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嘗試

　　由于堵車，在我趕到目的地的時候，已是晚上六點半了。我隨即給劉海濤打電話，正巧他剛下班。接著他又給我發(fā)了個飯店的位置，讓我過去“赴宴”。

　　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用了二十多分鐘才找到他發(fā)的那個位置。我停下車抬頭一看，這是一家海鮮燒烤城。我剛下車一會兒就有人在我后背拍了一下，我扭頭一看，是劉海濤。我們熱情擁抱、寒暄過后，他就把我?guī)У搅藷境堑亩?。他說這家燒烤城是他的“老根據(jù)地”，飯菜味道還不錯。我們落座等菜的時候，就開始了暢所欲言：

　　“海濤兄弟比以前富態(tài)多了，一看就是當領(lǐng)導(dǎo)的?！?p>　　“朱哥，別給我戴高帽了，我這也是混口飯吃，我現(xiàn)在是高不成低不就，一般情況?！?p>　　“總比我強吧，我都失業(yè)了?！?p>　　“工作有的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想開點兒。誰離了誰都能過，沒必要老想著過去，往前看就是了。說不定下一家單位比之前那個單位還要好呢?！?p>　　“還是兄弟你是看得開，你當初上學(xué)的時候打游戲、上課兩不誤，比我這天天努力學(xué)習的還強不少呢?！蔽倚χf。

　　“過去的事提不起來了，要是當初不打游戲、努力學(xué)習的話，說不準現(xiàn)在就干上經(jīng)理位置了。唉，這事兒沒法說，都怪當初太年輕啊。年輕就會犯錯，年輕時不成熟，成熟時就不再年輕。”劉海濤發(fā)出一番感慨。

　　“前段時間我跟張永鑫聚了一次，當時我在他老家那邊干項目，我們就湊巧見了一面，他現(xiàn)在依然是不老男神。你看我，快成個小老頭兒了，哈哈哈。”

　　“我跟張永鑫聯(lián)系倒是不多，他現(xiàn)在混的不錯。唉，人比人，氣死人。”劉海濤嘆了口氣。

　　“這家公司整天把我搞得頭昏腦漲，我本來打算‘跑路’的。不成想，正趕上裁員。唉，不知道是命不好還是實力不行?！蔽野l(fā)出一陣感慨。

　　“別灰心喪氣，既來之，則安之。沒有過不去的坎?！眲⒑参课业?。

　　就在我們暢聊的同時，海鮮、燒烤也都全數(shù)到齊，接下來就是“開懷暢飲”的環(huán)節(jié)了。

　　兩輪過后，每人一瓶啤酒就下了肚。我又問起他說的那家公司的情況：

　　“這個公司的張經(jīng)理給我打電話了，我也答應(yīng)他過來了，具體情況我還不知道?！?p>　　“沒事兒，今晚你在這里住一晚，明天九點左右直接去他公司就行。我明天還得上班兒，就不陪你過去了。合適你就留下，不合適也沒事兒，這個不能強求。最起碼咱弟兄們還能在一塊喝酒嘛。”劉海濤倒是想得開、看得開。

　　“兄弟，有你這句話就行，順其自然唄?！蔽叶似鹁票f。

　　這一晚，我干了八瓶啤酒，他干了十瓶啤酒。他又說了一句“朱哥，你不實在啊”，我哈哈大笑。

　　我們從大學(xué)的經(jīng)歷開始，一直聊到目前的行業(yè)現(xiàn)狀；從天南地北，一直聊到天涯海角；從男女戀愛，一直聊到結(jié)婚生子。我們暢所欲言，無話不談，一直聊到酒店打烊。

　　這一晚，盡管我喝了不少，卻一直處于“失眠”狀態(tài)，直到凌晨一兩點鐘我才睡著。第二天上午快九點的時候我才醒來。我看了看手機，心里說道：差點誤了大事。我匆忙洗漱完畢，便啟程前往那家名叫“騰飛”的公司。

　　大約二十分鐘過后，我便到了那個公司門口——一個不大的小院。院子里有一座二層小的小院。院子里有一座二層小樓，大門口掛著一塊金色的公司名稱牌——山東騰飛建設(shè)工程有限公司。

　　“張總你好，我到你公司門口了?！?p>　　“好的，你直接來公司一口經(jīng)理辦公室。”

