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這熱鬧得看啊
西山寺，大乾國寺。
除卻國朝重大節(jié)日，西山寺大開善門。
上山的有皇親亦有尋常百姓。
寺中禪房有數(shù)，故而想要宿在西山寺，都要提前預(yù)約。
西山寺前門108臺階，不管是誰都要一步一步的走上去，西山寺后有車馬前行的緩坡，但有車馬都是從后門上山。
鎮(zhèn)國公眾人在山下下車，一眾貴眷仆從拾階而上。
西山寺住持相迎，于正中大殿和幾處偏殿祭拜后，鎮(zhèn)國公貴眷往西山寺后山。
西山寺中檀香繚繞，佛音陣陣。西山寺后山，桃樹梨樹相載而生，溪水潺潺，卵石鋪路，鳥鳴山青，靜謐清幽。明明是同一座山，更是同一寺，卻仿佛隔著山水結(jié)界。
原本就面色虔誠的鎮(zhèn)國公世子妃此刻連腳步都輕了。
身后的一眾貴眷，包括馮云在內(nèi)，更是垂首肅穆。
當(dāng)走到最里面的一處木屋外，鎮(zhèn)國公上下眾人停下腳步。
“兒媳給父親請安?！?p> “孫兒（孫女）給祖父請安?！?p> 長袍斂起，俯身跪倒，轟然整齊矮下一片。
“咯吱——”
木屋的窗子打開。
“今兒個來的倒是齊。怎么，出事兒了？”
蒼老的聲音似有調(diào)侃，和馮云以往每次來見祖父的時候一樣，又不一樣，原來馮云只覺得老人聲音慈祥，這回馮云卻感覺到了頭頂上莫名而來的壓力，像是在職場上面對領(lǐng)導(dǎo)的緊張又好像是在莊嚴(yán)肅穆的場合看到大佬的畏怯發(fā)憷。
馮云忍不住抬頭。
窗內(nèi)的老人白發(fā)皓首，布衣長衫，頭上只插了一根木竹為簪，面上皺紋如溝壑，雙目炯炯有神。
爺爺和上個月見時一樣啊！
“父親笑話兒媳，府內(nèi)安然無恙?！笔雷臃蛉说馈?p> “是，前幾日相公略有不適，兒媳想著若非是兒媳心中孝念淺淡不成，是以這次又來叨擾父親，還請父親莫要見怪?！笔汤煞蛉说?。
鎮(zhèn)國公捋須聽著，也看到了下面跪拜的一眾孫兒當(dāng)中那張明亮圓潤的小臉兒。
鎮(zhèn)國公笑了。
“好了，都起來吧?！辨?zhèn)國公道。
“是?！?p> 世子夫人等眾人起身。
鎮(zhèn)國公道：“你們兩個進(jìn)來，孩子都去玩兒吧！”
“是。”
世子夫人和侍郎夫人進(jìn)去木屋。
后面的晚輩們退步離開。
爺爺說讓玩兒，晚輩們也不能真的玩兒，馮暮雨馮暮塵兩個留在樹木之外，馮妙馮清各自的回去盯著下面的侍婢收拾各自的禪院禪房，馮云也要跟著馮清離開時，馮暮雨喚住她，對馮云勾了勾手指。
馮云皺著眉靠近。
不知道為什么，今兒她很不喜歡這個動作。
“想不想獨(dú)自見祖父？”馮暮雨問。
馮云瞳孔泛亮，她可以？
馮暮雨看馮云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抬手“砰”的在馮云的腦門上彈了下。
“啊——”
馮云吃痛捂住。
“噗”
瞧著這一幕的馮暮修笑出聲，馮妙馮清啞然搖頭。
馮暮雨只瞥著馮云，依然低聲：“祖父是咱們的祖父，不是旁人的，怎么不能見了？”
馮云雙手合十，十分誠懇：“我錯了?！?p> “哼，知道就好，待祖父有了空閑，我去喚你?！瘪T暮雨道。
“好嘞。”馮云。
“別忘了帶上吃食?！瘪T暮雨又叮囑了句。
