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禾集團大廈。
與周遭環(huán)境格格不入的許知安抬手擋住刺眼的陽光,費力仰起臉,瞇眼望向大廈頂部。
視線下移,她看著大廈的入口,思緒被拉遠。
在她接管這副身體之前,許知安滿身鮮血倒在門口。
茫然無措、恐懼、疑惑、不舍……
臨死前的情緒密密麻麻蔓延開來,許知安沒由來的煩躁,揉揉臉把自己從令人窒息的情緒中拉扯出來。
邁出半步,兩個人吸引了她的目光。
陸紹懷覺察到身后不加掩飾的視線,斜睨一眼不遠處背著書包,學(xué)生模樣的小姑娘。
他并未將她放在眼中,和助理一前一后走進大廈。
許知安盯著中年男人漸行漸遠的背影想的入神,眉尖無意識輕蹙,未曾注意有人朝她走來。
陳昔覺得他老板和小姑娘有共同話題是有原因的。
這隨時隨地把人無視徹底的能力,一般人還真沒有。
他一路從大廈中走出來,還遠遠地打了個招呼,人小姑娘愣是沒看到。
更重要的是,他老板一個電話讓他滾下來接小姑娘,他還沒來得及問小姑娘叫什么,電話啪一下,無情掛斷。
“小姑娘?”陳昔晃了晃手,喊了一聲。
“嗯?”
許知安回神,見是陳昔,痛快地自報家門:“我叫許知安?!?p> “陳昔,我比你大幾歲,叫我小陳哥就行?!标愇粜πΓ拔?guī)闵先??!?p> 許知安乖巧點頭,捏著書包帶子跟在陳昔身后。
電梯門緩緩合上,許知安與一道視線隔空交匯。
“小陳哥,那人是誰?”許知安不卑不亢地與視線的主人對視,輕聲問了句。
“誰?”陳昔朝電梯外看去。
越來越小的門縫中,看不到任何一個符合目標的人。
許知安搖頭:“沒什么。”
她也不是很確定那人看她的眼神中藏匿了什么,莫名讓人覺得不舒服。
她垂眸,搜刮腦海中的記憶。
陸時嶼和他在一起后提起過一些陳年舊事。
按照他的話來說,目前這個時間點,他被親爹丟進云禾掌管大權(quán),遭人算計。
那人是他大伯,很麻煩的一個人,兩人間摻雜了工作以外的關(guān)系,陸時嶼費了很大力氣才把他大伯干下線。
她和陸時嶼在一起時,他大伯早已離開陸家,她并未見過。
方才那男人面相倒是和陸時嶼有幾分相像,卻也不多。
許知安皺了皺鼻子,眼珠子轉(zhuǎn)了一圈。
心里嘀嘀咕咕。
她關(guān)心這些干什么,真是閑的了,她來這是把表兒子送回家,別的一概不管。
電梯門開,許知安被領(lǐng)到一間辦公室門外。
陳昔推開門,并未進去。
“老板在開會,可能要等一會兒。”他指了指辦公室里的沙發(fā),“你先在這休息一下,我去拿點東西。”
許知安應(yīng)下,獨自一人走進偌大的辦公室。
環(huán)顧一圈簡單的裝潢,她走到沙發(fā)前,大咧咧地癱倒在沙發(fā)里,舒坦地伸了個懶腰。
那模樣,活像回了自己家。
-
“陳助理剛?cè)サ哪囊粚??”陸紹懷漫不經(jīng)心地問身邊的助理。
陳昔走的專用電梯,去哪里不言而喻。
助理當然不敢反問上司,恭敬道:“十七樓?!?p> “十七樓……”陸紹懷呢喃著重復(fù)一遍。
片刻后,辦公室門被推開。
跟在陸紹懷身邊的助理送來一杯茶水。
助理放下茶水,無聲地打量沙發(fā)上坐沒坐相的女生,眼底的輕蔑一閃而過。
“陳助理讓我送來的,慢用。”
說完,助理大步離開。
許知安端起杯子轉(zhuǎn)了半圈。
“就給杯茶?錢都用去蓋樓了嗎?這么摳門?”
