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有節(jié)大課,是門水課。
從來不會出現(xiàn)在這種課上的鄧欣玉破天荒的來上了一節(jié)課。
散落的長發(fā)礙事,被許知安悉數(shù)攏起綁成俏皮的丸子頭。
她弓著脊背,趴在連排課桌上,打字和工作人員商談新單子的具體要求。
身旁的椅子被放下,鄧欣玉在她身邊坐下,陳華義也跟著。
許知安不予理會。
被忽視的鄧欣玉壓著幾張裝訂好的A4紙,推到她面前。
“把這些做了?!?p> 命令式的語氣聽得人相當不爽。
許知安掃了一眼,是梁立給鄧欣玉布置的任務。
再過不到兩周就要參賽匯報,本應該最早完成任務的鄧欣玉拖了又拖,逼得梁立沒辦法,強制要求她下次組會必須交上去。
學術不精的鄧欣玉不愿花時間去精進專業(yè)本領,也不想做她那份工作。
和上一世一樣找到了怨種許知安。
其實她心里也沒譜,這段時間的許知安很反常,像一把上了膛的槍,看誰不順眼就扣扳機。
要不是梁立逼得緊,她還真不愿意來許知安這里吃槍子。
“哦?!痹S知安應了聲,繼續(xù)低頭打字。
不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鄧欣玉想當然認為是前者。
她斜睨把她當空氣的許知安,瞧著她輪廓姣好的側臉愣了神。
鄧欣玉倏然意識到,許知安突然變好看了。
她迅速扭頭。
陳華義單手托著下巴,目光繾綣,滿眼都是她,溫柔的讓人挑不出毛病。
鄧欣玉認真審視男友寵溺的神色,驀然覺得這份寵溺不全屬于她。
人的直覺向來是很準的,鄧欣玉移開視線假裝玩手機,猝不及防又轉回去。
來不及從許知安身上收回視線的陳華義被抓了個正著。
鄧欣玉惱火,陳華義對她不錯,也舍得花錢,她也真心喜歡他。真心喜歡的人對別的女生起了興趣,這讓她醋意大發(fā)。
她佯裝不經(jīng)意踢了許知安一腳。
許知安抬頭,滿臉無語。
“有?。俊?p> 她說完,注意到陳華義投來的視線,瞬間明白鄧欣玉為什么踢她。
她更無語了。
陳華義大概有受虐傾向,被她罵爽了,上趕著找罵嗎?
許知安很難理解這種小眾的癖好,撈起自己的東西往反方向挪了兩個位置。
好在渣男怨女只留了一小節(jié)課就離開了。
課結束,許知安拿起鄧欣玉留下的資料,順手丟進門口的垃圾桶中。
開玩笑,她吃飽了撐的才會去當那個怨種。
-
上了一天課的許知安精神頹靡,仿佛被吸了精氣。
宿舍門半開,她翻了個白眼,推門進去。
335宿舍難得人齊,許知安卻高興不起來。
一個都夠她受的,兩個一起不得把宿舍樓炸了。
更何況兩人共用一個男朋友,湊在一起和不定時炸彈沒什么區(qū)別。
許知安頭都要大了。
她關好門,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架不住有人揪著她不放。
劉琦鈺掀開床簾,語氣滿是嘲弄。
“呦,沒去和金主爸爸甜蜜蜜呀。”
她窈窕的身軀上一絲不掛,大咧咧的展示在室友面前。
許知安瞥了一眼便移開了眼,身體累,心也累,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劉琦鈺勾起一縷頭發(fā)在指尖玩弄:“以后找人包養(yǎng)可要擦亮眼睛,連一身像樣的衣服都舍不得買給你,真是摳搜?!?p> 許知安輕哼一聲,這是來和她炫耀自個金主舍得花錢了。
她放下書包,慢悠悠地收拾換洗衣物:“這么清楚?難道你被包養(yǎng)過很多次?”
劉琦鈺動作一頓,顯然沒想到許知安會把問題拋回來。
“那你業(yè)務能力肯定很強,不然還真不一定找到那么多客戶。”許知安輕飄飄道。
“你胡說什么!”劉琦鈺極力為自己辯解,“我怎么可能干那種事?”
“證據(jù)呢?”許知安笑,“怎么,今晚沒被翻牌子?還是被金主厭棄了?”
“宿舍這么大點兒個地方,哪兒配的上您這么金貴的身份,快叫你的大金主派輛車過來接你?!痹S知安撂下話,迅速鉆進衛(wèi)生間。
被許知安徹底帶偏的劉琦鈺只顧著自證,完全不記得自己最初的目的只是為了單純的詆毀嘲笑許知安。
聽了半晌的鄧欣玉爬上床,看熱鬧不怕事大:“你的金主爸爸不要你嘍?!?p> 她向來看不慣劉琦鈺被包養(yǎng)還到處炫耀的作風,兩人一向很不對付,逮著機會就要嘲諷對方兩句。
劉琦鈺翻身下床套了條裙子,摔門離開前丟給鄧欣玉一個看傻逼的眼神。
“某些連男朋友都看不好的人最好少在這里說風涼話。”
有氣無處撒的鄧欣玉心里想著劉琦鈺的話,越想越是心驚,索性拿了手機出去找陳華義。
許知安洗漱完,宿舍只剩她一人。
她哼著小曲,干脆利落的反鎖宿舍門,美滋滋享受睡眠。
-
陸時嶼最近沒怎么和許知安聯(lián)系,微信時不時蹦出問候和閑聊的頻率也降低許多。
同頻的人實在太難得,許知安小小的失落了一下,收拾好心情繼續(xù)優(yōu)哉游哉過自己的小日子。
方隊訓練在晚上。
田徑場南北幾盞大燈全開,照得田徑場和白天沒兩樣。
許知安舉著院牌,隨著口號挺直脊背,邁著步子往前走,身后跟著整齊劃一的方隊,男女交錯而行。
像經(jīng)管院這種最不缺女生的院系,最不缺的就是美女,為了配清一色的美女,負責訓練方隊的幾個班委挨個專業(yè)、挨個班級抓壯丁,把整個院翻了個底朝天才湊齊顏值尚佳的男生。
來來回回走了幾趟,許知安抱著院牌退到一旁,看被挑出來的男男女女練習開幕式要表演的舞蹈。
像是有某種感應,她朝看臺上看了一眼。
看臺上不似田徑場上明亮,燈光將整個看臺一分為二。
陰影和光亮的交界處,站著一個人。
好幾天沒怎么聯(lián)系的陸時嶼站在那,只一個身影,就讓人移不開眼。
她仰著頭,明明隔了很遠,卻篤定的覺得。
他在看她。
陸時嶼手里出現(xiàn)一片光亮,許知安瞇了瞇眼,猜測他在看手機。
片刻后,陸時嶼轉身,從看臺的背面離開。
許知安摸出手機,沒有一條新消息。
她遠遠望著看臺通往田徑場的入口,那有扇緊閉的玻璃門。
她不清楚自己在等什么。
也許什么也沒等,只是單純的發(fā)呆。也許在等某個相熟的人推開玻璃門走進田徑場。
那扇門到底沒有人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