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媽媽并不知道常月所思所做,她只知道自從那日去警告過小芽以后,常月沒有再沉浸在常念死去的傷懷中。
“我就說吧,這常月冷心冷血的,自己親愛的姐妹都死了,沒兩天人家就跟個沒事人一樣在這彈琴賣笑了?!?p> 芳菲咯咯的笑出了聲,跟她身邊的姑娘悄聲嘀咕。
她原來的時候就是最看不上常月跟常念兩人的,她原本在在這樓里也是十分得臉的,但是自從有了念月兩人以后,她就算不得什么了。
在這樓里,沒有人氣就沒有銀子,沒有銀子就沒有臉面。
現(xiàn)在常念身死,只留下常月一人,只怕也是孤掌難鳴。
再也沒有原來那樣吸引客人了。
這倒是她出頭的好機會。
她自以為自己說話的聲音不大,但是那邊的常月卻是都聽到了耳朵中。
只是眼神掠過了芳菲的身上,冷冰冰的。
芳菲冷哼一聲:“還清高什么啊,我看著再不過多久就要上趕著接客了?!?p> 像是常念和常月這樣的淸倌兒在這樓里并不多,若不是因為兩人奇貨可居,估計現(xiàn)在也就跟那芳菲一樣了。
常月就算是個神女,現(xiàn)如今也該跌落神壇了。
“好了,這些事也不是由你做主的?!避鲖寢尷渎暣驍嗔朔挤频脑?。
起碼現(xiàn)在,常月的價值還是在的。
芳菲噘著嘴,面上雖然有些不悅,但是嘴上卻一句話都不敢說。
畢竟荀媽媽的藤條也不是吃素的。
芳菲還沒有走出去多遠,只見門口一男子信步走了進來,他身上穿的是上等的西云錦做成的袍子,月白色的里面攙著金線,夜晚的燭光下顯得更加華貴。
那靴子上的夜明珠碩大圓潤,很難讓人不注意到。
這一身打扮價值千金,放眼整個揚州城也就只有那家的人能做到了。
“宋公子您可是好久都沒有來了,奴家可是想您想的緊呢。”芳菲見狀立刻就撲了上去。
宋捷順勢將芳菲摟在自己的懷中,手緊了緊:“是哪兒想本公子了?!?p> 說著他的手不安分的在芳菲的腰上捏了一把,引得芳菲嬌呼一聲。
宋捷摟著芳菲走到了他素日常去的雅間。
自從宋捷一進來,常月的眼神就已經(jīng)落在了宋捷的身上。
宋家老爺膝下育有三子二女,除了宋捷與宋雅是嫡出,其他的三個是府上的兩個姨娘所出。
這明面是這樣的,但是背地里誰人不知,宋老爺?shù)募t顏知己可是不少,私生子更是別說。
可是宋老爺是一個極其看重嫡庶尊卑之人,宋捷和宋雅才是他心尖上的孩子。
不過這宋捷嘛,好的是沒有學(xué)到一點,宋老爺?shù)慕?jīng)商頭腦一分沒有學(xué)到。反倒是日日喝花酒,聲色犬馬。
常月在這望舒樓里,害死常念的宋雅見不到,這宋捷若是想要見到可是簡單的多。
雅間里,宋捷將面前擺著的竹葉青一口飲下。
芳菲趕緊又端起酒壺來斟滿:“宋公子這段時間您都沒有來,奴家別提多想您了。”
“前段時間不是老爺子生辰,忙著操持。原本是能早幾日來的,這不是家中新娶了夫人,一刻不放松,醋意大的很?!?p> 芳菲嬌笑著,雙手搭在了宋捷的手臂上,輕輕揉捏著:“聽說我們望舒樓的常念姑娘就是得罪了夫人...”
提到這件事,宋捷的眉頭深深的皺了起來。
他重重的將酒杯擱在桌上:“不過是常念想要服侍我,被她看見了就鬧開來,真是有失體統(tǒng)?!?p> 常念想要服侍宋捷?
這話說出來,就連芳菲都不相信。
但是她面上還是不顯山不露水道:“夫人這是在意您呢?!?p> “她哪里是在意我,分明是在意自己的肚子不能生養(yǎng),怕我納了妾分了她的寵?!彼谓蓦S意的擺擺手像是不想再提起這些事情一般。
芳菲也十分識趣,只是挑揀些有趣奉承的話來說。
只是她不知,這話早就落在了角落中偷聽的小芽的耳中。
夜半,芳菲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自己的房間。
只是下一瞬,她就被坐在凳子上的常月嚇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鬼??!”
常月站起身來,將燭火點起來。
看清是常月的臉,芳菲的心才落了下來,想到自己剛剛那樣失態(tài),芳菲不由的怒火中燒:“不是我說,常月你有病吧!躲在我的房間中存心嚇唬我的吧!”
常月臉上似乎非常標準的微笑,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嚇人。
她上前扶了芳菲一把:“我今日來是有話要對你說,不能為外人道?!?p> 說著她看了看房間的窗戶外,確定了一下確實是沒有人。
芳菲橫眉冷對:“你我之間有什么話好說?!?p> 她們兩人并不對付,可以說原來的時候她還經(jīng)常找常月的麻煩。難不成現(xiàn)在常月是看常念死了,想來拉攏自己了?
她不確定,但是看常月鄭重的樣子,一時間,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常月輕聲道:“你想不想做宋家的少夫人?”
“什么?”芳菲像是見鬼一樣看著常月。
她莫不是腦子壞了吧,像她們這樣的人,在宋家連小妾都做不成,更何況說是正頭夫人了,簡直是癡人說夢。
常月凝視著她,眼神如同一汪深泉,沉靜不見底,但是月光照在她的臉上,卻隱隱可見灼灼的光華。
“我能幫你?!背T抡Z氣篤定。
芳菲笑出了聲:“就你,能幫我什么?”
若是她能幫自己,為何不先幫一幫自己,這樓里的姑娘看起來穿金戴銀生活富足,可是卻沒有一個是真的愿意待在這里,賣笑討生活的。
“若是你有了宋公子的孩子,想要做宋家夫人不是簡單多了?!背T峦鲁鲞@一句話,可是芳菲卻更加不屑了。
她扯了把椅子坐了下來:“且不說我伺候了宋公子后是要喝避子藥的,就算是有了孩子也不過是私生子,說不得被宋公子知道了只會給我一碗墮胎藥,到時候我不但損了身子,只怕以后就更低賤了?!?p> 這樓里的姑娘伺候了貴人以后是會被荀媽媽看著飲下避子藥的。
為的就是讓那些個貴人安心。
否則要是有那不安分的姑娘,仗著有了身孕就去要挾貴人。
那他們這生意以后誰還敢光顧?
芳菲腦子里清楚的很,要是這么簡單就能成事的話,她早就去做了。
“若是你肚子里是宋家嫡子唯一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