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李總不簡單
回到酒店,夜已經(jīng)深了。
電梯上行,轎廂鏡子里的沈嘉樹和李子凌,著裝相同,就像在電梯口相遇那天一樣。
兩人一時間都有些恍惚了。
只過去了三天的時間,他們共同經(jīng)歷了許多事情,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在狹小空間里沉默著,氣氛總會有那么些詭異。
沈嘉樹在車上被大成兩個人一番輸出,這會兒有些尷尬。
他手里拿著那個小皮馬,一下一下地拍著,像拍一只拳擊手套:“累了吧?”
李子凌看了看小馬,淡笑了一下?!斑€行。”
“你明天上午有什么安排嗎?”沈嘉樹又問。
“沒有?!崩钭恿杌卮鹜?,并沒有問沈嘉樹的安排,她仍然不能適應(yīng)與別人同行。
沈嘉樹說:“回房間踏踏實實休息,明天睡到自然醒就行,下午的飛機,來得及的?!?p> “嗯?!崩钭恿璧幕卮鹬皇R粋€字,簡無可減了。
沈嘉樹沖了澡從衛(wèi)生間出來,就聽到手機在響。是老薛打過來的。
“準備了幾份上好的羔羊肉,明早給你們送過去。壓縮包裝冰袋保鮮,帶走就行?!崩涎φf。
沈嘉樹道:“不用了吧?”
“你跟我客氣啥啊,你們申城買不到這么好的?!崩涎φf:“不是還有李總嗎?”
“謝謝大哥?!鄙蚣螛錄]再推辭。
“那個李總……”老薛遲疑著,還是說出來:“她不那么簡單啊。”
沈嘉樹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嗯。她非常聰明,國內(nèi)頂尖的技術(shù)大拿嘛?!?p> “恐怕不單單是技術(shù)大拿吧,她可不是書呆子,打麻將就可以看出來,手腕了得。”老薛說。
沈嘉樹沒想到,老薛對李子凌放水是這樣解讀的。他不想給老薛一個重色輕友的感覺,可還是維護道:“她沒那么復(fù)雜,跟小孩子打游戲,都挺較真兒的嘛?!?p> 老薛沉默了一會兒,說:“嘉樹,主要是你們的合作,我必須提醒你。這方面我多少懂一些,我的一個哥們請人量身定做的ERP,用的是什么Java+開源框架,現(xiàn)在每年光培訓(xùn)都要花好幾十萬,沒人懂啊,只能把那人當祖宗似的供著?!?p> “大哥,這我知道,后期維護的權(quán)限,相當于掐住了公司的命脈。所以我一直很慎重。”沈嘉樹說。
“你和她怎么認識的?”老薛問。
“我……她一出生,我們就認識了?!鄙蚣螛溥@樣說著,不由得笑了。
他說的是事實。
他們相差七歲,也就是他上學那一年,李子凌才出生,他站在小黃樓3號自己家的院子里,就能看到前面二樓的窗戶,那是李子凌的家。
“白天聽你說了是鄰居,是不是好多年沒見了?你很了解她嗎?”老薛還是有些擔心。
是啊,你很了解她嗎?沈嘉樹沉默了。
同樣,他在李子凌面前呈現(xiàn)的,是他沈嘉樹本人嗎?恐怕也不全是吧。
李子凌命途多舛、獨行江湖,對她那惡名昭彰的爹和極端自私怯懦的媽,尚能盡兒女的贍養(yǎng)義務(wù),還能要求她怎樣?誰又有這個資格呢。
沈嘉樹抓過那匹小皮馬,輕輕撫摸著。
“放心。他們屬于頭部公司,相當正規(guī),她也很專業(yè)。而且,我們也未必能簽上,我還沒有跟她提這事兒呢。”
沈嘉樹黯然,實際上,他現(xiàn)在不光是沒有把握,而且?guī)缀鯚o從開口。
正有些郁悶,就聽老薛說:“對了嘉樹,我的司機偷偷跟我說,他回程時,從后視鏡里看到李總哭了,默默流淚的那種,她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沈嘉樹愣住了,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說:“嗯。我知道。我會處理好的?!?p> 放下電話,沈嘉樹呆坐良久。
這兩天李子凌也許經(jīng)常流淚,因為她的無良雙親,也許更因為奶奶離世的消息。
沈嘉樹想起了奶奶離世時,他自己的悲傷和無助。當時,他至少還有爺爺,有父母,妹妹和朋友,而李子凌,什么都沒有。
這是李子凌從不在人前流淚的原因,也是讓沈嘉樹最心疼最無奈的地方。
對李子凌,沈嘉樹是跟著感覺走的。
至于其他人其他事,他從來就不是一個賭性大的人。
公司從創(chuàng)辦、經(jīng)營,到不斷洗牌,接受資本平衡,做大到今天百億的規(guī)模,保持持續(xù)發(fā)展。沈嘉樹是鐵腕的,更是縝密的。
他與助理寧謙通了電話,進一步證實了通過電話會議做出的判斷。接下來,他又處理了幾份郵件,才沉沉睡去。
勤勉慣了的,所以盡管說好了睡到自然醒,李子凌次日醒來也不過八點鐘。
她穿戴整齊走出房間時,沈嘉樹的房門照例開著。
李子凌剛想敲門,就聽見里面沈嘉樹的聲音:“子凌嗎?”
李子凌應(yīng)了一聲進門,發(fā)現(xiàn)沈嘉樹的行李已經(jīng)整理的差不多了,正在用碎紙機處理文件。
李子凌站下,刻意保持了距離,抱著手臂等他處理文件。
“馬上就好!”沈嘉樹急忙說,像是唯恐李子凌不跟他去吃早飯似的。
這是沈嘉樹和李子凌第四次一起吃早餐。
還是那張桌子,晨光投射進來,柔和,安寧。
頭一天晚上喝了酒,第二天起床沈嘉樹就會覺得饑腸轆轆,這會兒,他的餐盤里不僅有包子、茶蛋和豆?jié){,還加了一碗面。
“你真的要多吃點兒,太瘦了不好?!彼蚪蛴形兜爻灾?,同時爹味十足的勸李子凌。
李子凌仍然是一杯清咖,一個單面煎蛋,一片全麥吐司。呃,還有四顆圣女果。
李子凌垂眸專心吃著,挺直的頸項透著倨傲。
沈嘉樹看著覺得有些好笑,這多出來的四顆圣女果,大概就算是給沈嘉樹和她自己的一個交代罷。
“今天還去醫(yī)院嗎?”沈嘉樹問了一句,沒等李子凌回答,就給出了建議:“我看還是不要了吧?免得節(jié)外生枝,交給大成就好了?!?p> “嗯。好?!崩钭恿鑿纳迫缌鳎徽f了兩個字,繼續(xù)專心吃飯。
沈嘉樹吃著飯,同時靜靜地打量著她,或者說研究著她。
“我今天也沒什么事,不然帶你四處轉(zhuǎn)轉(zhuǎn)?”沈嘉樹問的有些猶豫,因為這幾天,他一直沒發(fā)現(xiàn)李子凌離開酒店。
“不!”李子凌想也沒想,斷然拒絕了,像是唯恐被推到外面去似的。
沈嘉樹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他確實不知道拿這件瓷器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