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洞房
寒龍劍的殺氣凝重、真切,我順著劍身望向執(zhí)劍之人,“你,想殺我么?”
千莫玨微微皺眉看著我,眼里是無助,是心痛,是復(fù)雜得我弄不清的情緒。片刻后他搖了搖頭,上前將劍柄塞到我手里,讓自己的胸口抵在劍尖上,“你寧肯背負行刺皇子的罪名,也不愿與我待在一起。我,成全你。”說完,他閉上眼,似乎只等我將劍刺向他的心臟。
看著他赴死的模樣,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刺傷了他,今晚我可以逃過他的手心,可也逃不過未來的牢獄之災(zāi),甚至直接被砍頭。但,我怎會狠心刺傷他!
“鐺——”劍被我擲在地上。
千莫玨緩緩睜開眼,“為什么不動手?”
不忍心!我背過身去,倉惶地遮掩自己此時已泄露的情感,只裝作硬氣地回答道:“我不會那么傻,傷了你,我可能會一輩子坐牢,甚至連命都丟了?!?p> “你知道就好!”
???我以為他會說些更煽情的話,他倒轉(zhuǎn)了個急彎,讓我有些措手不及。我看著他已像無事人似的撿起了寒龍劍,隨意往桌上一放,順便吹滅了蠟燭,屋里一下子又暗了下來。
我剛想斥問他干嘛吹滅蠟燭,就感覺雙腳忽然離了地,千莫玨已將我連人帶被一起抱了起來。
我更是驚疑,“你干什么?”
“還能做什么?睡覺!”說完,他抱著我向床榻走去。
“???”我呆愣的片刻,千莫玨已將我放到床榻上,俯身壓了下來。
“喂!你是不是理解有誤!”我不拿劍刺他,并不表示我就答應(yīng)和他一起睡啊!說話間,我一邊盡力往身上扯著被角,一邊拿胳膊肘擋住他欲傾下來的身子。
“何誤?我給了你選擇,是你自己做的決定,不可抵賴!”千莫玨閃著有些無辜的眼神,定定地望著我。
給我選擇?他又大言不慚!明明是他威逼利誘!
威逼,確實沒錯!至于利誘?此時,他灼熱的氣息籠罩著我,令我全身異癢得不自在。為了抵御他的侵襲,此刻我已將雙手抵在他的胸膛上,雖然隔著中衣,卻能真切地感受到他身體傳來的溫熱,和急速的心跳。這,算是利誘吧?
我用力阻擋著他,似是反駁又似是懇求地說道:“你給的這兩種選擇,我先前不知。除了行刺和......和......睡覺,有沒有第三種選擇?”
千莫玨認真看我的神情,眼里似彌溢出了不忍心。他微微抬了抬身,沉聲道:“有。你可是要選——”
“對對對,我選第三種!”我已迫不及待地打斷他,得救般的搶答道。
我充滿期盼地盯著千莫玨,等著他說放我走。兩秒過后,他的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漸漸將我心中的期盼扼殺于無形。我駭然地盯著他的唇,聽到那里緩緩?fù)鲁鰜硪痪湓?,“第三種選擇是,補償我的洞房花燭夜。”
“那不是與睡覺一樣!”我又驚又怒。
“當然不一樣,方才我不過是想單純地歇息?!?p> 鬼才信你!這是套路!十足的套路!從他拔劍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計劃好了一切!千莫玨,他何時變得這般潑皮無賴了?
我氣惱不已,攥起拳頭向他的臉揮去。
千莫玨輕松捉住我的手腕,抵在我頭的兩側(cè),讓我動彈不得。
“我已重新給了你機會,這次你萬不可再說話不算數(shù)。”
“無賴!”
“今日我便無賴一回!”說著,他的唇便覆了下來。
“等——”我的話被他瞬間吞沒,只留急促的呼吸蕩漾在唇邊。
我全力掙扎,卻掙脫不了分毫。千莫玨依然攥著我的手腕,他微微抬起頭,黑亮的眸子近在咫尺。我怔怔地望著那雙眼睛,它們是從未有過的清澈,里面盡是毫不掩飾的深情與執(zhí)著。他輕皺著眉頭,低聲道:“你可知,這些時日為了尋你,我是如何的寢食難安,如何的牽腸縈心?你可知,我......是如何的想你?”
寢食難安?想我?
他,說的可是實話?
