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斗膽私藏
凌霜本以為淑妃聽到這些話會傷心欲絕,沒想到淑妃只是無奈的笑了一聲:
“這是他跟你說的?讓我放下?”
淑妃起身,把玉佩放到梳妝臺上:“其實早該放下的是他罷了?!?p> 凌霜挑了挑眉。
有反轉(zhuǎn)?
淑妃轉(zhuǎn)身,看著凌霜:“我早早就告訴了子遠,讓他早日成家,不要再惦念宮里的我。只是這么多年他還是執(zhí)迷不肯,現(xiàn)在我終于能放心了?!?p> 凌霜有些驚訝:“這么說,其實是柳公子放不下?”
淑妃自嘲似的笑了笑:“一入宮門深似海,我還有什么放不下的?能在陛下前為母家贏得榮耀,這才是我選的路。”
原來格局小了哭哭啼啼的一直是柳子遠啊……
凌霜把臉深深埋在掌中,哭笑不得。
說簡單點,不就是柳子遠被甩了嗎?
再簡單點,不就是這小子受傷心靈破碎還要娘娘來哄嗎?
淑妃深深的嘆了口氣:“如今,我也能是徹底放心了。多謝你解了我的心結(jié),等過幾日,我會讓陛下把賞金送到凌府上?!?p> 賞金?終于不用再花錢看鶯兒臉色,她也是能開小灶的領(lǐng)導(dǎo)啦。
凌霜想了想:“凌府就不必了,娘娘可否讓陛下直接把圣旨送到謝府?”
“謝府?”淑妃看著凌霜,一臉奇怪:“謝府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凌霜笑笑:“實不相瞞,謝韞是我夫君?!?p> 淑妃思索,淑妃想起謝韞是誰,淑妃皺眉,淑妃鄙夷。
淑妃無語:“就他?你要不也進宮陪我得了?你我二人聯(lián)手……”
為了防止淑妃語出驚人,凌霜連忙笑著擺手:
“不必了,不必了,只因謝府還有我未完成的事?!?p> “好吧,還是第一次有人拒絕我,”淑妃道:“你下次見到子遠,替我?guī)退拏€佳人,圣旨我一定風(fēng)風(fēng)光光讓陛下送去?!?p> “他這人很好,我們到底是青梅竹馬?!?p> ……
出了宮已是傍晚,黑沉沉的天空仿佛無邊濃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際。
烏云遮住了欲開的明月,初夏,平京雨紛紛。
凌霜撐起一把紙傘,獨自一人走在路上。
平日的小攤都已經(jīng)收了,大街上只聞雨聲,空無一人。
這時一聲細微的呻吟不甚蟬鳴,傳進凌霜的耳中。
她停下來環(huán)顧四周,夜黑風(fēng)高下,一個穿著盔甲抱著劍的人倚著坐在街邊,滿身的傷,血混著雨水一起淌下。
像是戰(zhàn)損的士兵?
可凱旋的大軍前幾日就已經(jīng)歸來了,怎么會有士兵出現(xiàn)在這?
凌霜從前是將軍,沒法對戰(zhàn)損的士兵置之不理。她心中一刺,還是走了上去。
走近了看,凌霜卻怔了怔。
她自從穿越而來,見過清秀的柳子遠,英俊的謝韞,本以為這二人就已經(jīng)算是佼佼者,卻沒想到這無名的士兵勝過了他們不知多少。
那士兵唇角帶血,眉眼冷峭,高挺的鼻梁上還有一顆不怎么明顯的痣,他閉眼時,又濃又長的睫毛輕顫著,似乎在強忍著痛苦。
因盔甲鐵寒,又滿身血污,因此整張臉看起來都是清冷漠然的樣子,有點唬人。
看起來……年歲不是很大,少年士兵一個人倒在這,凌霜看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當將軍時從來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士兵,現(xiàn)在也是。
凌霜蹲下來,摸出自己的手帕為那士兵擦去了眼睛上的血污,這樣沒準能讓他好受些。
想來也是同病相憐,當年她一個女子進軍打仗,也不知吃了多少苦頭。
忽然之間,那人陡然睜開了眼睛。
他就那么死死地看了一眼凌霜,然后又暈了過去,回光返照般一樣,眼神像是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凌霜:“……”
嚇唬誰呢?她打過的仗比他訓(xùn)過的練都多。
凌霜細細的擦拭他的臉,又擦干凈了他的盔甲,在擦他的手腕時,忽然被人攥住了。
再抬頭,那人緊閉著雙眼,咳出一口鮮血。
凌霜:“……”
賴上了是吧?
敲了夜散客的門,跟還在打麻將的夜散客打了聲招呼就拿走了藥材,回到了士兵身邊。
過了半個小時,凌霜蹲在地上終于松了一口氣。
該止的血也止了,剩下的造化就看他自己了。
凌霜不是孤身一人,她還有鶯兒她們需要考慮,不能隨便帶人回家。
凌霜將另一把傘立在那士兵身邊,做完這一切后轉(zhuǎn)身離去。
她全然不知,自己走后,那人睫毛顫了顫,睜開了眼。
燕引玉茫然的環(huán)顧四周,剛剛暈過去時他腦海里全是自己徒步走回平京的畫面,像將死之人的走馬燈一樣。
只是好像有一個人把他從地獄拉了回來。
燕引玉長腿伸直,雨滴打在他腿上的盔甲,絲絲冰涼滲進骨髓。
抬眸看了一眼那把傘,燕引玉伸出手,那粉色的手帕正好端端的綁在自己的手心,藏著他徒手接劍的血痕。
好像有那么一瞬間,眼前浮現(xiàn)出一個陌生女子的臉。
燕引玉沉默了一陣,掙扎著從地上爬了起來。
他一手執(zhí)傘,另一手拄著劍,一瘸一拐的往反方向走去。
走了不知多久,他倒在皇宮門前,被巡邏的士兵發(fā)現(xiàn),叫人抬回了偏僻的宮殿。
“是七殿下回來了?”
“他們都說七殿下死了,尸骨無存?!?p> “算了算了,還是先找太醫(yī)吧,也不知道歇下了沒有?”
“真麻煩,怎么不死了算了……”
燕引玉緊閉的眼不安的動著,眉頭緊鎖。
他無意識握緊了手中的手帕,難受的胸口劇烈起伏。
……
屋頂炊煙裊裊,屋內(nèi)茶香四溢,夜散客打完了牌,站在柜前詢問:“去哪了才回來?晚膳阿禮和鶯兒都做好了?!?p> 凌霜在門口抖了抖紙傘:“遇到一個落單的士兵,給他送了把傘?!?p> “……”夜散客看了她一眼:“你不像是愛多管閑事之人?!?p> 凌霜嘆了口氣:“我不能無動于衷?!?p> 夜散客再沒說其他:
“這幾日有人挨家挨戶去問,有沒有見過陌生女子,我瞅著畫像上的人十分像你?!?p> 凌霜笑了一聲:“是嗎?我倒沒想過他們會這么急,看來也該收拾收拾回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