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不是留給他的信
“大小姐。”父親派來的人笑著遞上一封信:“侯爺接您回去,這是侯爺給小姐的信?!?p> 江玉瑤接過信后,并沒有急著拆開看,而是起身道:“那就走吧?!?p> 來人都有些懵了。
“現(xiàn)在?”
“不然呢?”江玉瑤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問:“你主子吩咐你還要為她拖多久?”
來人怔了下,隨即臉上的笑容愈發(fā)燦爛:“大小姐說笑了,侯爺讓我速速請您回家呢,還夸您這次為府爭了光,何來的拖字?”
江玉瑤卻不再理他,而是偏頭對抱月道:“收拾東西,我們走?!?p> 抱月對上江玉瑤看過來的目光時,眼中有一瞬間的驚訝,她正想問裴行修呢?
不等他回來嗎?
可她很快反應過來。
小姐不會等他了。
她早就做了與他告別的決定,她后知后覺地明白江玉瑤先前的淚究竟是為何而流。
抱月壓下心中的驚詫與酸澀,服身道了聲是就轉(zhuǎn)身離開去吩咐府中的人收拾行裝。
別院因為上次的劫難,以及這月余以來江玉瑤暗中的準備,因而很快就將行禮收裝完備,只待啟程了。
府中下人自上次被屠戮后,除了抱月他們幾人外,再無其他人,如今江玉瑤回京,這些人自是要跟著她一起回京。
江玉瑤坐上馬車,挑起車簾最后看了眼這座她住了近一年之久的別院,一時間心中五味雜陳,從前她無比盼望著能從這兒離開,可現(xiàn)在她再抬頭看著眼前一如她來時的門庭石階竟只剩不舍。
此番負責接她回京的楊平見江玉瑤走后,這兒竟再無一人守著,便站在車外與江玉瑤商量:“大小姐要不再留一人在此地?不然此處無人看守豈不荒廢了?”
江玉瑤垂眸看他,眼神冷淡:“我身邊沒幾個人,你還讓我再留人?”
“那一路上誰來照顧我?”
楊平神色猶豫,試圖再掙扎一番:“這次我也帶了不少人,足夠大小姐支使了?!?p> “我用不慣?!苯瘳幚渎暤溃骸爸劣谶@兒的人,等回了京,再讓父親派人來就是?!?p> 一來一回還需不少時日,等那時裴行修也早就離開此地了。
“可……可這宅子若是一日無人……”
“若有過錯,我來擔?!苯瘳幊鲅源驍嗔藯钇降脑?,語氣冰冷地問:“現(xiàn)在可以出發(fā)了嗎?”
楊平抬眸對上江玉瑤的眼睛,黑白分明的眼中沁著一股徹骨的寒意,讓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他低下頭頭,諾諾道:“都聽小姐的?!?p> 裴行修滿心歡喜地懷著桂花糕駕馬往家趕,想到江玉瑤還在等著他的糕點,他又抬手揚鞭,讓胯下的馬兒快一點,再快一點。
當他能遠遠看見嵌在綠水清山青瓦白墻的家時,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燦爛,可待他又近時,心中卻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往日這個時辰,廚房的煙囪早已升起了裊裊青煙,可今日卻是一片寂靜。
難道是提前了?
他懷著不安的心加快了速度,趕至府門他立即翻身一躍而下,兩步跨上階梯,大喊著:“文興,我回來了?!?p> 往日總會從門后傳出笑著的應和聲與雜亂的腳步聲,今日門后卻是一片寂靜,靜的好像從來沒有人在此住過一般。
他的心驀地狂跳起來,又加了聲量喚著:“文興,文興,你去哪了?”
他一面說著,一面用力叩著門。
“小姐,小姐。”
“抱月,齊武。”
他把府中所有人的名字都叫了一遍,叩門的動作也越來越大,可府內(nèi)依舊是一片寂靜。
裴行修立即意識到里面定是出事了,可只從府門看,看不出任何異常,沒有血腥味也沒有刀斧劈過的痕跡,難道是他們都出門了?
可小姐若是出門為何不等他回來,也不與他說一聲?
裴行修不做猶豫,腳尖輕點就翻過高聳的院墻入了府,落地后,他直奔江玉瑤所在的院落而去,沿路他看見府中各屋皆緊閉著,像是府中的人都出了門,又像是他們再也不會回來了。
他越發(fā)慌亂,素來身手靈敏的他在下階時竟摔了一跤,他的腿磕上了堅硬且鋒利的邊角,頓時傳來刻骨的痛,可他卻顧不得歇息,甚至連看也沒看一眼,爬起來就繼續(xù)往江玉瑤的院落去。
這段路他走過無數(shù)次,從前他嫌太短,可現(xiàn)在他卻嫌太長太長。
“小姐,小姐?!?p> 他一把推開門,屋內(nèi)果然空無一人,他后退了幾步,卻還在笑著安撫自己。
沒事沒事,小姐或許只是和大家去附近逛了逛,很快就會回來。
他這么安慰著自己,正要退出去,可余光卻看見了江玉瑤空空蕩蕩的梳妝臺。
他頓住離開的腳步,不敢置信地偏頭看過去,往日梳妝臺面上擺放著滿滿當當?shù)氖罪椇信c各色胭脂,可如今卻是空空如也。
他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不止桌面上的首飾盒不見了蹤跡,就連室內(nèi)許多擺設都不見了。
他再也無法安慰自己小姐只是出門逛了逛。
但他仍是不肯死心,怎么可能呢?
她怎么可能會拋下他離開,他們明明已經(jīng)……
裴行修穿過屏風來至內(nèi)室,床榻上的被子沒了,只留有一個縫著藕粉色綢緞的褥子,窗邊還擺放著一個白瓷釉的花瓶,瓶內(nèi)放著一株他今日剛送的迎春花。
那花還開得鮮活,可人卻不見了。
他大步上前打開衣柜,柜子里亦是空空蕩蕩,他不死心地又在四處張望,似乎是在期待著他能在這兒發(fā)現(xiàn)什么,或許是她的惡作劇,或許她就躲在哪兒看著他著急。
或許……哪怕能找到一封留給他的信也好,可什么也沒有。
什么也沒留給他……
他正快要放棄尋找,準備出門去尋,可卻忽然在床榻下摸到一個類似于紙張的東西,他臉上的神色頓時亮了亮,心又重新活過來,開始跳動。
小姐定是覺得住在這兒不安全,因而搬家了,只是來不及等他回來,或是小姐的父母回來了,等他不及,就先行離開了。
但無論怎樣,小姐還留了封信給他,信上定告訴了他地址等他去尋。
可那東西被他翻出來時,他卻徹徹底底的失望了。
那根本就不是一封留給他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