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無間冬夏

　　“既然是一家人，以后都別叫我沈總監(jiān)。”

　　“好的，舒——寒——姐！”

　　厲天書十分捧場，當(dāng)場改口。

　　“好的，舒寒姐。”

　　王業(yè)成也覺得不能光顧著舔艾世杰，冷落了沈總監(jiān)。

　　只有江檀默不作聲低頭吃飯，腦子里想的卻是：

　　(OS)“一家人嗎...那個小雨...也是她的家人吧...”

　　等到大家吃飽喝足，沈舒寒打發(fā)他們將臺面收拾干凈，把臟盤子臟碗都拿去洗碗間，自己回辦公室午休去了。

　　江檀是最后一個進洗碗間的，她將碗放在洗碗間的臺面上，發(fā)現(xiàn)里面只站著一個阿姨，系著防水圍裙，戴著手套，正在取頭頂?shù)母邏核畼尅?p>　　“阿姨，就您一個人嗎？忙得過來嗎？”

　　她看著因為試菜而堆積如山的餐具，忍不住湊上去詢問。

　　吳秀月柔和地回答她：

　　“沒關(guān)系的小姑娘，這不算多的，放心吧，我忙得過來?！?p>　　江檀又看了看濕滑的地面：

　　“地上滑，您小心一點?！?p>　　“小姑娘，你很好心，你是前場的員工嗎？”

　　“是的阿姨，我是新員工?！?p>　　吳秀月贊許地點了點頭：

　　“嗯，你們前場的沈總監(jiān)，人很善良的，你和她很像。”

　　隨后低頭開始忙碌起來。

　　...

　　當(dāng)晚，江檀躺在床上回想白天發(fā)生的事情，很是奇怪，為什么在鄭飛和吳阿姨心目中，沈舒寒是一個那么好，那么善良的人。而在自己面前，她卻是一個情緒不穩(wěn)定，還會隨時做出一些出格舉動的人，甚至有時候的行為讓她難以忍受。

　　最終這些問題也沒有得到合理的解釋，房間里響起了女孩均勻的呼吸聲。

　　墨城市第一醫(yī)院。

　　六樓的走廊里非常安靜，鮮少有人走動，只是偶爾會有醫(yī)護人員推車經(jīng)過，帶來消毒水的刺鼻氣味。

　　一聲聲規(guī)律的腳步從這一頭緩慢行至走廊盡頭，打開盡頭右手邊朝陽的一間普通病房，陽光正灑向病床，病床上的少年20歲左右，皮膚白凈，只是面容有些消瘦，他雙手平放在身體兩側(cè)，纖長的睫毛微翹，嘴唇有些干裂，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似乎正在做著一場美夢。

　　女人輕手輕腳走近少年，將床頭枯萎的花枝取出，再熟練地將手中鮮花插了進去。

　　“小冬，生日快樂。”

　　女人的語氣溫柔，充滿愛憐。

　　“是宛然小姐來了啊?！?p>　　這時護士進來，對床上少年的生命體征進數(shù)據(jù)行日常記錄。

　　“嗯，他最近怎么樣？”

　　“還是那樣，您最近來的比較少，宛冬還是需要您多來陪伴，才有助于他的蘇醒?！?p>　　宛然點了點頭，護士便出了病房。

　　宛然邊用沾濕的棉簽在宛冬發(fā)白的唇上輕輕擦拭，邊喃喃說道：

　　“小冬，今天是你的20歲生日，姐姐替你看了，你種的荷花又開了，一共開了12朵，很是漂亮?！?p>　　又用濕毛巾幫宛冬擦拭著手臂和脖子：

　　“等到第六次荷花再開時，你會陪姐姐一起看嗎？姐姐的院子現(xiàn)在可漂亮了...”

　　【手機鈴聲】“叮鈴鈴——”

　　這時手機響起，宛然放下毛巾，走到窗前按下接聽鍵：

　　“喂，爸——”

　　“是，我在小冬這里?！?p>　　“沒事兒，你們忙，大老遠的就不用過來了。”

　　那頭不知又說了些什么，宛然握著手機的手突然緊了緊：

　　“爸，你們怎么能這么想？！我是不會同意的！”

　　“這件事情你們不用操心了，我會照顧好他的。”

　　隨后電話掛斷。

　　剛從繳費臺出來，宛然就收到了好幾條消息，她看了一眼發(fā)件人，是齊總。

　　(OS)“宛然，酒店何時正式營業(yè)？下個月總部團隊視察，能否安排住宿？”

　　(OS)“今晚有安排嗎？出來吃個飯。”

　　她稍加思考，立刻回復(fù)了信息：

　　(OS)“好的齊總，您把時間地點發(fā)給我，今晚見?！?p>　　...

　　【酒杯碰撞】“叮——”

　　清脆悅耳的紅酒碰杯聲響起，段霖看著燈火掩映之間沈舒寒微醺的面龐，癡癡地出神。

　　“舒寒，今晚怎么想起來這兒吃飯？”

　　沈舒寒笑而不語，今晚一襲深V紅裙襯得她的笑容愈發(fā)美艷動人。

　　“呵呵，我想是因為我近來一直忙于公司事務(wù)，冷落了你，惹你不高興了吧？”

　　沈舒寒不緊不慢咽了一口牛排，放下叉子：

　　“我沒有不高興?！?p>　　“那...舒寒，我其實一直有一件事情想問你?！?p>　　“你說?！?p>　　“你什么時候才可以徹底接受我？”

　　“你什么意思？我現(xiàn)在是你的妻子，你還要我怎么做？”

　　段霖伸出右手，放在沈舒寒的左手上握緊：

　　“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你有個屬于我們自己的孩子。常言道，夫妻之間不該有秘密，舒寒，你是不是有什么難言之隱？”

