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心痛的感覺
沈嘉樹的眼睛還沒來得及適應工棚里的昏暗，十分焦急，四下逡巡，呼喚著：“子凌！子凌！”
曲某被摔得滿臉是血，手里的刀也甩脫了。他連滾帶爬，一把抓起刀來，返身向后撲去。
他抓住了手腳被束縛著的李子凌，兇狠地將她拖到地上，把刀橫在了李子凌的脖頸上。面色猙獰地看向沈嘉樹：“來呀！你過來呀！”
沈嘉樹的心臟都提到了嗓子眼兒，厲聲爆喝：“你放開她！”
“放開？呵呵！怎么可能？”曲某獰笑著，將刀更深地抵下去，李子凌細嫩的脖頸上立刻出現(xiàn)了一道血痕。
沈嘉樹瞠目欲裂，那可是他珍而重之的瓷器啊！
他臉色發(fā)青，咬牙道：“你不要動她！只要你不傷她，我保證你能拿到錢，還可以脫身，否則.....”
門口一陣響動，又有幾個人沖了進來，是寧謙、佩佩和沈嘉樹的司機兼保鏢小武。他們一進門就被里面的場景驚呆了。
曲某同樣大吃一驚，稍一分神之際，沈嘉樹像一頭矯捷的豹子飛撲過去。
曲某連同他的刀被撲開之后，瞬間成為刀俎下的魚肉。沈嘉樹的拳頭帶著滿腔的憤恨，劈頭蓋臉地砸開了。
警笛聲越來越近，雜亂的腳步聲朝工棚這里奔來。
小武和保鏢拼命地將沈嘉樹拉開，曲某已經(jīng)一臉的姹紫嫣紅，險些成為肉糜了。
沈嘉樹自己的手也砸破了，手指關節(jié)血肉模糊，滴著血。
佩佩已經(jīng)解開了束縛李子凌的繩子。
李子凌的四肢被捆綁時間太長，仍然僵著，一時動彈不得，像一個被遺棄的破布娃娃。
沈嘉樹從那種暴戾的狀態(tài)中脫離了出來，喘著粗氣，神色陰沉，看著非常嚇人。
他緊緊抱住李子凌，看到她脖子上的傷沒有大礙，臉上卻顯現(xiàn)著病態(tài)的淤腫，嘴角的血痕凝固成痂。
他伸出手去，手指微微發(fā)抖，不敢觸碰，心疼得都不知道該怎么辦好了。
沈嘉樹懷里的李子凌感覺到了他身體的顫抖，發(fā)出嘶啞的聲音：“疼......”
“哪里疼？子凌，你哪里疼？“沈嘉樹急忙低頭查看，卻發(fā)現(xiàn)李子凌滿眼驚懼，吃力地伸出手，試圖撫摸他那只受傷的手。
沈嘉樹一下子紅了眼眶，輕輕地把她的手攏在自己的掌心里，吸了吸鼻子，哽咽地吐出三個字：“我沒事。”
李子凌感受著屬于沈嘉樹的溫暖的氣息，聆聽著屬于沈嘉樹的蓬勃有力的心跳，陡然放松下來，脫力地昏了過去。
醫(yī)生為李子凌做了檢查，臉上的紅痕還在，并無大礙，但是麻醉藥劑的余毒沒有完全代謝出去，加上神經(jīng)受到刺激的因素，造成了她一直昏睡。
沈嘉樹包扎處理了一下手上的傷，就寸步不離地守在她的病床前。
他心有余悸。
上午，即將登上高鐵的那一刻，他突然接到佩佩的電話。
“沈董，我突然聯(lián)系不上李總了，剛剛還在的，顧總出差不在，之前小喜不行了，小松帶它......”佩佩的表述十分混亂，聲音里帶著哭腔。
沈嘉樹的腦子里“轟”地一聲，心臟被從未體會過的恐懼感扼住了。他飛奔著離開車站，一遍遍撥打李子凌的電話，一遍遍收到冷冰冰的關機提示。
趕到易創(chuàng)科技，根據(jù)了解到的經(jīng)過，他們調(diào)出了地下車庫的監(jiān)控。畫面顯示，李子凌被迷昏塞進一臺面包車里帶走了。
看到曲某的身影，沈嘉樹一下子就想起了不久前他送李子凌時，遇到過來自這個人的死亡凝視，佩佩也回憶起了這個新來的清潔工，和關于他的蛛絲馬跡。
那臺面包車的車牌信息被挖了出來，警方介入開始沿途搜索追蹤。
接到勒索電話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到達了這片區(qū)域，曲某打來勒索電話之后，通過手機通話所在的基站，工棚的位置被精準鎖定了。
......
