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意識到這個動作對現(xiàn)在的他和她來說有些不妥和冒昧。
但陳景堯還是沒松手。
“降溫?!?p> 他引著她的手指捏住他的耳垂,神色平靜,像是真的只是為了給她的手降溫而已。
陳景堯的耳垂不大,但有點厚度。
手感微涼,觸感柔軟。
宋時蘊沒忍住捏了一下,輕輕的。
卻叫陳景堯肩膀兀地一抖,把她的手拿開。
“可以摸你自己的了?!?p> 他垂眸,視線落在兩碗清淡的面條上,思緒卻并不淡定。
宋時蘊扯了下嘴角。
明明是他給她摸的機會的,現(xiàn)在還自己氣上了,她本來就可以摸自己耳垂降溫的。
宋時蘊哼了聲,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她哪知道,陳景堯根本不是生氣。
碗壁的溫度不算太高,被燙到的指尖很快就不痛了。
兩人面對面地坐在方形長桌上,默默地吃,誰都沒有說話。
“噗嗤——”
突然。
宋時蘊笑出聲來。
眉眼彎彎,唇角揚起明顯的弧度。
“笑什么?”
陳景堯今晚不解了兩次。
一次是她沖著兩碗面說‘好看’,一次是現(xiàn)在吃著面忽然開始笑。
都快沒地方住了,還這么高興。
她是傻的嗎?
宋時蘊擦了擦嘴,把嘴里的東西咽下去,才不緊不慢地開口說:“我就是覺得我們每次見面好像都在吃飯?!?p> 早飯,晚飯,夜宵。
幾乎沒有一頓落下的。
頻率比她和鄭妍還要高。
陳景堯眉頭一動,不以為意。
“不好嗎?”
“不是不好,我就是覺得應(yīng)該有很多人愿意和陳先生一起吃飯,這段時間我好像占用了很多其他人的時間?!?p> 他現(xiàn)在剛回國發(fā)展,應(yīng)該很忙。
想找他吃飯的人不會在少數(shù)。
而這幾天陳景堯幾乎都是和她一起吃的飯,沒見過他有出去應(yīng)酬的時候。
陳景堯挑起幾根面條,在筷子上繞了繞纏在一起。
“我不經(jīng)常和別人一起吃飯?!?p> 他淡聲。
宋時蘊看了看他們倆面前的兩碗面,“那我們現(xiàn)在是……”
“你除外?!?p> 陳景堯緩緩道。
宋時蘊怔住,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
什么叫她除外。
他不經(jīng)常和別人一起吃飯,但是可以和她經(jīng)常一起吃飯?
宋時蘊思緒混亂,像是一團亂麻。
“我也很忙的,恐怕之后不能經(jīng)常陪你吃飯了。”
她這話說的是事實。
陳景堯聞言,筷子一頓,又若無其事地繼續(xù)吃。
“那我只能一個人吃了?!?p> 腔調(diào)不咸不淡。
宋時蘊卻莫名聽出了些可憐意味。
應(yīng)該是她理解錯了吧。
陳景堯怎么會一個人吃飯,有的是人愿意陪他的。
“陳先生參加那些商務(wù)應(yīng)酬或是佳人邀約,怎么會一個人吃飯呢,別開玩笑了?!?p> “商務(wù)應(yīng)酬?”
陳景堯吃完放下筷子。
身體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雙眸落在她臉上,透出隱約的一絲煩躁。
“既是商務(wù),那就該在公司談,我不會在吃飯的時候談商務(wù)。至于佳人邀約……”
尾音上揚。
唇邊帶著似笑非笑的弧度。
看得宋時蘊毛骨悚然。
“如果這個佳人是你,那我可以考慮?!?p> 她赤惶惶地撞進他那雙波瀾不驚又漆黑深邃的眼眸里,像是浸了墨,一眼望不到底。
叫她心慌。
她無措地忙低頭,塞了口面進嘴。
聲音含糊。
“啊哈哈……我很忙的。”
避重就輕,沒有正面回應(yīng)。
陳景堯也不追問,沒有偏要個答案。
看到她這幅倉惶的模樣,已經(jīng)足夠。
砰。
吃完這頓膽戰(zhàn)心驚的夜宵,宋時蘊逃回房間。
關(guān)上門的瞬間,沉沉地松了口氣。
她環(huán)視一圈。
房間地上堆著一個又一個箱子,正是她晚上剛剛整理出來的。
“看來要快點找到新房子了?!?p> 只是,房子好找,好房子難找,符合她要求的房子就更難找了。
還是那個中介,連帶著她去了好幾個小區(qū),看了好幾套出租房。
要么是空間小了,要么是格局不行,要么是裝修老舊不好看,要么是樓層太高夏天會熱,樓層太低陰暗潮濕。
反正沒有一套是能讓她滿意的。
“宋小姐,要想找到像您出售的那套一樣優(yōu)秀的房子太難了。符合您基本條件的房子,我都帶您看過了,現(xiàn)在實在是沒有其他的了。要不等有新房源上了,我再聯(lián)系您?”
和中介分開后,宋時蘊回了公司。
她仰頭地盯著白花花的天花板,甚至在考慮來公司湊合一段時間了。
但就是她的那些行李,這間辦公室放不下。
這頭新房子沒有著落,那頭新投資人的事也一籌莫展。
發(fā)出去的郵件已讀不回,主動聯(lián)系的人杳無音信。
“我覺得天要亡我……”
宋時蘊一頭扎進鄭妍的懷抱。
只是個小職員的鄭妍雖然不懂她的項目,但知道她的姐妹現(xiàn)在很難受。
她拍了拍宋時蘊的背安撫著。
“難道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宋時蘊雙眼無神。
“辦法么肯定是有的?!?p> “什么?”
宋時蘊一骨碌坐起來,直勾勾地盯著她。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p> 鄭妍挑眉。
宋時蘊把她的話在嘴里重復(fù)了一遍,腦海里閃過一個人的名字。
“你不會是說……”
“就是他?!?p> 宋時蘊擺手,“不行,絕對不行,我都已經(jīng)決定好不去找他了,不然我也不會賣房子了?!?p> “那你說,現(xiàn)在除了陳景堯還有誰能幫你?!?p> 鄭妍雙手抱臂。
“識時務(wù)者為俊杰,為了你的項目、為了你的公司,你有什么豁不出去的!不就是去求求他么,沒什么大不了的!”
宋時蘊睨了她一眼,歪頭倒到她的床上。
“你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不你幫我去求他試試?”
“我不去?!?p> 鄭妍一口回絕。
“跟他有交情的是你又不是我,我去有什么用,當(dāng)然是得你自己上了~”
她拍了下宋時蘊的屁股,語調(diào)揶揄。
“鄭妍——你能不能正經(jīng)點?”
宋時蘊惱羞成怒。
那天吃完夜宵之后,她已經(jīng)有兩天沒和陳景堯碰上過面了。
他出門得很早,她起床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在了。
他回來得又晚,她睡下的時候他還沒有回來。
唯有廚房瀝水籃里,洗得干干凈凈的碗筷提醒著她,他確實是回來過。
還在家里做了飯。
而且,是一個人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