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太太疑心

　　不出半個月，阮玉鸞便聽聞大公子向太太討要玉屏，做他的房里人了。

　　紀(jì)氏原本是留著玉屏給二公子的，只是才跟柳媽媽說了此事，還沒過明面上。如今大公子搶了先，開口討人。太太對外又是個慈母的人設(shè)，哪里能不給呢。

　　那邊大公子才領(lǐng)了玉屏去，這邊房內(nèi)太太便忍不住摔碎了一只茶盞。

　　一只杯盞不算什么，可卻也顯露出太太近來接連不順的惱怒。

　　這怒氣甚至也蔓延到了柳媽媽身上。

　　“玉屏是你的女兒……”婦人就瞇了瞇眼眸，質(zhì)問道，“她既然喜歡上了那個賤婦的兒子，難道你不知道？”

　　“太太明鑒?！绷鴭寢尡愎蛳赂孀铮荒槦o辜，“老奴真是不知道……都說女大不中留，她有這樣的心思，哪里敢告訴我呢？”

　　說著，又痛心道：“都是她不識抬舉……白費(fèi)了太太一片好心安排她?！?p>　　“說來也是恰巧……”柳媽媽擦了擦額間沁出的一層微汗，道來，“我訓(xùn)玉屏，叫她收收心，好生聽太太的安排時，秋琇正好經(jīng)過?！?p>　　“太太也知道秋琇是正院里出去的，認(rèn)了我做干媽，跟玉屏打小認(rèn)識。玉屏便跟著她玩去了，我還罵呢，讓她別一整日就知道四處溜達(dá)……誰知道這一去，便被大公子相中了?！?p>　　柳媽媽最后補(bǔ)上一句：“或許也是命……”

　　紀(jì)氏的眸光落在柳媽媽臉上，反復(fù)凝了好一會兒，確實(shí)看不出半分心虛，仿佛都是肺腑之言。

　　太太這才娓娓道來一句：“這三娘子……跟玉屏的事，似乎都恰巧被五娘子碰上了……”

　　她便不由得輕輕瞇起雙眼來，語氣沉冷，“你說，是不是五娘子……”

　　從中斡旋算計(jì)呢？

　　她雖沒明說，可柳媽媽也聽得懂這話語的弦外之音，唇瓣蠕動幾下，便忍不住低聲道。

　　“五娘子也才十三歲……恐怕是巧合?！?p>　　“庶女大都心計(jì)深沉，不得不防?！奔o(jì)氏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馈?p>　　此刻紀(jì)氏滿心的怒氣和懷疑，自然聽不進(jìn)去柳媽媽的勸說，擰眉不語。

　　柳媽媽心知玉屏的事，她雖知是五娘子搭了一把手，自己卻也被牽扯進(jìn)去，受了懷疑，不能完全撇清關(guān)系。

　　便也不好多替阮玉鸞解釋什么，免得對方愈發(fā)起疑心，卻聽太太的指尖搭在茶幾上，輕輕叩了幾下，低聲吩咐道：“我?guī)旆坷镒騼赫页鰞杉f年的首飾……把秋琇喚來，就說是賞五娘子的?！?p>　　“是?！?p>　　太太動了疑心，柳媽媽親自去的，桂月榭中，四下寂靜。只聽得屋內(nèi)傳出嬉笑聲，門外小丫鬟子通傳一聲：“柳媽媽來了?！蹦切β暦讲牌较ⅰ?p>　　柳媽媽推門而入，便見五娘子主仆三人，正圍在一起看什么東西。她便也不由得好奇道：“娘子做什么呢？”

　　阮玉鸞一眼瞧出柳媽媽的神色不對，卻故作不知，將手中的小福包拿起來給她看，言笑晏晏。

　　“這兩個丫頭，笑話我做的五福包做得不好看呢！柳媽媽，您評評理呀。”

　　這話說得便像是十足的小女兒家撒嬌撒癡。梅州有于端午前后制作五福包的習(xí)俗，以祈求平安喜樂。

　　柳媽媽細(xì)細(xì)看過去，便也忍不住含笑道：“五娘子這福包，做得有些歪斜?！?p>　　少女便撇了撇嘴，冬莼忙道：“還是我們來做吧，娘子歇著?！?p>　　阮玉鸞便像是這才想起來一般，連忙問道：“媽媽做什么來？”

　　此時已經(jīng)將近亥時了，時辰不早了，不像是尋常的事。

　　柳媽媽隱晦地瞥過秋琇一眼，方才答言：“太太說，才從庫房里翻找出了幾件舊年間打的首飾，她也忘了，白放著可惜了，讓秋琇跟著過去拿，給五娘子穿戴?！?p>　　這便是十分反常之事了。沒有誰家太太這么晚了，還拿這種細(xì)枝末節(jié)的小事當(dāng)正經(jīng)說的。

　　再者說了，明日也見得著，怎么就要夜里去呢……

　　阮玉鸞心里，便有了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