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不要命的瘋子

　　周五這天中午，李楊發(fā)來催稿的信息。

　　姜禾捧著的午餐頓時不香了，她裝傻充愣：【什么設(shè)計稿？】

　　李楊：【？】

　　【今天是周五，做完了就不要拖，現(xiàn)在發(fā)給我?！?p>　　未了，他又補了一句：【有什么不明白的，也可以問我?！?p>　　姜禾：【您是說景區(qū)民宿的設(shè)計嗎？】

　　【你說呢？難道你手里還有其他比這還重要的項目？】

　　見到姜禾不回復(fù)，他又發(fā)了一句：【你還沒開始畫？】

　　姜禾看到他這句話，直接翻了個白眼，回復(fù)道：【那天我們不是說好了么，我的職位不能獨立做項目，您應(yīng)該比我清楚的。】

　　【你說什么？你做不了，我把客戶要求發(fā)給你做什么？】

　　姜禾：【您發(fā)了嗎？我沒看郵箱，抱歉?！?p>　　消息過去，那頭不再回復(fù)。

　　姜禾雖然看起來軟弱可欺，但也不是真的傻白甜。

　　這種事，李楊吃癟，也沒處鬧，頂多罵兩句。

　　挨罵兩句，不會少塊肉。

　　甚至，被他罵兩句，還能破一破一些，她跟李楊走得很近的謠言。

　　一舉兩得的事，她才不會錯過。

　　過了一會兒，李楊把她叫到了辦公室。

　　“李工，你找我?！?p>　　李楊銳利的眼神掃過她，“為什么沒有畫，難道你覺得我會白嫖你的設(shè)計？”

　　姜禾說著違心的話，“不是?！?p>　　李楊盯著她，突然笑了一聲，“我聽說你在趙菲那里，混得不錯，都能懟比你資歷還高的設(shè)計師了？”

　　“您誤會了，只是正常的工作。”

　　李楊手指敲著桌面，略略沉思，而后抬頭看著她，高高在上的通知：

　　“明天周六，你加個班，跟我去實地勘察景區(qū)民宿那塊地，這個項目我?guī)阕?，不白嫖你的設(shè)計，行了吧？”

　　姜禾心里無比抵觸，表情無言抗拒。

　　她說：“明天，我有別的安排了。”

　　“大周末的，你能有什么安排，不就跟你那個男朋友膩歪在一起么？”

　　“年輕人，少談點戀愛，特別你是個女孩，得以事業(yè)為重?！?p>　　姜禾撇撇嘴，心道一句：用得著你說？

　　她前陣子報名了一個設(shè)計大賽，因為工作忙，已經(jīng)擱置了好一陣，想著周末趕一趕進度。

　　“真去不了，您找別人吧?！?p>　　李楊臉上有了怒色，“你還想不想干了？不想干趁早辭職，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擠破頭都混不進來呢?！?p>　　姜禾拳頭緊了又松。

　　屈人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明天幾點？”她問。

　　李楊這才露出了笑臉，“這不就對了，帶你做項目，能害你不成？”

　　“這樣，我跟小江總約了上午十點半，你明早九點準(zhǔn)時來接我。”

　　“對了，穿好看點，不知道的以為我?guī)Я藗€大學(xué)沒畢業(yè)的實習(xí)生?！?p>　　姜禾就知道要給他當(dāng)司機。

　　“嗯，知道了?！?p>　　因為得知明天要跟李楊加班，她一整天的好心情煙消云散。

　　晚上下班，她報復(fù)性消費，點了三杯奶茶。

　　回到家，她坐在車?yán)锞徚撕靡粫翰畔萝嚒?p>　　不把工作中的壞心情帶回家。

　　進門，飯菜的香味撲鼻而來。

　　“司先生，我買了奶茶?！?p>　　司承看著她手里捧著一杯在喝，手上拎著兩杯，“三杯？”

　　“嗯，因為我想喝兩杯，還有一杯是給你的。”

　　司承“嗯”了一聲，“先吃飯吧?！?p>　　——

　　吃飽喝足，姜禾捧著手機查明天出差的路線。

　　“司先生，我明天要加班?！?p>　　司承似乎早就不覺得稀奇了，淡淡回應(yīng)著，“知道。”

