吸了好幾下,才勉強在眼淚的圍剿之下擠出一句話:“你……相信嗎?我也做過你那樣的夢。”
倪寒幾乎要脫口而出,相信。
倪寒卻忍住了沒說,只是用一種傾聽的目光注視著喬黛染。
喬黛染雙手抓住倪寒的雙臂,抬起淚目,激動地注視倪寒……又再深呼吸了幾口,眼淚更加酸楚決堤,喉嚨被眼淚割的生疼。
喬黛染最終還是成功擠出了話:“夢里,你常穿一身玄衣……我們一起成長,一起練字……手拙的我還給你繡了荷包……好丑的荷包,你卻珍而重之……我們?yōu)楸舜绥娗?,卻注定不能在一起……你說,我在你心中永遠無暇……你說,誰讓我落一滴淚,你讓他償百滴血……你說……”
激動的眼淚充斥滿腔。
喬黛染實在無法再往下說,只能把倪寒抓得更緊。
倪寒瞪大眼睛看著喬黛染,心中既有喬黛染的眼淚給他帶來的刀割之感,又有喬黛染描述的夢境跟他的夢境如出一轍的震驚。
許久。
倪寒才壓抑住心中的震驚,開口問:“你……也是從小就做這樣的夢?”
“不是……”喬黛染搖頭,“從所謂的‘自殺’之后,我才做這些夢。從喬杏華‘自殺’開始,我才是我?!?p> 倪寒眉頭緊皺。
喬黛染哽咽著,“如果我說,我不是喬杏華,我甚至不是喬黛染……我是黛染,我是你夢中的女子……你相信嗎?”
“我……不懂?!?p> “確實難以置信?!比绱朔艘乃嫉氖虑?,喬黛染哪能勉強倪寒輕易相信。
“你的意思是……輪回?”
“輪回?”
“所謂的夢,實則是前生的記憶……”倪寒不相信輪回,但是……眼下沒有更好的解釋。
“于你而言,大概算是輪回。于我而言……確實匪夷所思。無論如何,你我所謂的夢,可能不只是夢……那是我們在千年之前的共同經(jīng)歷。”
“你剛才說的,你不是喬杏華,甚至不是喬黛染……是什么意思?”
“我本薩釋國的曼羅公主黛染,你乃薩釋國的二王子離寒……也不知道為何,我就來到這里……如今我已是喬黛染,而你是倪寒?!?p> 倪寒無法理解。
她自嘲地笑了笑,“確實難以理解,也難以解釋?!?p> 罷了。
她一笑置之:“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喬黛染緩緩地抬手,輕輕地捧著倪寒的臉——跟離寒如出一轍的臉,不,不是如出一轍,這根本就是離寒的臉!
都不重要了。
喬黛染輕輕地捧著倪寒的臉,柔情地看進倪寒的眼眸。
她說:“倪寒,看著我。好好地看看眼前的我。”
倪寒著魔般看進她的眼眸——她仍泛淚光的眼眸楚楚可憐,讓他越發(fā)心如刀割。
她說:“現(xiàn)在,在你眼前的我,是喬黛染。我今年36歲,很快便37了。不若從前的黛染傾國傾城,無甚過人之處,在旁人眼中脾氣極差……我想說的是……現(xiàn)在的我,愛現(xiàn)在的你。我愛你,深深地愛著你。那……你呢?你……喜歡我嗎?”
倪寒注視著她,他的眼睛竟也欲要落淚地發(fā)酸。
他沉默地抬起微微顫抖的右手,從未如此炙熱的掌心輕輕裹住喬黛染的左臉臉龐,拇指指腹溫柔地輕撫她因為哭泣而發(fā)紅的眼眶。
她的一滴淚,悄然落在他的掌心,仿若萬箭穿心……這種萬箭穿心的感覺,只曾在夢中出現(xiàn),如今卻從夢中蔓延到現(xiàn)實。
她,就是他夢中的女子。
從看到喬黛染的第一刻開始,他就有這種強烈的感覺。
匪夷所思。
無法解釋。
卻也沒有必要硬去解釋。
喬黛染雙手握住倪寒的右手,把倪寒的右手更緊地貼緊她的臉龐,她的眼睛看進他的眼睛更深處。
她聲音發(fā)顫地問:“你……喜歡我嗎?哪怕……只是一點點?!?p> 倪寒突然笑了。
喬黛染愣了愣,不解他為何突然發(fā)笑。
倪寒忍住落淚的沖動,淺笑道:“怎么可能……只有一點點。”
喬黛染仿佛沒聽懂,只是愣愣地看著倪寒,眼淚一滴又一滴地劃過她的臉龐,如雨。
倪寒附身,緩慢地湊近喬黛染的臉……總是清冷的唇,此刻變得無比炙熱……炙熱的唇,輕輕地吻上滾燙的淚……一滴,兩滴……一個吻,兩個吻……最終,他吻上了她的唇。
萬籟俱寂
這是他的初吻,亦是她的初吻。
雖然都是初次,卻無比熱情與纏綿。
等待千年的吻,甜得讓人熱淚盈眶……
“表姐!我們回來了!”