剛剛發(fā)生的這緊張驚悚的一幕幕，錯過一分一秒都可能導致李子凌的不幸，沈嘉樹想起來就覺得不寒而栗。
病房里一片安靜。
沈嘉樹默默地看著李子凌，昏睡的她臉頰腫脹潮紅，眼睫毛是濕潤的，打了綹，顯現(xiàn)出楚楚可憐的幼態(tài)。
沈嘉樹忍不住伸出手，避開她受傷的臉頰，輕輕撥開了擋住她眼角的發(fā)絲。
李子凌的枕邊還放著她的腕表，表帶斷開了，掉落在工棚里，被佩佩撿了回來。
沈嘉樹輕輕拉住李子凌的左手，除了被綁縛的勒痕，李子凌的手掌和手腕里側(cè)，赫然橫著一條條淡淡的細紋。
沈嘉樹知道那是什么。
前不久，他聯(lián)系到了李子凌心心念念的季老師夫婦，他們曾教她計算機并且陪她渡過難關。沈嘉樹計劃著有機會帶她去探望，給她一個驚喜的。
從季老師夫婦那里，沈嘉樹了解到更多當年的情況，更深地體會到了李子凌的不易。
當年的案件發(fā)生后，李子凌曾被收押，放出來后也得不到李榮耀夫婦的照顧，一度患上了嚴重的創(chuàng)傷后應激障礙，多次自殘甚至割腕自殺。
沈嘉樹捧著李子凌的手，把自己的臉輕輕地貼在那一條條隱秘的傷疤上，心痛的感覺無以復加。
李子凌似乎感覺到了什么，手指下意識地縮了縮。
沈嘉樹連忙把李子凌的衣袖向下拉了拉，遮住了她的手腕。抬起頭看去，發(fā)現(xiàn)李子凌醒來了。
她目光空濛，掃視著四周，落在了沈嘉樹的臉上。
“醒啦？”沈嘉樹勾唇微笑起來，滿眼的溫柔。
李子凌的目光移到了他的手上，那里裹著厚厚的紗布。
沈嘉樹抬起手臂晃了晃，說：“別擔心，沒事的?！?p> 李子凌還是沒有說話，眉頭皺得緊緊的。
“還暈嗎？”沈嘉樹也皺起了眉頭，起身按了呼叫鈴。
醫(yī)生進來的時候，守在走廊的幾個人也跟了進來。
李子凌慢慢坐了起來，開口道：“我沒事的。”
她是對醫(yī)生說的，也是在安慰佩佩。佩佩一直在掉眼淚，聽了這話，忍不住抽噎起來，哭的更慘了。
莫琳拍了拍佩佩的后背，安撫著，對李子凌說：“顧總在路上，正在往回趕?！?p> “我沒事的，告訴顧總不必回來。你們也辛苦了，去休息吧?！崩钭恿枵f著，對進來的人點了點頭。
莫琳、佩佩、寧謙、左強、小武.....
“小松呢?“李子凌忽然問道。
幾個人面面相覷，佩佩的抽噎卡住了，心虛地瞪著哭紅了的眼睛。
李子凌推開沈嘉樹的手臂，盯著他的眼睛，顫聲問道：“小喜沒救過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