望著那雙眼睛,我竟有些不能自已,腦海里浮現(xiàn)的全是他的好。我漸漸迷離,放棄了抵抗。
千莫玨輕輕解開我上衣唯一的系帶,緩緩?fù)嗜ノ业慕z裳,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褻衣,如凝脂的雙峰已是半遮半掩,香肩也在縷縷青絲之下半隱半現(xiàn)。
“你,可愿意?”他問道,聲音里充滿了撩人的魅惑。
我感覺自己的臉越來越燙,一顆不受控制的心跳動得越來越紊亂。此刻,我已不愿再去計較過往,甚至不愿清醒,任由自己向深淵里沉淪??晌也桓覒?yīng)承他,不敢主動,怕失了一直以來堅持的那份尊嚴。我,只是默默地看著他。
千莫玨的嘴角慢慢起了笑意,眸子里是宛如得了寶貝般的光彩。我扭過頭去,躲避他那得逞似的目光,也讓自己殘存的那一點兒自尊尋個縫隙寄存。
這時,他的吻輕輕落下來,如蜻蜓點水,在我的額間、耳后、玉頸一路溫柔地落了下來。他又抬起頭,伸手撫上我的下巴,拇指摩挲著我的唇角,稍一使力,讓我不得不轉(zhuǎn)正了頭,與他對視。
這雙眼睛里盛滿了炙熱,似要溢出來將我的身體包裹。我竟鬼使神差般地抬起手撫上他的臉,似要確認眼前的人是實實在在的千莫玨。
“你可知眼前的人,是誰?”不知千莫玨是不是瞧出了我神色的端倪,竟忽然出口道,聲音有一絲異樣。
我自然知道眼前的人是誰,他為何這樣問。心里疑惑著,我口中卻已回答道:“當然知曉,是四皇子?!?p> “說我的名字?!鼻k盯著我,聲音里仍然透著那絲異樣的固執(zhí)。
我怔怔地看著他,吐出三個字:“千莫玨......”
聞言,千莫玨的嘴角微微上揚起來。隨后他一低頭,滾燙的雙唇落在我的唇上,持久纏綿。
......
這一室的旖旎溫存,這令我輕顫的淺柔撫摸,讓我漸漸忘卻了一切......我只知眼前這個人,是我出走以來朝思暮想的人,是我奢想執(zhí)手偕老的人。
是我,墮落了么?
......
清晨,院子里鳥兒歡快的叫聲將我吵醒,我未睜眼先伸了個懶腰。腰,怎的這般酸累?
??!我驚坐起,恍然清醒,昨晚......昨晚我和千莫玨......
驀然看向身旁,床榻上早沒了千莫玨的身影。我心里竟泛起一陣失落,但看到身下的那一攤血紅,我心中又被羞赧取代,他不在這里正好,不然我何以自容。
昨夜一番云雨后,本以為自己不會睡著的,可能是連日來為那些姑娘們操心,也可能是為昨夜......昨夜所累,我竟沉沉睡過去了。
不要再想了!我輕拍拍發(fā)燒的臉,準備起床。
剛一起身,我的腰!扶著床邊,我心里禁不住咒罵起來。千莫玨,這個心機深沉的臭小子,昨夜害我一步步掉入了他的陷阱!但也怪我自己,竟沒有把持住,中了他的美男計!
真的不要再想了!我在心里規(guī)勸著煩亂的自己,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確定一下昨晚那七個姑娘是否都被安全釋放了。
床榻邊的凳子上放著幾件新衣,好像是為我準備的。換衣時,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左下臂被細心地包扎了起來。這處傷口雖然也在翻新肉,但確實沒有盡好,不知是不是千莫玨發(fā)現(xiàn)后幫我重新上藥包扎的。
我心里又涌起一絲小甜蜜,但卻被接下來的穿衣之事弄得頭有些大。不知是哪個丫鬟拿來的衣裳,居然里外準備了四層。如今正值夏日最悶熱之際,竟讓我捂上這些層,當真不怕捂出痱子來么!
我可不會折磨自己,剔除兩層較厚的,我穿上一層中衣,再罩上廣袖裙,OK!
我正將腰封束緊,外面?zhèn)鱽砹苏f話聲。
“淮哥!”
“淮哥!”
秦嶺淮來了?
“有勞你們了!”秦嶺淮似乎拍了拍武德武義的膀子,壓了壓聲音問道,“里面的主兒醒了嗎?”
“沒聽見動靜,應(yīng)該還沒醒?!?p> “那你們先去睡會兒,昨晚守了一夜,我替一替你們。”
“那謝謝淮哥了!”其中一個已準備走,好像被另一個拉住了。
他們的聲音壓得更低了,好奇心驅(qū)使著我輕手輕腳地來到門邊偷聽。
“淮哥,我們兄弟倆見識少,跟主子也不如你時間長,你給我們解釋解釋,昨晚主子怎么會......怎么會抵不住女色了呢?”