馮云警惕的盯過去：“不會是你想吃？”
馮暮雨挑眉：“我想吃就不帶了？”
馮云立刻憨笑：“帶，必須的，還要雙份?！?p> “呵，乖——”馮暮雨摸了摸馮云的頭。
馮云笑的質(zhì)樸天真。
哼，老大哥這個老狐貍?。?！
**
鎮(zhèn)國公府侍郎府的禪院挨著，待馮云回去，身邊的侍婢都出去忙活著布置安排，馮云附到馮清耳邊低聲：“……大姐姐說三郎要去東峰，多虧了早先我去過，我就跟大姐姐說三郎恐怕是要溜到皇家獵苑去狩獵，大姐姐說要親自去抓三郎回去，那時我就跟在大姐姐身邊，二姐姐盡可放心，有我在，絕不會讓大姐姐攪擾了二姐姐習(xí)畫的?！?p> 聽著馮云的這番話，馮清臉上的表情都快維持不住，勉強(qiáng)扯著嘴角：“我倒也記得你提起過東峰之險，聽三郎說要前往時，我就跟三郎說不要他去。”
“??？”馮云有點(diǎn)兒愣。
東峰遠(yuǎn)離馮清習(xí)畫之地，馮妙和小三兒都在那里，還有她監(jiān)督，任誰也不會擾了馮清習(xí)畫，這回三郎不去，又怎么讓馮妙避開？
“我也是怕三郎不小心?！瘪T清臉色不自在。
“我知道二姐姐是好意，可這樣一來……”馮云沒說下去。姐姐關(guān)心弟弟正常，馮妙也關(guān)心馮暮修，馮暮修不去，馮妙還能去？可馮妙不去東峰，萬一親眼撞破了馮清在偷偷卷，嘖嘖，她都能想象出馮妙的表情~
“我知道?！瘪T清咬唇，拉住馮云的手，“大姐姐這邊，就辛苦云兒了。等過幾日，我給妹妹畫一幅小像，如何？”
“好吧。”馮云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她突然就想到了那日這位小白花姐姐往花苑去的情形。
***
沒多一會兒，母親回來了。
母親的臉上看不出什么，馮清沒有問，馮云也沒問。
待母親卸下了誥命頭面榮華，看上去只是普通的富戶夫人，一家人才往齋堂去。
西山寺的齋飯很有名，尤其是近幾年更是聲名遠(yuǎn)播，京都附近的飯館大廚來偷師不說，各家府邸內(nèi)更不知道多少偷學(xué)了招數(shù)回去。
西山寺僧眾都識得鎮(zhèn)國公府一家，雙手合十，口稱佛號相迎。
叔母一行人也已經(jīng)到了，彼此寒暄了幾句，同在齋堂用飯。
馮云一邊吃一邊點(diǎn)評，后面還有小沙彌在仔細(xì)記錄。
自從四年前就是這樣，兩府貴眷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
若非有馮云的挑剔指點(diǎn)，西山寺的齋飯不可能這么紅火。
馮云也愿意默默做好事。
每個月都要來，每個月都吃難吃的，對不起她的胃！！
再說西山寺的齋飯好吃，祖父也能吃的好。
……
用過了齋飯，兩位母親去佛堂念經(jīng)祈福。
馮云徑往馮妙處。
“三郎說不往東峰去?！瘪T妙道。
馮清還真勸走了小三??！
馮云面露急色：“那他去——”
“但我沒有信?！瘪T妙打斷，不著痕跡的瞄了眼馮云，“你還不知道三郎，盡是口是心非，早先執(zhí)意要去，只是這一路上就改了主意不去了？怕是哄騙于我。二妹妹，你與我同去，如何？若是看到他，定讓你先揍他一頓。”
“好，聽大姐姐的！”馮云笑的憨憨。
這熱鬧得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