　　我將車放在大門口，然后步行進了這個小院。

　　順著門口的標牌我尋找著“經(jīng)理辦公室”，不一會兒，我就發(fā)現(xiàn)了“目標”。我連敲了兩下門，接著從辦公室里面?zhèn)鱽硪宦暢翋灥穆曇簦骸斑M來吧”。

　　我看著坐在“老板椅”上一個約摸四十多歲、長相標致的男子說：

　　“您就是張總吧?！?p>　　“我就是我就是，你就是朱大強。來，請坐請坐?！睆埧偸疽馕易谒麑γ娴纳嘲l(fā)上。

　　我隨手掏出一支香煙遞了過去，這位張總表示不會抽煙，我又將香煙放回了煙盒。

　　我淡定坐好，張總沖了兩杯茶水，放在我面前一杯，然后說：

　　“海濤跟我說了你的情況，你們都是老同學(xué)，也都是知根知底，這個倒是沒說的。我跟海濤認識多年了，以前經(jīng)常在一塊兒吃飯，這伙計還不錯，能力很強。我本來想把這小子給‘挖’過來，結(jié)果他不來……”張總笑道。

　　“要是沒問題，這就可以上崗，對吧？”我問他。

　　“現(xiàn)在項目才剛剛進入準備階段，我下午帶你去看看?！?p>　　“好的張總?！?p>　　接著，張總又聊了他的公司計劃以及年內(nèi)的目標。我聽的是云山霧罩、驚嘆連連。

　　臨近中午，張總留我在公司吃飯，我爽快答應(yīng)。餐廳是一個不大的小屋，里面擺放了七張桌子，有六張是餐桌，另一張卓子上放著一大盆菜和一筐饅頭。我去廚房找了個餐具就開始盛飯，盛了半碗白菜豆腐又拿了一個饅頭就開始啃了起來。那個張總說這里就是生活艱苦了點兒，適應(yīng)一下就好了。我沒有說話，只顧著埋頭吃飯。

　　中午在餐廳吃飯的算上我只有五個人，四男一女。吃飯的過程中，無人說話，只有扒拉飯菜和嚼飯的聲音。就算掉地上一根針，都能聽見聲音。

　　我看著碗里的大白菜，在心罵了一句：真他媽摳。

　　不論飯菜如何，好歹也算是吃飽了。張總說再去廚房打點水喝，中午休息一會兒，下午一點半去那邊工地看看。我看了看旁邊的一間宿舍正好有一張空床，便躺了上去。我剛閉上眼，就有人拍了我一下，原來是那個做飯的老頭兒。

　　“你新來的吧？這是我的床鋪，你再找個地方吧?！?p>　　這老頭兒來的真是時候。

　　我左找右找，又聯(lián)系了一下張總，才找到一個只有一塊木板的床位。好歹也是一張床，比睡地板上強。

　　迷迷糊糊之際，張總打來了電話，讓我在門口等候。

　　幾分鐘過后，張總開著一輛白色別克商務(wù)車停在了大門口，我隨即上車，一路絕塵而去。

　　又過了大約半小時時間，車子到了一片荒無人煙的地方。張總指著小河溝旁邊的一片一人高的雜草說：

　　“到了，這里就是咱們的工地了。這邊兒是一條全長三公里的道路工程，辦公室里有圖紙，你可以回去之后看看?！?p>　　“這不是人員、設(shè)備都還沒到位嘛?！蔽艺f。

　　“先別急急，馬上就開始了?！?p>　　“那人員、機械設(shè)備啥時候能進場？”我問他。

　　“機械設(shè)備正在聯(lián)系當中，管理人員目前就你自己，前期的準備工作就靠你啦。”

　　這么大的工程，目前就我自己去搞，虧他們想得出，敢情我來這里就是一“光桿兒”。

　　“每天都會有車把你送到這里，這邊距離項目上比較遠，中午在工地會有人送飯，這個你盡管放心?！睆埧傉f。

　　“具體待遇能到哪個位置啊張總？”我又問到了待遇問題。

　　“之前就跟你說了，你是老熟人介紹過來的，肯定不能虧了你，放心吧?！睆埧偱闹约旱牧夹恼f。

　　我心里想，說是不能虧了我，到頭來，還真不好說，這種事我見多了。

　　在接下來的幾天里，我每天按部就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指揮著機械和三四個工人干活兒。中午時常就在工地上吃一份盒飯、喝瓶礦泉水。要說中午休息，只能在路邊蹲一會兒。