　　沈舒寒此時收斂了笑意，右手離開紅酒杯，推出一個紅色的首飾盒：

　　“打開看看？”

　　段霖眼前一亮，以為是對方給自己準(zhǔn)備的什么驚喜，于是迫不及待地打開。

　　是一枚造型精巧的男士胸針。

　　“舒寒，謝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p>　　沈舒寒微微皺眉，不解地問道：

　　“你不認識這個東西？”

　　“當(dāng)然認識，這是一枚胸針，夫人有心了?！?p>　　此時沈舒寒終于失去了耐心，盯著段霖：

　　“段霖，你應(yīng)該去當(dāng)演員?！?p>　　“額，怎么說？”

　　“這是你醉酒那天晚上，我在你上衣口袋里發(fā)現(xiàn)的?！?p>　　“可、可這不是我的東西啊！”

　　“那這是誰的東西？！男人還是女人？！”

　　“舒寒，你是懷疑我在外面有人嗎？！”

　　“我吃飽了，先回去了！”

　　沈舒寒隨即起身，順手拿走了那枚胸針，不巧打翻了酒杯，引來一陣側(cè)目。

　　“舒寒！舒寒！”

　　留下段霖狼狽地站在原地。

　　服務(wù)生只當(dāng)是情侶之間鬧了矛盾，趕忙跑來收拾，還不忘在賬單里加上一筆賠償酒杯的費用。

　　等到段霖匆忙趕回家，打開燈才發(fā)現(xiàn)沈舒寒并沒有回家。

　　...

　　這天晚上吃完晚飯，楊以玲正拉著江檀在黑乎乎的客廳里看電影，江檀放在一邊的手機突然亮了。

　　(OS)“瑞福樓的菜...不好吃嗎？”

　　江檀看著“幼稚園殺手”給自己發(fā)來的消息，略覺無語，心想這人是無聊病犯了嗎？說話總是莫名其妙的。

　　既然她喜歡東一句西一句，那么好，她江檀也不介意陪她浪費時間。

　　想到這兒，江檀信手拈來：

　　(OS)“很好吃，謝謝你的款待，只是不要再有下次了?！?p>　　那邊隨即發(fā)來消息：

　　(OS)“為什么？”

　　(OS)“因為你太浪費了，我不喜歡浪費食物。”

　　過了好久，對方也沒有再發(fā)來消息，江檀便放下手機，繼續(xù)看電影。

　　楊以玲好奇地問：

　　“江江，你在和誰聊天呢？”

　　江檀盯著投影屏幕：

　　“一個無聊的網(wǎng)友。”

　　看完電影，江檀洗漱完畢，設(shè)置完第二天的鬧鐘，剛準(zhǔn)備睡覺，手機里“叮”地又收到一條信息。

　　(OS)“吃不下可以給你男朋友吃。”

　　江檀隔空翻了個白眼，心想：

　　(OS)“男朋友？我哪兒來的男朋友啊?。可蚴婧闶遣皇怯幸芟氚Y？”

　　于是她選擇不回復(fù)，直接睡了過去。

　　...

　　沈舒寒獨自走在夜晚的海邊，回想著幾年前，段霖在這里和她求婚的場景，如今短短幾年過去，大海仍舊是大海，只恐怕人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那個人了。

　　只是她并沒有感到悲傷或委屈，即便得知對方可能已經(jīng)出軌，背叛了自己。

　　“喂！那邊的姐姐！你停一下！”

　　不遠處傳來一個小男孩的喊聲。

　　沈舒寒愣了一下，隨即停下了腳步。

　　“呼——呼呼——”

　　不一會兒，小男孩穿著一雙拖鞋，喘著氣從遠處匆匆趕來。

　　“姐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小男孩一臉天真地問。

　　沈舒寒看著這個七八歲的男孩兒，笑了：

　　“小朋友，你不該叫我姐姐，應(yīng)該叫我阿姨才對。”

　　小男孩困惑地看著她：

　　“可是你看著就是個漂亮姐姐呀，姐姐，你是不是很難過？有什么心事可以和我說一說?！?p>　　沈舒寒看著他人小鬼大的樣子，猜到他這是擔(dān)心自己會在海邊輕生，于是故意脫下高跟鞋拎在手上，徑直往海里走去。

　　“哎哎哎！姐姐！你可別再往里走了！”

　　小男孩一下子急眼了，上前就要拉住她的裙子。

　　看著小男孩急眼的樣子，沈舒寒終于繃不住了，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我逗你的！你以為我要自殺嗎？”

　　小男孩不解地問：

　　“我看你大晚上一個人在海邊游蕩，怕你出什么事?！?p>　　沈舒寒看著人小鬼大的男孩兒：

　　“你叫什么名字，為什么會在這里呢？”

　　男孩兒拉著她的裙子往海灘走，邊走邊說：

　　“我叫叢叢，我家就住在海邊，這里以前發(fā)生過很多不好的事情，我擔(dān)心你也是來...”

　　“姐姐，你這么漂亮，死掉了多可惜?！?p>　　沈舒寒俯下身來，撓了撓他的頭：

　　“好，姐姐答應(yīng)你，好好活著，夜深了，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男孩兒還是不放心她：

　　“那你呢？你也回家嗎？”

　　沈舒寒想了想：

　　“嗯，我也回家，你看，姐姐的車就在那里，姐姐開車回家?！?p>　　“那好，姐姐路上小心?！?p>　　男孩兒依依不舍地和她揮手告別。

　　沈舒寒坐在車里，看了看手機，江檀沒有再回復(fù)什么，只有段霖打來的好幾個電話。

　　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將近11點，她發(fā)動車子搖下車窗，任憑涼爽的海風(fēng)吹拂在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