“是啊,淮哥。以前早聽聞咱主子不好女色,我們跟隨的這些日子也沒見過他為哪個女子神魂顛倒過,可昨夜......嘖嘖,還有,今早上主子從這房里出來時那容光煥發(fā)的神情你是沒瞧見。主子太......太不正常啦!”
“啊!”
“?。 ?p> 秦嶺淮好像給了他們兩個腦門上一人一記爆栗,輕聲呵斥道:“你們不想活了,敢在背后議論主子!”
“不是,淮哥,我們倆就是好奇。”說話者頓住,應(yīng)該是朝房門瞟了瞟,“你不知道昨天夜里,咱們主子和里面這位主兒好一番鬧騰呢!”
“鬧騰?咳咳......你們有完沒完?不準背后議論主子!”秦嶺淮聯(lián)想到了什么,干咳了兩聲,繼續(xù)訓(xùn)斥道。
我的臉也火燒火燎地發(fā)燙,秦嶺淮怕是誤會了,他們說的“鬧騰”是指我撒謊行刺的事,不是......不是男女之事。
“淮哥,你就給我們說說吧,不然待會兒我們哪兒睡得著??!”
“稍微透露那么一丁點兒,淮哥?!?p> 秦嶺淮似乎在斟酌,幾秒后他應(yīng)該是湊到了那兩兄弟耳邊嘀咕了什么。只是他聲音極小,我豎起耳朵也聽不見。
“???第二次?!”
“你小聲點兒!”秦嶺淮忙斥聲道,又給了那驚叫之人一擊爆栗。
“淮哥,這里面的到底是何人,竟讓咱主子屢屢......屢屢失了身?!”不知是武德還是武義,口氣竟有些義憤填膺,好像他們主子吃了虧,他要打抱不平似的。
真是好笑!千莫玨失了身?聽聽,這是什么形容詞!我胸中一團火蹭蹭竄了上來,恨不得一腳踹破門,沖過去給剛才說這話的人甩過去兩個大耳瓜子!
可我忍住了,此時不宜惹事,只得先自咽火氣了。
“告訴你們也無妨,里面的,就是咱主子苦苦尋了快一月之久的人,就是咱們要找的畫像上的人!所以,你們應(yīng)該明白咱主子失常的行為因何而來了吧?!?p> “她......就是失蹤的洛將軍府三小姐?!”
“清風(fēng)老弟的三姐?”
秦嶺淮應(yīng)該是點了點頭,算是回答了他們。
千莫玨當真不是來抓我的,而是來尋我的!昨夜他說的那些話,是實情,是真心!
“淮哥,你剛才說咱們主子是第二次......第二次這樣失常了,那第一次是什么樣的情況呢?”說話的人帶著一種想刺探別人故事的好奇。
“再給我們講講唄,淮哥。”
“想聽?”
“想聽想聽!”
“滾!”秦嶺淮突然拉下臉,“滾去睡覺!小心我稟告主子,扒了你們的皮!”
武德武義終于在淫威下屁顛屁顛地跑了,我在門內(nèi)也是松了一口氣。秦嶺淮與清風(fēng)一樣,也一直誤以為當時在如意樓我與千莫玨已有過肌膚之親,想不到千莫玨竟也不解釋這個誤會,就如此地錯著。但不管是一次,還是兩次,如今我確已......失身于他。
失身?對!于我,才可以這么形容。一想起,方才那武德還是武義說的那句話,我就禁不住有些生氣。但想著想著,我又忍不住羞笑起來。
“人還沒醒么?”
千莫玨的聲音!他......他他他來了?!
我的心立馬跳得失了規(guī)律,怎么辦?我忽然竟不知該以什么姿態(tài)來面對他,確切地說,是我羞赧得不知所措。
也許,他不會進來吧。
“應(yīng)該還沒有。”秦嶺淮正經(jīng)地回稟著,跟方才八卦時的語氣簡直判若兩人。
千莫玨似乎往房門處望了望,繼而說道:“我已經(jīng)訓(xùn)誡過吳起萊,命他親自下去安撫民心。至于他以后還能不能坐刺史這個位子,等我回去后稟明父皇,由父皇來定奪。你且去看看,他是否用心做事。另外,你也忙了一夜,回來后自去休息,無需來我這里?!?p> “是,屬下遵命?!鼻貛X淮似乎猶豫了一下,“可要喚武德和武義來守衛(wèi)?”
“不必?!?p> “是?!?p> 秦嶺淮的腳步聲漸漸遠去了,我貼著門邊,卻聽不見千莫玨有什么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