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00兩
趙啟山這一番直言揭露,讓錢富貴徹底沒了折騰的底氣,乖乖縮在座位上,像只斗敗的公雞。拍賣會在短暫混亂后重歸正軌,可氣氛卻比之前凝重了數(shù)倍,各掌柜間暗流涌動的猜忌,猶如一層陰霾籠罩著會場。
競價依舊如火如荼,孫啟仁額頭上沁出細密汗珠,眼睛死死盯著龍蝦菜譜,手中牌子再次舉起,咬著牙喊道:“三千一百兩!”這價格一出,他的心都跟著顫了顫,為了這本菜譜,酒樓大半積蓄都要搭進去,可若錯失,此前盤算的擴充菜品、招攬貴客計劃皆會泡湯。
周大福眉頭緊鎖,他本想著趁亂撿漏,沒成想錢富貴這一鬧,讓眾人警醒,價格不降反升。但到手的機會怎肯放棄,他一跺腳,高聲喊:“三千二百兩!”只是那聲音里,隱隱透著幾分肉疼與不甘。
趙啟山雙手抱胸,神色淡定,瞥了眼緊張的眾人,不緊不慢道:“三千五百兩?!闭Z氣里滿是勢在必得,望江樓背后財大氣粗,這本龍蝦菜譜落入他手,無疑會成為鎮(zhèn)店之寶,把其他酒樓生意狠狠壓下一頭。
此刻,會場靜得出奇,只剩眾人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孫啟仁捏著牌子的手都發(fā)白了,他家底遠不及趙啟山雄厚,可又不舍放棄,正猶豫時,角落里一直默不作聲的翠云坊掌柜林婉兒脆生生開口:“三千六百兩?!?p> 這一出聲,眾人皆驚。翠云坊以往主打糕點甜品,在金陵城獨樹一幟,鮮少參與這類珍饈菜譜競拍。林婉兒瞧著眾人詫異目光,淺笑盈盈,眼中透著精明:“各位叔伯兄長,我翠云坊也想嘗嘗鮮,拓展下菜品,還望承讓?!?p> 錢富貴冷哼一聲,他雖不敢再造次,可心里盼著越亂越好,好出一口被趙啟山當眾拆穿的惡氣。“哼,一個做糕點的,也來湊這龍蝦的熱鬧,怕是不懂烹飪門道,瞎胡鬧。”林婉兒也不惱,回敬道:“錢掌柜,這菜譜到誰手里,還不一定呢,翠云坊雖主營糕點,可論用心鉆研菜品,未必輸旁人。”
競價愈發(fā)膠著,價格一路飆升到四千兩。趙啟山臉色微變,這超出預期太多,望江樓雖財大氣粗,但也得顧著成本收益。他正盤算著,突然,會場大門被猛地推開,一陣寒風卷入,眾人驚望過去,只見一錦衣華服青年大步流星走進,身后跟著數(shù)位侍從,氣勢不凡。
“這不是江南織造府的公子爺,陸軒嗎?”有人低聲驚呼。陸軒在金陵城是出了名的紈绔卻又精通吃喝玩樂,他此番前來,目光瞬間鎖定在臺上菜譜上?!斑@龍蝦菜譜,本公子要了,五千兩!”言罷,慵懶地揮揮手,侍從立馬呈上銀票。
蘇瑾面露喜色,這高價遠超想象,忙道:“陸公子出價五千兩,可還有更高的?”眾人面面相覷,這價格已到了離譜地步,望江樓、醉香居幾家雖心有不甘,卻也不敢輕易再跟,畢竟織造府勢力龐大,得罪不起。
可林婉兒柳眉一挑,她經(jīng)營翠云坊數(shù)年,靠的就是一股不服輸勁頭,況且糕點生意積攢頗豐,略一思索,高聲道:“五千五百兩!”陸軒眉頭一皺,他本以為出價能一錘定音,沒料到被個女子叫板,饒有興致打量林婉兒,“姑娘好魄力,只是這菜譜,本公子勢在必得,六千兩!”
林婉兒咬著下唇,手心滿是汗水,六千兩已遠超翠云坊承受極限,可放棄又心有不甘。正躊躇時,蘇瑾在旁催促:“林掌柜,可要出價?”林婉兒一閉眼,狠心道:“六千五百兩!”這一聲喊出,滿場嘩然,都驚嘆這女子膽量。
陸軒臉色陰沉,他出行未帶太多銀票,原以為手到擒來,此刻卻被將了一軍。侍從在旁低聲提醒資金不足,陸軒惱羞成怒,卻又不好發(fā)作,冷哼一聲:“哼,姑娘好手段,今日這菜譜歸你,往后可別做出砸招牌的菜來?!毖粤T,拂袖而去。
林婉兒長舒一口氣,雖花費巨資,卻滿心歡喜。待拍賣會結束,眾人散去,錢富貴卻悄悄湊到林婉兒身旁,皮笑肉不笑:“林掌柜,高價拍下這菜譜,往后可得小心點,別讓人惦記上?!绷滞駜浩乘谎郏湫Φ溃骸板X掌柜,還是多操心悅賓樓生意,少耍些旁門左道,我翠云坊自會護好自家寶貝。”說罷,帶著伙計,抱緊菜譜,昂首闊步融入金陵城夜色之中,準備回坊鉆研新菜品,開啟翠云坊美食新篇,而這場充滿紛爭的拍賣會,也成了金陵城酒樓間久久談論的傳奇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