葉心儀過于興奮的叫喊聲伴著畢繁鳴“巨大”的推門聲,大煞風(fēng)景地打斷喬黛染跟倪寒本欲糾纏千年的吻……
葉心儀跟畢繁鳴被突如其來的親熱場景嚇得目瞪口呆,就連手中的雪糕都嚇掉在光潔的地板。
時間驟然靜止。
“?。 ?p> 葉心儀猛然反應(yīng)過來,尖叫一聲,抬起雙手捂住自己的眼睛……卻又從指縫之間不停偷看。
從來氣場三米高的喬黛染羞得鉆進了倪寒懷中。
倪寒臉上沒有半點尷尬的神色,只是寵溺地垂目注視懷中羞紅臉的喬黛染。
畢繁鳴的嘴巴張得無比大,下巴都差點脫臼了。
雖然畢繁鳴有意制造機會讓倪寒跟喬黛染獨處,但是,畢繁鳴萬萬沒有想到,木頭一樣的倪寒居然突然之間進度這么快……
畢繁鳴觸電般晃了晃頭,猛然回過神來說:“你們繼續(xù)……你們繼續(xù)……不用管我們……就當(dāng)我們不存在!”
喬黛染別過紅透的臉龐,尷尬地看向陽臺外的夜色,堅決不看畢繁鳴跟葉心儀。
倪寒忍痛暫時松開喬黛染,轉(zhuǎn)身,一臉冷清地往畢繁鳴跟葉心儀的方向走……
畢繁鳴跟葉心儀默契十足地步步后退,仿佛倪寒是要殺他們滅口。
倪寒走到邊上……大手一抬,徑直把陽臺的窗簾拉上了。
聽見拉上窗簾的聲音,喬黛染轉(zhuǎn)臉看向倪寒。縱使夜色暈染,卻也掩飾不了她的臉紅如花。
倪寒重又走到喬黛染的面前,垂目,深情注視喬黛染。
她抬眼,柔情萬種地看進倪寒的眼眸。
他們的唇舌之間,還殘留彼此的溫度。他們心底都無比地渴望,渴望能將這溫度延續(xù)……但是,誰知道窗簾外那兩人會不會偷看呢……最終,他把她擁進了懷中。
緊緊地擁抱彼此。
靜靜聽著彼此的心跳。
這樣的擁抱,同樣給他們渴望已久的心動感覺。
她的右耳緊貼著他的心房,撒嬌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p> “什么問題?”倪寒明知故問地把喬黛染抱得更緊。
“我愛你?!倍媚吆拿髦蕟?,她愿意跟倪寒說一千句一萬句“我愛你”,“那你呢?你愛我嗎?”
“你愛我?!彼p輕地吻了吻喬黛染的發(fā),“但,我更愛你。”
喬黛染的眼淚再一次脫眶而出,染濕了倪寒的襯衫。
“不要哭了,好嗎?”倪寒心疼萬分地嘆了一口氣,幾近哀求,“我……心疼?!?p> “你心疼什么?”輪到她明知故問,“心疼我弄臟你的衣衫嗎?”
“傻瓜?!彼茌p地捏了捏喬黛染的臉頰,“我當(dāng)然是心疼你的眼淚了?!?p> “高興的眼淚,不怕流。”
“高興的時候應(yīng)該笑。”倪寒垂目看著懷中的喬黛染,“我喜歡看你笑?!?p> “像這樣嗎?”她趴在他的懷中,抬臉沖他笑,故意孩子氣地、傻里傻氣地、有點丑地,笑。
“是?!蹦吆残α?。
“壞人!”
