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藝術(shù)的洗禮讓眾人如至天國,靈兮的表演漸入尾聲,她又忍不住向二樓瞟了一眼,紗簾后面已是空空如也,心中一涼,臉上的表情卻不漏分毫。
點了舞蹈那人明顯沒料到她真的把飛天表演了出來,且那樣地出神入化,他呆立良久,表情晦暗不明,手心里捏著一只暗器,汗水將暗器打得有些濕滑,不能再拖了!只見他的右手臂緩緩上抬,正準備脫手而出。
門突然“咣當”一聲被踢開,呼呼的夜風一下子灌入大廳,一身鎧甲的馮豪帶著數(shù)十名騎兵大步流星走了進來。
舞蹈和音樂瞬間停滯,那人也收了手臂,將自己再次藏入陰暗中。
“哎呦,馮大將軍,什么風又把您給吹來了?”駿眉看他面色不善,趕緊迎了上去。
馮豪的目光掃視一圈,一腳掀翻前面放茶盞點心的圓桌,只聽東西呼呼啦啦灑了一地:“你們蘇老板去哪了?”
竟來的如此之快!云霧不由得看向舞臺上站立著的靈兮,靈兮盯著馮豪,沒有動作。
幾個茶魁互相看了一眼,面色皆是蒼白,駿眉答道:“蘇老板有事不在,現(xiàn)在店里我負責照應(yīng)!毛峰,快給將軍備茶水!”
“哦?這么巧?朝廷辦案,這里的人一個也不許走!來人啊,給我搜!”馮豪一聲令下,騎兵們開始上上下下到處搜人,一時間叫罵聲、哭喊聲不絕于耳。
駿眉炸了,做什么,瀟湘茶樓經(jīng)這一鬧生意如何挽回?她大聲吼道:“慢著!大夏國律令,搜商鋪民宅也要有朝廷文書,你們的文書呢?”
馮豪一把掐住她細嫩的脖子,絡(luò)腮胡子湊了上來:“爺就是朝廷!聽到了嗎,給我搜!找到蘇滌塵為止!”
他一把將駿眉摔在地上,一只腳蹬在桌子上,“蘇滌塵與朝廷欽犯有勾結(jié),本官要捉拿歸案,在場的都給我抱頭蹲下,一個個驗明正身再滾!”
官兵們把所有房間都搜查過一遍,把所有人都押解到一樓大廳,其中不乏馮豪熟識的當?shù)剜l(xiāng)紳世族,但他此刻兩眼充血,面對求饒聲置若罔聞。
“都抬起臉,上燈!讓爺瞧清楚!”只見馮豪的眼睛從諸人身上一一劃過,確實沒有蘇滌塵的那張臉,他走到云霧面前,捏起她的臉“蘇滌塵去哪兒了?”
云霧心中又驚又怕,她眼淚在眼眶里打著轉(zhuǎn),姑娘家在大庭廣眾下受此侮辱,比殺了她都難受。
“我……我真的不知道!”云霧好不容易擠出這幾個字。
“??!”馮豪“啪”地一聲打了云霧一巴掌,將她扇飛了出去。
他走到其他幾人面前:“蘇滌塵去哪兒了?嗯?”
駿眉狠狠盯著他,“我們蘇老板來無影去無蹤,他是老板,不是下屬,無需告訴我們行蹤!你就是將我們都殺了,我們還是不知道!”
“好!有骨氣!來人——把她們拖回軍營,好好伺候,什么時候你們老板回來了,什么時候放她們回去!”
下面的人正欲動手,只見舞臺上的靈兮抱著琴一步一步走了過來,她面無表情,一言不發(fā),駿眉連忙抱著她的腿喊道,“姑娘,不要過去!蘇老板會回來救我們的!”
靈兮站定,對著馮豪道:“馮將軍,我略懂歌舞,不知道我能不能代替她們幾個?”
馮豪和他的屬下一進門第一眼就看到了靈兮,他們沒去招惹乃是因為她自身散發(fā)的清冷氣質(zhì),柔柔弱弱,也不是茶樓里的人,但是總歸不過十六七歲的稚嫩小姑娘,如此漂亮動人,還主動送上,當然不要白不要。
馮豪上前幾步,將粗糙的大掌伸向靈兮白皙的臉龐,靈兮一下子后退一步,驚恐地低頭,半邊臉紅個通透,“大人,還請自重!”
“你是蘇滌塵的什么人?”
什么人?我就是他,你敢信嗎?
靈兮不答,只是眼里續(xù)滿了淚,仰頭問馮豪,“阿塵他,……怎么了?他若是欠了你們銀子,我……我可以替他還!”
茶樓里的“四大茶魁”和小廝丫頭們驚呆了,高高在上的靈兮姑娘什么時候有過如此嬌弱不堪的模樣,她、她居然叫蘇滌塵“阿塵”?往常,她連三句話不愿多說,就算說起,也是提名帶姓地叫喊,哪里會有這種語氣!
論茶藝,還是靈兮技藝更高!
這話聽到馮豪耳朵,卻有了不同尋常的意味。別人都稱呼蘇滌塵為“老板”,唯獨這位姑娘喚他“阿塵”,還愿意為他還錢,可見關(guān)系鐵定不一般??!豈不正合了他的意!
馮豪哈哈一笑,居然憐香惜玉起來:“姑娘莫怕,你若肯跟我們?nèi)ボ姞I一趟,你的蘇阿塵定然會去找你的!”
“姑娘,別去!”駿眉死死依舊抱著靈兮的腿道。
“那將軍,我得去多久?”靈兮小心翼翼地問,大眼睛忽閃忽閃地如同黑夜的星星,眨得馮豪心中直癢癢。
“一首曲兒的功夫!”馮豪保證道。
靈兮彎腰,與駿眉四目相對,她朝她眨了眨眼睛,“駿眉姐姐,我去等阿塵吧,順便給軍營里的哥哥們彈彈曲兒,他們定然沒有聽過呢!”
說著,解開駿眉略帶遲疑的手臂,“馮將軍,天冷,我穿的單薄,坐我的馬車過去,您給帶個路吧!”
大廳內(nèi)的眾人皆知道去了意味著什么,每個人心中都在叫罵,但無一人敢站出來阻止!
只有一個人,再次消失在黑暗中。
噠噠的馬蹄聲靠近了篝火,靈兮還是之前的一身打扮,光裸的玉足踩在硬邦邦的土地上,明顯有些不適應(yīng)。
寒風呼嘯,戚戚瀝瀝,不遠處的帳中,歡笑聲、豪賭聲不絕于耳。
馮豪大步流星地走到篝火前,一屁股坐進最上方的毛皮椅子里,今日雖然折了幾十個兄弟,但好在寶物到手,美人到手,再等蘇滌塵那個白面狐貍自投羅網(wǎng),以勾結(jié)欽犯之名除去他,拿下他的茶樓,摟著他的美人,再得到朝廷封賞,人生豈不美哉?
軍帳外,熊熊的篝火照亮了每個士兵的臉。一群衣著單薄的胡人女子低跪在篝火旁邊,瑟瑟發(fā)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