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心最是難測
桑止仰頭看著父親眼中明滅不熄的火光，和其中的決絕，似乎知道了父親接下來的打算。
他緊緊咬著牙關(guān)，默默的流著淚搖頭，“......父親?！?p> 桑懷看著淚水止不住流淌的兒子，眼里流露出無盡的眷戀和不舍，最終鄭重的在兒子額頭留下一個吻，嘴角泛著一絲笑意，“爹舍不得把你娘一個人留在那......你娘啊，最怕孤單了！”
話落，桑止心如刀絞，卻也知道，別看爹平時多么威武霸氣，實際上他最是離不開娘，自己沒有理由阻止爹回去找娘。
便哽咽道，“爹，兒子和您一起?！?p> 桑懷搖搖頭，“你娘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好好的，你，不要辜負了你娘?！?p> 說完不給兒子拒絕的時間，抱著他放在自己最衷心的屬下手里，聲音沙啞著說道，“莫森，我把這小子交給你了?！?p> “請你照顧好他?！甭曇糁谐錆M了作為父親的懇求。
莫森看著自己最敬重、佩服的主子，做下這樣決定，淚水奪眶而出，用力點點頭。
雙手接過小主子，握緊拳頭，“屬下誓死保護小主子?！?p> 桑懷欣慰的拍了拍屬下的肩膀。
已然交代好了所有事，他提著刀深吸一口氣，深深的看了一眼兒子，大手一揮“走！”
“爹——”桑止聲音早已哭的沙啞不堪，掙扎著要去拉父親的衣服，“爹，兒子不走，爹......”
嘶喊聲讓桑懷雙眼通紅，卻只能狠心地轉(zhuǎn)過身，留給兒子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夢境越來越遠.......
“爹，娘！”小男孩突然眼睛一睜，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淚水早已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流淌。
滿頭汗水混合著淚水，似乎還沉浸在夢中場景，他緊緊抱著被子，試圖從中尋求一絲安慰。
嘶啞著聲音嗚嗚不斷。
“爹，兒子一定會為娘報仇的........”伴隨著哭泣的聲音帶著決絕。
只是爹，你還好嗎？
孩兒好想你，你怎么還不帶著娘來找孩兒?。?p> 不斷地淚水打濕枕頭。
月光如水，清澈而明亮。
竹屋外，竹葉偶爾搖曳，投下斑駁的影子，遠處傳來夜鳥的鳴叫，更增添了幾分靜謐。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仿佛遠離了塵囂，進入了世外桃源。
千霧踱步走到窗前，靜靜的看著天上零散的星星。
仿佛在思考著什么，手指輕輕地撫摸著窗欞，神態(tài)寧靜而深邃。
“天道崩壞，天地失序.......人人亂中求生。”千霧喃喃低語。
靜默須臾。
無奈感嘆道“如今群星已現(xiàn)，惡之極盛，運之極衰??！”。
不過......
“或命或運，或?；虻?，又怎么說得清呢？”聲音低而緩。
說罷，淡淡一笑，轉(zhuǎn)身往床上躺去，一個毛茸茸小家伙似乎聞著味兒，便滾動著就鉆到了剛躺下的千霧懷里。
千霧無奈，抱著粘人的小雪貂重新閉上了眼。
天不亮，桑止就頂著一雙紅腫的眼睛出現(xiàn)在院子里，沉默的眺望著遠方，實則思緒早不知飄到了哪里，整個人渾渾噩噩。
“桑止，桑止......”耳邊一道軟糯的聲音拉回他飄走的思緒。
是明霽在喚自己。
桑止轉(zhuǎn)頭一看，沒人？又左右尋找，還是沒人，難道是自己聽岔了？
“桑止，我在這兒?！?p> 似乎聲音是從腳下傳來的。
桑止迅速把頭低下，是一只很漂亮、毛絨絨的雪貂。
然而下一秒，他便親眼目睹了令人驚嚇的一幕——
只見小雪貂張口說話，“桑止，你怎么了？”
說話時眼睛還疑惑的睜得老大。
“轟隆——”
桑止只覺腦中轟轟作響。
動物成精了！
這，這是明霽？
桑止不動聲色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聲音亦很是稚嫩，“你、你是明霽？”
“對?。 毙⊙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單純回應(yīng)。
“你是妖怪？”驚嚇的同時，他其實同樣帶著好奇心。
“應(yīng)該是吧?！?p> “那你，吃人嗎？”問到這兒，桑止心下頓時防備升起。
“吃人？我為什么要吃人？”小雪貂滿臉茫然，搖搖頭，“糖果那么好吃，果子那么香甜，我才不隨便亂吃呢！”
“而且亂吃東西肚肚會痛，所以霧霧在我的包包里準備了好多好吃的糖果和糕點呢！”明霽歪著腦袋幸福的說道，語氣不經(jīng)意間滿是炫耀著千霧對自己的好。
“是么......”果然，桑止神情瞬時落寞下來，絕望而悲痛。
這時，一道溫柔的嗓音響起，打斷了桑止的心情，“用早膳了?！?p> 明霽立馬屁顛屁顛的朝千霧跑去，“好的霧霧。”
而此時的桑止忐忑的坐在桌前，警惕而欲言又止的看著面前絕色溫柔的女子。
這是明霽的姐姐嗎？
好看的不似凡間女子，不知是什么妖怪？
這時明霽已經(jīng)變回人類模樣，所以姍姍而來的莫林還不知道自家公子一早上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
似乎看出桑止的不安，千霧眼瞼一抬，“你想問什么？”
桑止再次吞了吞口水，蒼白著臉緊張道，“姐姐也是妖嗎？”
“什么？”沒等千霧回答，一旁的莫林驚叫一聲，“誰是妖？”
說著快速擋在自家公子面前，抽出身上的刀，渾身防備，眼睛死死地盯著千霧和明霽。
眼神中仿佛沒有了溫度，狠狠的看著她們。
明霽則被突如其來的對峙給嚇了一跳，瞬間跳到千霧懷中，當著他們的面，變成了一只萌萌噠的小雪貂。
“這？？？”莫林驚懼的看著這一幕說不出話來。
千霧則淡定的抱著懷中的小貂，眼神平靜淡然，“少年人不要這么沖動！”
輕撫著小雪貂剛被嚇到炸開的毛，“若我要殺人，你，救不了。”
女子眼簾輕挑，語調(diào)漫不經(jīng)心，然而渾身的氣度，卻讓人無從反駁，相信她絕對有那樣的實力。
“........你”桑止和莫林兩人注視片刻，竟無言以對。
“至于我，不過一山野修道之人罷了?！鼻ъF隨意開口解釋。
聽千霧說自己不是妖怪，兩人深深松下一口氣。
沒辦法。
人們總是對未知不明的事物而感到害怕。
“再者，”千霧看一眼桑止，語氣清淡優(yōu)雅，“世間萬物，眾生百態(tài)，皆由心生；而，人心之中，貪嗔癡為毒，偏見為瘴；然萬物皆可一念成佛，一念便成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