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尸
月亮的余暉透過半遮掩的窗戶射入屋內(nèi),形成一場朦朧的光景,屋外苦雨凄風,葉子沙沙作響,大理石平路上滿是泥漿污垢,無一不是在昭示著發(fā)生的慘案。
房間中央平躺著一具渾身赤裸的胴體,從下腹部特征來看,是一名女性,纖細的手指無力的垂落于空中,然而沒有人會認為她是在安靜的休憩。
尸體的脖頸處被撕出了一道鮮紅的口子,殘余的一丁點血肉連接著白森森的喉骨以保證頭部不會掉落下來。
手指腳趾全部被切成了一個橫截面,整整齊齊無一幸免,女性尸體的胸部被切成了一個平面,露出沾上粘液的肋骨,透過月色,肋骨散發(fā)出銀光,尤為滲人。
為數(shù)不多的牙齒并沒有咬合在一起,不知是想傾訴些什么,四肢平穩(wěn)的伸展在無菌床上,原本潔白的床單也被染上了鮮紅色。
季霜手中捏著一把手術(shù)刀,眉頭微皺,在場的人無一不面色深沉,就連經(jīng)驗老道的法醫(yī)都不由得有了嘔吐的欲望。
尸體周圍沒有一寸皮膚,碩大的眼珠也被挖走,只留下空洞洞的眼眶,身體上沒有一處完好的地方,刀子割破了軟組織的每一處,只留下大大小小創(chuàng)面頗深的洞。
“五年前…”季霜的思緒被帶到了五年前,那個陰暗的巷子中,那個惡魔就是用這種手段殺死了一名花季少女。
她的內(nèi)心開始顫抖起來,被自己埋藏最深的傷疤終于在這一刻重新被揭露,手術(shù)刀也隨之掉落。
“季霜,你怎么回事?”開口的是一個老法醫(yī)。
周圍的人都感覺有些詫異,這不像是季霜的工作狀態(tài),畢竟五年以來,她從來沒有在工作中出過丁點差錯。
老法醫(yī)嘆了口氣,并沒有過多糾纏在這件事上面,畢竟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死者。
“死者死亡已經(jīng)超過三個小時。”季霜強行管理了一下表情,這次的真相對她來說重要性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說出你的想法,季霜?!崩戏ㄡt(yī)嘟囔著嘴巴說道。
“死者距離被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三個小時,但是我能推斷死者死亡的時間不止三個小時?!?p> “從尸體完整度來看,她應(yīng)該是一點一點被折磨致死,從手掌的斷裂,胸部的切口可以看出,出血量非常的大,而且血液的顏色已經(jīng)呈現(xiàn)出了暗褐色。”
“要知道,出血量越大,凝固變色的時間也就越長,從尸體的完整度可以看出,死者死因是脫水,無論是胸口被平切還是失去器官都不足以達到讓人致死的量,也就是說只有血流干了才會導(dǎo)致腦死亡?!?p> “我不同意你的說法,季醫(yī)生?!崩戏ㄡt(yī)一眼看出了這中間的問題。
季霜覺得有些詫異,“先生你怎么看?”
“血液的變色原因還需要考慮個人體質(zhì)和血小板凝血因子含量,這些都可以改變血液的顏色,所以并不能單純的從血液顏色來判斷死者的死亡時間。”老法醫(yī)嘆了口氣。
“這場案子并不簡單,兇手有著極強的反偵察意識,他很清楚我們現(xiàn)在想要的是什么,也很懂怎樣讓我們看得見線索又抓不住?!?p> 看著老法醫(yī)那深邃的瞳孔,季霜忍不住打了個冷戰(zhàn),她在判斷自己的推論是否正確。
老法醫(yī)是整個局子里的二把手,平常對他們也很好,所以也算得上是德高望重,平時人們都比較信服他,季霜也是如此。
和五年前一樣,兇手作案之后沒有留下任何線索,當時的警方并沒有現(xiàn)在的科技手段,所以在發(fā)生慘案之后也是只能搪塞過去。
“姐姐……五年前慘死的那個人是你嗎?“
五年前慘死的女孩無論是身形還是模樣都和季霜的姐姐非常像,由于事發(fā)時間是晚上,所以季霜也無法確定那就是自己的姐姐。
只不過從那以后姐姐就猶如人間蒸發(fā)了一般,再也無跡可尋。
此后,季霜一直飽受著無數(shù)個噩夢的糾纏,心中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也正是那時,她成為了一名法醫(yī)。
“今天晚上,我們必須要想辦法判斷出死者的死亡時間,否則現(xiàn)在我們手中的線索就只有被害者是個女性這么簡單,從指紋入手根本就查看不出來,兇手顯然刻意將能夠留下線索的東西全部銷毀了,手掌的指紋什么也沒有剩下。“老法醫(yī)從容不迫的說道。
“季霜,你有什么好的策略?“
此時的季霜似乎在沉思著,她感覺老法醫(yī)說的并沒有錯,但是似乎遺漏了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才對,只不過一時之間她也想不起來了。
“啊?我…我暫時也沒有什么辦法?!捌扔跓o奈季霜只能如此回答。
周圍的人向她投來了疑惑的目光,在眾人的記憶中,季霜一直是個從不出錯的人,即使面對很多懸之又懸的案子她也能夠找到突破口。
而現(xiàn)在她的反應(yīng)和以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如同換了一個人。
老法醫(yī)見狀搖了搖頭,“今天的會議就到此為止,如果大家有什么好的策略都可以立馬找到我?!?p> 老法醫(yī)說罷便直接離去了,眾人也只能莘莘散場,只留下了季霜一個人愣在原地。
望著老法醫(yī)離去的背影,季霜一時之間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我…究竟是怎么了?姐姐,你還活著嗎?“或許是她太累了,季霜感覺到腦海中的唯一思路也已經(jīng)被切斷了,斷的徹徹底底。
季霜現(xiàn)在只想睡上一覺,她感覺自己失去了什么特別重要的東西。
與此同時一個昏暗的屋子內(nèi),一個身穿白色大褂,年過五旬的男人手上拿著一把手術(shù)刀。
小房間中的唯一光源打在厚重的眼鏡鏡片上,由于光的折射原理,光匯聚成了一個光點向下面的黑暗慢慢延伸過去。
而光點的盡頭赫然是一只空洞無神的眼睛!
眼睛周圍沒有了一絲血液,甚至連眼瞳都已經(jīng)消失不見,只留下瘆人的眼白獨自支撐著整個眼眶,原本生氣蓬勃的眼睛顯得死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