　　在我干到第四天的時候，我這邊工地來了個小伙子。他姓劉，一米八的大個兒，面色黝黑，跟包公一樣。他告訴我他是公司的老員工了，是從別的工地調(diào)過來的。我問他工資待遇多少，他說干了三四年了，一個月就給四千五，而且伙食也不好。說話間，他不停地嘆氣。我問他怎么不離開這里呢，他又說跟這個張總有點親戚關(guān)系，不好意思離開這里。我又問他工資及時嗎，他說五個多月沒發(fā)工資了，中間只借支了五千塊錢，房貸都還不上了。我又問了他關(guān)于公司的很多事情，從他的面部表情和他所說的話的內(nèi)容來看，情況基本屬實。

　　干了好幾天的活兒，我才知道只有這個“黑大個兒”給我說了不少的實話，其他人都是一幫“大忽悠”。連續(xù)三天的時間里，這個衣著光鮮的張總都帶著一個打扮妖艷的女郎出入工地。有一個員工悄悄地告訴我，這是張總的“小三兒”。我頓時感覺到什么叫做“心驚肉跳”了。媽的，敢情這個張總也是個“情種”和“吃肉不吐骨頭”的主兒。

　　在我的工作進行到第六天的時候，忙了一天的我胡亂吃了點東西躺在床上就開始迷糊了。劉海濤就在此時給我打來了電話：

　　“這幾天咋樣啊朱哥？還適應(yīng)不？”

　　我有氣無力地回答：“一般情況吧，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好，不是一般的累。一天工作十幾個小時，身子都快散架啦?！?p>　　劉海濤哈哈大笑：“你看行的話，就繼續(xù)堅持。我之前覺得張總這個人還挺不錯，人也挺大方，但是我沒跟他干過活兒。”

　　“可別提這個張總了，就他媽一個‘大忽悠’?！?p>　　劉海濤嘆了一口氣說：“你自己決定吧，合適就干，不合適就算。咱們老同學(xué)一場，我可不會忽悠你?？磥恚覍@個張總的了解只是表面上的，還是不夠深入?！?p>　　“算了，我還是走吧”。

　　“你自己考慮吧，張總那邊，我就不說了。”劉海濤說。

　　“沒事兒兄弟，你給我介紹了我就很高興了。路是自己走的，是去是留我考慮一下再說。”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我依然是按部就班。也可能是公司的管理原因，我發(fā)現(xiàn)時常還吃不飽，飯菜數(shù)量太少了，連飲用水都供應(yīng)不上了。雖說蘿卜白菜一買一大筐，但吃到個人嘴里的也就是半份菜，饅頭倒是管飽。媽的，老子來這里干活兒就為了啃你們幾個饅頭啊。

　　在我干到第九天的時候，發(fā)生了一件事又讓我堅定了離開的決心。

　　就在這一天，工地上的東西被盜了，而負責這里材料管理的材料員卻將此事上綱上線推到了我的頭上。我怒不可遏，直接去找了張總理論。這個張總為了打圓場，跟我說了不少好話，說要把那個材料員給調(diào)走。我說打算走了，張總有些面露難色，最后說，不適應(yīng)我也沒辦法。他問我來了幾天了，我說九天了。最后他說再堅持一天吧，公司規(guī)定工作滿十天給發(fā)當月百分之七十的工資，不滿十天沒有工資，滿一個月發(fā)百分之八十的工資。

　　他媽的，這都是什么鳥規(guī)定？

　　就這樣，為了這百分之七十的工資我又堅持了一天。

　　在最后這一天里，我感覺是度日如年。這天下午，我又給劉海濤打了個電話：

　　“兄弟，我明天就要走了，咱們有機會再見吧。感謝你的盛情款待，有空咱們再聚，下次我請你。”我說的有些悲壯。

　　“不行就撤吧，我明天去送送你?！?p>　　“不用客氣，你上你的班就行，別耽誤你工作。我明天上午辦一下手續(xù)就走，辦手續(xù)很快?！蔽艺f。

　　“好吧兄弟，那我就不送你了，祝你一路順風。”

　　“好的，謝謝?！?p>　　第二天上午，我去財務(wù)上留下了銀行卡號就收拾東西準備撤了。財務(wù)上的人我問我怎么走那么快啊，然后我說不太適應(yīng)這里，他就沒再說什么，只顧著給我錄信息了。最后，我問他工資啥時能到賬，他說等到下個月發(fā)這月工資工資的時候就能到賬。

　　我再一次陷入了迷茫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