干等實在無聊,許知安噙著水杯抿了一小口。
茶水微微苦澀,她等著等著,不知不覺喝完了一整杯茶。
都說茶葉醒神,許知安覺得這個說法大概因人而異。
她可能是個例外。
眼皮子越來越沉重,意識逐漸模糊。
徹底失去意識前,許知安猛然意識到,她可能喝了不該喝的東西。
用最后的力氣罵了一句,她頭一歪,不省人事。
-
不知過了多久,許知安漸漸有了意識,掙扎著睜開眼。
還是熟悉的環(huán)境,落地窗外景色由白天變成黑夜。
她撐著身子坐起來,身上蓋著的毯子隨著她的動作滑到腰腹。
“醒了?”
筒燈澄黃的光線不擾人視線,說話那人聲音像是在暖黃的光里揉碎了重組,溫柔繾綣。
許知安眨眨眼,這才發(fā)覺一旁的單人沙發(fā)里還坐著一個人。
她腦子還沒徹底清醒,呆呆地指著窗外問:“天怎么黑了?”
陸時嶼放下平板:“因為你睡了一天?!?p> 許知安瞪大雙眼:“一、一天?”
“對?!?p> “現(xiàn)、現(xiàn)在幾、幾點?”
許知安瞬間跌入崩潰邊緣,學(xué)校有門禁,她回不去就要在外邊睡一晚。
她剛到手的錢還沒捂熱乎,就要突然多出一筆支出。
她是真的心疼。
陸時嶼摁亮手機,拿到她眼前:“十一點四十三?!?p> 門禁過了。
許知安倒回沙發(fā)上:“都睡一天了,不介意我在這湊合一晚吧?”
陸時嶼:“是不介意,但你可能趕不及明天的早課?!?p> 許知安長嘆一口氣,盯著桌上的罪魁禍首:“你這兒水有毒?!?p> “我這里水質(zhì)有保障,沒有毒。”陸時嶼手肘撐在單人沙發(fā)扶手上,十指交握撐著下巴,“是你那杯水里有東西,叫醫(yī)生來給你看過了,鎮(zhèn)定藥物,沒什么事,不用太擔(dān)心?!?p> “壞了!”許知安冷不丁冒出一句。
“什么壞了?”
許知安翻了個身,和陸時嶼對視。
“我的身份可能暴露了?!?p> “這么低調(diào)還是被發(fā)現(xiàn)了。”許同學(xué)痛心疾首,夸張地捂著胸口,“呔!我就知道總有刁民想害朕!”
陸時嶼唇角漾起一抹笑,耐心地看她繼續(xù)演。
許知安神經(jīng)發(fā)夠了,正了正神色:“誰給我端來的你知道嗎,我不認識?!?p> 陸時嶼語氣無奈:“不認識的人給的東西你也敢喝?不怕死?”
“那個人說是小陳哥讓他送來的?!痹S知安辯駁道。
兩個沙發(fā)挨得很近,她換了個姿勢趴在扶手上。
陸時嶼上身傾斜,抬手。
許同學(xué)腦門上挨了一記爆栗。
“你再看看那是什么?!标憰r嶼指向桌角。
許知安扭頭,瞅見一杯未開封的水果茶。
“陳昔去給你取這個回來的功夫,你睡得怎么都叫不醒?!?p> 許知安訕笑:“沒給小陳哥嚇出工傷吧?”
陸時嶼正經(jīng)道:“心臟還行,安全活到退休不成問題。”
許知安樂了一會兒,問:“那是誰???”
“我大伯的助理?!?p> 許知安有些意外:“他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讓你在這里多留一會兒。”
“圖什么?”
“圖謀不軌?!?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