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察覺
“那我呢？我呢？寧姐姐！”
急得直撓頭的付亭像只竄天猴，在她的周圍各種蹦跳。
“你也去…”
巨大的驚喜砸下，還不等他穩(wěn)穩(wěn)接住，就吧唧一聲先破裂了——
“去送我們回去。”
幾個人小的時候還能不講男女有別，現(xiàn)在都大了，哪能讓他跟著回去晚上掛在墻上睡？
動作稱得上飛速，已經(jīng)背著書包出來的付英，一巴掌拍在鬧騰哀嚎的傻弟弟頭頂上，“再叫，我就告訴咱媽那十塊錢…”
“兩位好姐姐，走，弟弟一定將您們安安全全送到家！”
態(tài)度一百八十度地轉(zhuǎn)變，在聽到她的威脅后，付亭神色正經(jīng)再不敢使妖。
“來，姐姐們，東西都給小的！”
“哼～這才像話，喏，拿去?！?p> 送上門的把柄還能拿捏不住你？
得意洋洋的付英將自己的書包，蘇寧手里的牛皮袋通通甩給他。
“媽，爺爺，我們先走啦～”
“在那邊乖點，聽你寧寧姐的話！”
“去吧，注意安全?！?p> 告別了付爺爺與嬸嬸，蘇寧帶著付英付亭姐弟倆離開了清河巷。
……
已經(jīng)完全黑下來的主街上，每隔二十米才有個頂著鐵蓋圓盒的路燈。
燈光不亮卻吸引了大批的飛蛾飛蟲，成團地罩在光柱中，不時撞擊著燈泡發(fā)出砰砰地響動。
不同往日的清冷，街上涌現(xiàn)了許多打扮靚麗的男男女女，他們臉上都帶著興奮激動的神色，急匆匆地往同一個地方趕。
“他們應(yīng)該都是趕著去看新出的歌舞劇《東方紅》，聽我同學(xué)說這劇可帶勁可好看了！”
只看他們?nèi)ネ姆较?，付亭就猜出了結(jié)果，邊在前面乖乖領(lǐng)路邊語氣討好地說道，“寧姐姐～等放暑假了帶我們?nèi)タ纯磫h～”
“好好把你舌頭捋直了再說話！”
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付英橫眉冷冷地開懟，“你以為自己還是個兩歲奶娃娃呢，用娃娃音撒嬌，惡心不惡心？！”
“咳～”
一時被自家老姐說的臉通紅，付亭不好意思地轉(zhuǎn)回頭，偏還要硬氣的回嘴，“又不是對你說，輪著到你嫌棄嘛！”
“不許吵。”
再不制止這倆家伙能當(dāng)街動手，蘇寧只能無奈地提前出聲。
還真像嬸嬸說的一對兒冤家，見不著時想得跟什么似的，可一見面又好好說不上兩句話。
“等你倆放假，我走之前帶你們?nèi)ズ煤猛嫱?。逛街，看歌舞劇，滑旱冰都沒有問題。”
“……”
一時間，最愛玩鬧的付亭都低頭沉默起來。
付英更是直接挽住她的手臂，問了憋在心里許久的話，“寧寧姐是非得去湘南那邊嗎？不上大學(xué)就留在京市工作不行嗎？”
“是啊，那邊的工作都定下來了！”
“那……”
再抬起頭來時，付亭又恢復(fù)了往日的活力嬉笑道，“寧姐姐等我，明年畢業(yè)我也去湘南！”
對啊，還可以這樣！
被蠢弟弟提醒到的付英一甩臉上的愁悶不舍：去了湘南，不僅能時時見著寧寧姐，還能暫時擺脫自家母上大人的‘監(jiān)視’徹底自由！
越想越覺得這個決定太棒了，要是爺爺他們反對，大不了她悄悄地去報下鄉(xiāng)知青呢。
“行，都去找我吧！”
沒有出言反對想一出是一出的兩只，相反蘇寧甚至覺得這樣也不錯。
湘南總好過什么都沒有，只有漫天沙塵荒蕪的大戈壁吧？
到了那邊有自己，有桃源空間，再多幾個人她也不怕養(yǎng)不活。
“那就這么說定了，寧寧姐到時我們?nèi)ネ侗寄?！?p> “好，現(xiàn)在啊，乖乖地看路?！?p> “哦～”
……
鋼鐵廠家屬大院門口。
站在寫著紅色標(biāo)語水泥墻邊的徐自新，上身格子襯衣別在黑色直筒褲里，戴著眼鏡的臉上掛著招牌笑容一派溫文爾雅。
墻后保安亭微弱的光拉長了他的身影，也不知在這待了多久，臉上脖子幾處都有蚊子新咬出來的小紅包。
等看見轉(zhuǎn)角處終于出現(xiàn)的三人，松了口氣的徐自新這才大步上前溫聲詢問道，“怎么這么晚才到？”
“亭子英英來啦？走家去，昨兒廠里發(fā)了端午福利，有可甜的大西瓜呢！”
“爸爸?！?p> “徐叔！”“徐叔晚上好！”
“好好好，先家去，給你們爺爺回個電話，咱們啊再好好說說話?！?p> 與兩位姐姐對視一眼，付亭露出一口大白牙笑著摸摸后腦勺，“徐叔我就不去了，等會回去太晚了，爺爺他老人家不得更擔(dān)心?！?p> “小亭不急，等會你騎我的自行車回去?！?p> “對嘛，都到了叔家怎么能還不進家門兒，走！”
徐自新攬過他的肩膀，邊笑著將人往大門里帶邊用力拍了拍，“好小子，都長這么結(jié)實了，跟你爸也是越長越像，父父無犬子??！”
落后說笑著他倆幾大步，付英瞄了眼前方又偷偷看了眼身邊的寧寧姐，還是覺得有哪里怪怪的。
忍了又忍，實在憋不住話的付英拽了拽她的胳膊，踮起腳湊近她耳邊輕聲地問道，“寧寧姐，你…是不是跟徐叔吵架了？”
“嗯？為什么會這么問？”
“我也說不上為什么，但就感覺怪怪的，你倆？”
蘇寧不自覺地停下腳步，舔了舔嘴唇反問了句，“很明顯嗎？”
“別人我不知道，可熟悉你們曾經(jīng)相處的，肯定能察覺到?！?p> 身側(cè)垂下的手用力握緊，腦海中迅速回想自她在醫(yī)院‘見過’徐自新的真面目后，父女倆的相處。
原以為她努力克制，強裝的不錯…
終究還是她經(jīng)歷太少，在老狐貍面前顯得過于稚嫩了。
“寧寧姐？”
“寧寧，英英你倆小姐妹又說什么悄悄話呢，趕緊快走幾步，外面蚊子多！”
感覺到握著她的指尖有些發(fā)抖，在這樣的三伏天里竟然還覺得冰涼。
付英頭次認真地望向徐叔的側(cè)顏，不知是不是錯覺，在昏暗的視線里他的眼神透著說不出的意味，讓人莫名心底發(fā)怵。
再定睛看去，又什么也沒有，依舊是她熟悉的那個溫和慈愛的徐叔模樣。
可身體快過腦子，付英下意識地擋住他探究的視線，捏了捏手心不自然地嬌嗔道，“徐叔不許看！這是女孩子的秘密！”
頗有幾分惱羞成怒，一抹紅更是從脖頸直竄上了臉。
想到什么的徐自新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轉(zhuǎn)過頭強行將好奇心重想去看看怎么回事的付亭先一步帶進了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