　　許久，姜禾發(fā)出靈魂拷問，“司先生，如果我失業(yè)了，怎么辦?！?p>　　未了，她又強調(diào)：“當(dāng)然不是現(xiàn)在，我是假設(shè)將來有一天，發(fā)生了這樣的事?！?p>　　“你很喜歡做設(shè)計嗎？”他問。

　　姜禾點頭，“喜歡?！?p>　　“只是失業(yè)而已，換一家公司，繼續(xù)做自己喜歡的事?！?p>　　說失業(yè)了他養(yǎng)她，太過冠冕堂皇和虛偽好面子，也不夠負(fù)責(zé)任。

　　她不是他豢養(yǎng)的寵物，需要搖尾乞憐的等著他的投喂。她應(yīng)該是獨立的，能在所屬的領(lǐng)域閃閃發(fā)光。

　　姜禾不回答，只是望著他，滿臉的疑惑，“司先生，我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你長得那么帥，溫和有禮貌，三觀也很正，為什么會淪落到去相親呢？”

　　司承沒想到話題被她繞到了這，他調(diào)侃道：“因為一大把年紀(jì)了?！?p>　　姜禾臉熱了熱，“那是我口誤啦，二十八算不上年紀(jì)大，現(xiàn)在的人都三十才結(jié)婚呢?！?p>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一個晚上。

　　難不成他那方面不行？

　　她以前偷看奶奶的書，書中說，鼻梁高，鼻頭有肉的男人，很行。

　　難不成他是那個例外？

　　——

　　次日一早，姜禾不情不愿的出門。

　　上午九點，一分不差，她準(zhǔn)時到李楊家門口。

　　李楊像是吃了炮仗，一邊上車一邊罵罵咧咧著，“平時懟我的時候挺機靈的，怎么這會兒變傻了?！?p>　　“讓你九點來，你就真九點，沒看見這天那么曬？”

　　人在極度無語的時候，會笑一下。

　　姜禾覺得自己的素質(zhì)真是好得可以拿獎了。

　　她心平氣和的說：“不是您說的準(zhǔn)時九點？”

　　“這就是你死腦筋了，以后早到十分鐘，明白了嗎？”

　　姜禾敷衍的笑，“嗯，我明白了，今天的事，沒有下次?！?p>　　下次絕對不會，大周末的陪他加班，大不了撕破臉，換個公司。

　　李楊這才寬慰的笑了起來，“你啊，要想混得好，還得學(xué)?！?p>　　“嗯，您說的對。”

　　一路無言，姜禾專注開車。

　　車開到半路，李楊拉開窗戶，掏出煙，“噗哧——”一聲點燃。

　　一股難聞的煙味混著風(fēng)混入鼻腔，姜禾有那么一刻，覺得自己要窒息了。

　　扭頭，她看見李楊叼著煙的那只手撐在車框處。

　　真能裝x，她腹誹著。

　　“你男朋友煙癮比我還大吧？”他笑著說。

　　“他不吸煙。”

　　“那他肯定沒什么本事，”李楊輕笑一聲，“這煙是男人社交的禮儀，不抽煙的男人不會來事，沒眼力見，窩囊?！?p>　　姜禾實在忍無可忍，在前面的紅燈來了個急剎。

　　“干什么，生氣啊，”李楊不怒反笑，“我戳你心窩了你才生氣?！?p>　　姜禾冷著臉，一字一句道：“李楊，我車技不太好，精神狀態(tài)也不太好，有時候會分不清哪個是剎車，哪個是油門?！?p>　　“前面就是大橋，橋面和江面的距離是15米，車子車禍后墜江的時間在三十秒內(nèi)，”

　　“落江后，我們會因為劇烈碰撞雙雙昏迷，無法自救，而車子會在3到10分鐘內(nèi)完成沉沒，”

　　“你猜。這么短的時間里，救援隊能趕到，并把我們都解救出來嗎？”

　　她扭頭盯著他，眼底的情緒全無，帶著冰透的寒意，以及同歸于盡的決心。

　　這人最怕的，也最不敢惹的，就是不要命的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