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誰迷誰呢
“我知道，你那時候太小，對疾病沒有什么概念，況且，人通常會本能地相信，自己的親人一定會好起來的……我明白你的感受。”沈嘉樹慌忙接話，手足無措。
李子凌沒有落淚，只是把頭轉(zhuǎn)向一邊去了。
沈嘉樹晚幾分鐘出生的妹妹很嬌縱，他的前女友也是個作天作地的姑娘?？吹剿齻冸y過，他最多的感覺是焦急和煩躁。
而看到李子凌倔強地把頭轉(zhuǎn)向一邊的時候，沈嘉樹感到發(fā)自肺腑的心疼，不知不覺有一種擁她入懷的沖動。
他嘆了一口氣，道：“你看到我就想起了奶奶，那你想沒想過，奶奶看到咱倆現(xiàn)在這個樣子會說什么？”
“會說什么？”李子凌吸了吸鼻子。
“她會說——小樹，你怎么惹到妹妹啦！——孩兒，來，打小樹幾下解解氣！狠狠打！”
沈嘉樹模仿著奶奶的語氣，甚至帶了些口音，說罷還把自己的臉向李子凌面前伸了伸。
李子凌忍不住笑了，笑過之后也嘆了一口氣，有些不好意思。
“你是不是根本就沒哭過？”沈嘉樹由衷的感慨道。
“哭還是哭過的，不過發(fā)現(xiàn)哭根本沒用，就沒再哭過了。”李子凌放松了些。
沈嘉樹像哄小孩子一樣：“其實應該哭一哭的，哭痛快了胃口會好些。你再吃點兒唄！太瘦了?！?p> “你是不是就沒有胖過？”沈嘉樹這樣問，眼前浮現(xiàn)出李子凌小時候的樣子。
“那你胖過嗎？”李子凌似乎也想起了那個少年單薄的身板，猴子似的在院墻上面跑，奶奶又急又氣。
“當然胖過，剛?cè)ッ绹悄甓欤^了兩百斤，還好個子夠高?！鄙蚣螛湫α诵φf。
“啊？那以后你就自己做飯了嗎？”李子凌想象不出沈嘉樹胖起來的樣子。
“是啊。不再吃垃圾食品了?！鄙蚣螛湔f得很平靜，話背后的含義只有他自己明白。
沈嘉樹似乎也沒什么胃口，定定地看著李子凌。
他英氣上揚的劍眉之下，雙眸閃著光芒，滿是珍而重之的柔情。
李子凌似乎被電到了，有些不自在地皺了皺眉。
她把目光投向桌子上的資料：“為下午的視頻會做準備？”
沈嘉樹收斂心神，回道：“嗯。大致看了一遍材料與報表。下午再聽一下各個公司的匯報，重點也就是項目部和風控部的情況。”
房間里的電話忽然響了。
沈嘉樹接起電話：“是的。讓他上來吧?！?p> “你還約了誰嗎？”李子凌問。
來的人是左強。
他進門就把羽絨服脫掉了，里面穿的是正裝西服，領帶系得一絲不茍。
看到李子凌愣了愣，連忙致歉：“我來開會，上來早了，想試試電腦?！?p> “那，我回房間了。再見!呃……左……總?！?p> 大概又糾結(jié)于哥哥的稱謂，又忘記了強子的大名。
李子凌嘴上打了個磕絆，站起身來要走。
沈嘉樹攔了一下她，問：“酒店的網(wǎng)絡好像有些卡?！?p> “還可以，我看看吧?！崩钭恿韪┥砜戳丝瓷蚣螛涞碾娔X，隨意操作了幾下。
左強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她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正在把網(wǎng)速調(diào)快，趕緊把自己的電腦也遞了過去。
李子凌一邊熟練地操作著，一邊抬眼看了看沈嘉樹。
沈嘉樹已經(jīng)熟練地打好領帶，穿上了西裝，瞬間玉樹臨風，英氣逼人。
“帥吧？！”沈嘉樹得意洋洋，貌似問句，感嘆號呼之欲出。
李子凌勾了勾嘴角，感嘆道：“嗯。終于不與你撞衫了！”
她把弄完的電腦交給左強，起身告辭。
“等等。你確定不留下來旁聽一下？”沈嘉樹挽留。
“我確定。”李子凌說，她從來就不是一個隨便越界的人。
她與沈嘉樹相對而立，能看到他精致的喉結(jié)，撫在領結(jié)上的手指節(jié)分明，修長白皙。
這是她在男人堆里工作這么多年，從來不曾注意過的。
李子凌內(nèi)心有些不安，也說不上為什么，側(cè)過身離開他，走了出去。
沈嘉樹和左強的電腦都已經(jīng)調(diào)試到了會議界面，各自翻著手邊的資料。
沈嘉樹忽然想起了什么，抬手拿起座機電話：“前臺嗎？給1007送一份提拉米蘇，一份A級水果鮮切。跟昨天一樣，不要芒果，記1009賬?！?p> 根據(jù)金庸會議學的說法，會議重要性和參會人數(shù)往往成反比。宏嘉集團的這個視頻會還是比較重要的。
匯報環(huán)節(jié)照舊，之后卻增加了單獨溝通的環(huán)節(jié)，也就是沈嘉樹對總公司各部門和子公司的負責人進行單獨的問詢，一對一，一對二，最多一對仨。
明面上是督促各部門做好年度收口總結(jié)，實際上是針對他們的不同癥結(jié)，例如新發(fā)地產(chǎn)公司那次看似正常的流標。
整個流程結(jié)束，已經(jīng)六點多鐘了，沈嘉樹長長地吁出一口氣，松開領帶，把大長腿架在了辦公桌上，一下下捏著自己的眉心。
左強在一旁看著他，沒有說話。跟隨沈嘉樹越久，他心里的敬佩越多。
這個人單憑報表上的數(shù)字就可以發(fā)現(xiàn)漏洞，分析談話者的微表情就可以擊中要害，精準把控方向。
男神，不只是趙小這樣覺得。
“沈董，你……”左強忍不住開了口。
“回去再看看寧謙那邊吧?！鄙蚣螛漭p飄飄地吐出了幾個字。
寧謙多年來一直是他的特別助理，這一次被留在申城駐守。
左強原以為只帶著他是因為來的是E市，看來，集團里的內(nèi)部調(diào)查一直在悄無聲息的進行當中。
他剛要再說什么，就見沈嘉樹轉(zhuǎn)個身形，把大長腿放了下來：“走！不想了，出去吃飯！”
沈嘉樹換下西裝，找了套松散的衛(wèi)衣衛(wèi)褲，坐下來換。
左強看著他緊繃的肌肉，嘆了一口氣：“真挺佩服你?。∮绖訖C。”
“屁的永動機！這禮拜吃吃喝喝不運動，整個人都懈怠了。”沈嘉樹換好衣服在衛(wèi)生間的鏡子前顧影自憐，忽然笑了起來。
見左強一頭霧水的樣子，他樂呵呵地說道：“李子凌說，穿了西裝就不跟她撞衫了?！?p> 左強也樂了，好奇：“對呀！你們倆的衣服是怎么回事兒啊？”
“我哪兒知道啊！也許因為她是我的迷妹兒吧？”沈嘉樹大言不慚。
左強就像在看《畫皮》似的，眼見著沈董脫下西裝就轉(zhuǎn)換了角色。
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解開領扣，扯松了自己的領帶。
“不服？”沈嘉樹繼續(xù)保持蜜汁自信。
“服！”左強索性扯下領帶，塞到公文包里，嘴里嘀咕著：“才怪！哼！還不知道是誰迷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