喬黛染捶了捶倪寒的胸膛。
倪寒寵溺地握住喬黛染的小拳頭。
喬黛染突然踮起腳尖,輕輕地吻了吻倪寒的唇……喬黛染本意只是調(diào)皮地輕啄倪寒,卻被倪寒收緊臂彎緊緊抱緊,深深吻住……誰管窗簾外是否有人,此時此刻,他們眼中心底皆只有彼此。
看著驟然拉上的窗簾。
畢繁鳴跟葉心儀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剛才,就在倪寒一臉冷清地緩步走向他們的時候,有那么一瞬間,他們是真的擔(dān)心會被倪寒“殺人滅口”……幸虧,倪寒只是拉上窗簾,不讓他們圍觀而已!
葉心儀跟畢繁鳴不約而同地拍了拍嚇得撲通撲通跳的小心肝。
然后。
畢繁鳴跟葉心儀看向?qū)Ψ健?p> 畢繁鳴看似輕佻地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住葉心儀的下巴,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小心心啊,你看我兄弟跟你表姐進度多快啊!我們下樓散散步買個雪糕的時間,他們就已經(jīng)進度神速地親上了!相比之下……我們真的是弱爆了!看來……我們也要趕一下進度了!”
“趕……進度?”葉心儀下意識地舔了舔唇,裝作沒聽懂地躲避畢繁鳴的視線,“趕……趕什么進度?”
“你不懂沒關(guān)系,哥哥教你?!碑叿兵Q痞痞地笑著,嘟長嘴,“來,給哥哥親一個……”
“啊!”葉心儀故意尖叫一聲。
“怎么了?”畢繁鳴被嚇了一跳。
“那個……我們的雪糕啊!”
葉心儀馬上蹲下身去撿地上的雪糕。
幸虧這些雪糕都還沒有開封,而且都還好好地裝在購物袋里面……雪糕其實并不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葉心儀害羞且緊張,害羞且緊張地想要扯開話題。
畢繁鳴當(dāng)然知道葉心儀的小心思了。
畢繁鳴把葉心儀拉起身,讓葉心儀背靠墻壁地壁咚著葉心儀,嬉皮笑臉地說:“我不吃雪糕,我要吃你……”
畢繁鳴再次嘟長嘴湊近葉心儀。
葉心儀突然蹲下身,麻溜地鉆出了畢繁鳴壁咚的手臂,提著雪糕,笑著說:“你追到我,我就讓你親?!?p> 說完。
葉心儀腿上抹油地溜了。
畢繁鳴笑著追在葉心儀的身后……
最后……
嗯……
他們之間的初吻,發(fā)生在廚房的冰箱前……
畢繁鳴心里明白,他對葉心儀是認真的。
****
凌晨12點。
倪寒跟畢繁鳴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喬黛染坐在沙發(fā)上,舍不得倪寒的氣息,舍不得去洗漱。
手機第N遍響起——
方才。
倪寒還在的時候,這手機就已經(jīng)響過無數(shù)遍,只是喬黛染沒有留意。就算喬黛染留意到了,大概也不會接聽。
現(xiàn)在。
喬黛染拿起手機,仍然不太熟悉地滑動屏幕,接聽電話。
是解華川。
電話那頭的解華川語氣擔(dān)心:“黛染,你終于接電話了?你還好吧?”
“我很好?!?p> “我給你打了很多通電話,你為什么都沒有接聽?”沒有興師問罪的意思,解華川只是單純的擔(dān)心。
“沒有聽見電話響?!?p> “如果你繼續(xù)不接電話,我就要過去找你了?!?p> “抱歉,讓父親擔(dān)心了?!?p> “不用說抱歉,我只是害怕你發(fā)生意外而已?!?p> “我一切都好?!?p> “那就好……”驟然沉默了好幾秒。
“父親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說?”
“嗯……”解華川欲言又止。
“我聽說,父親把連城珠寶總部大樓的保安,全換了?!?p> “是的?!?p> “謝謝父親的苦心?!?p> “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那個……谷子鋒以后再也不會找你麻煩了?!?p> “父親警告他了?”
“可以這么說……反正……從今以后,谷子鋒不會再在你的面前出現(xiàn)?!?p> “父親把他殺了?”喬黛染語氣平靜,不像是開玩笑。
“如果殺人不犯法,我確實想殺了他?!?p> “父親給了谷子鋒很多錢,讓他答應(yīng)不再出現(xiàn)?”喬黛染稍作停頓,“像谷子鋒那種賤男,不值得多給他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