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醉酒
蘇璃總算明白了,林墨最在意的終究還是他的前途。
所以,哪怕是他心愛的女人周婉,只要觸犯到了他的利益,他也能毫不手軟的甩她巴掌。
在他的眼中,女人遠(yuǎn)不及權(quán)力來得重要。
林墨怒極,抬手又要對周婉動手。
蘇璃眼中閃過嫌惡,伸手?jǐn)r了攔,“大人,婉妹妹還懷著身孕呢,你不管她死活,也要顧忌著她肚子里的孩子啊?!?p> 周婉捧著肚子跟著哭訴,“墨郎,妾身也不是有意讓你丟臉。那狼毫千金難求,一般人都會喜歡,誰知道王爺如此、如此……與眾不同?!?p> “是啊,昨日去的時候,大人不也說婉兒妹妹是出了大力,連傳家寶都拿出來了?這件事,實在是怪不到婉兒妹妹頭上,要怪……”
要怪就怪?jǐn)z政王!
真是個會惹事的主!
蘇璃也只能感慨,偏偏那人位高權(quán)重,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林墨哪里不知道這些,不過是心里的火氣沒處撒,冷靜下來之后也收斂了怒火。
“攝政王權(quán)傾天下,這次雖開罪了他,可也不是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攝政王昨日宴請諸位大人和夫人,是想讓諸位夫人幫他保媒?!?p> “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爭取替王爺保媒的機(jī)會,這才是大功一件!”
林墨說著,看向蘇璃和周婉,“攝政王還說,他鐘意的女子,并非一定要是官家女子,只要品行得體就好。所以,我們未必就沒有機(jī)會?!?p> 周婉聞言,為了討好林墨,立刻說道:
“墨郎,我們周家適齡的女子不少,單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就有好幾個,各個都才貌出眾,我這就去找城里最好的畫師替她們畫像!”
林墨滿意的點頭,又道:“也不要拘泥于你妹妹。你周家在南方頗有人脈,不妨多加打聽是否有合適的閨秀。”
林墨這番話,惹得蘇璃胃中陣陣翻騰。
堂堂朝廷大員,為了討好權(quán)貴居然干起了媒人的活兒。
“蘇璃,”林墨見她不吭聲,皺眉說:“你是林府的正頭娘子,這件事你也要上心?!?p> 蘇璃搖著團(tuán)扇,幽幽的道:“我們蘇家可沒有適齡的女子,保媒這種事,我做不來?!?p> 蘇家的確只有她這么一個女兒,林墨也是知道的,可她這態(tài)度,還是讓林墨不滿。
“保媒你做不來,那你這兩日就去打聽打聽攝政王的喜好,昨日沒有送出合適的禮物,回頭找件像樣的重新給王爺送去!”
林墨說完,又細(xì)心的給周婉夾菜。
他溫言暖語的哄著周婉,渾然忘記剛才還打了她巴掌。
讓蘇璃更無語的是,林墨幾句好話說完,周婉居然輕易的原諒了他。
甚至周婉還向林墨認(rèn)錯,承認(rèn)是她做得不好給林墨添了麻煩。
蘇璃被這兩人惡心得夠嗆,哪里還吃得下去,尋個由頭就離開了東廂。
*
攝政王讓人保媒這事,很快就傳遍了帝京的大街小巷,成了所有人茶余飯后的談資。
尤其是各大世家,恨不能直接將自家閨女送到攝政王面前。
蘇璃帶著芍藥巡鋪子,一路走下來,耳邊都是“攝政王如何如何”之類的言語,讓她想忘記茯苓園的不愉快都難。
“這帝京,我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蘇璃在酒樓點了一桌子菜,一壺酒下肚,心里的郁氣才紓解兩分。
芍藥站在邊上替她布菜,心疼的說:“夫人,您要實在忍不下去,就和大人提和離吧。”
蘇璃搖搖頭,“哪有這么容易?蘇家家大業(yè)大,這座金山擺在這里,他林墨舍得讓我和離?他不同意,我爹也不會同意?!?p> “那……那要不您做點兒什么出格的事,讓他休妻?”芍藥提議。
“呵,”蘇璃煩躁的又喝了一杯酒,“就算我死了,他也不會休妻!如果我做了什么出格的事,反倒是給他理由向蘇家索要錢財。這樣一來,他錢也有,還能名正言順的抬周婉做平妻?!?p> “再說,他到底是朝廷大員,要真撕破臉,蘇家不是他的對手。我總不能完全不管蘇家死活?!?p> 芍藥一聽,頓時苦著一張臉,“左右都不行,那怎么辦?”
“能怎么辦?忍著!”蘇璃搖了搖空蕩蕩的酒壺,醉意上頭,扯著嗓子低吼:“乾之!你這酒怎么這么不禁喝?真是越發(fā)小氣了!”
芍藥聽她喊“乾之”這一嗓子,就知道她是真的喝醉了。
“夫人,您醉了,我們回家吧?!鄙炙幏鲋鹕?。
蘇璃不依,委屈巴巴的說:“不回家!我們到沁竹閣找乾之去!”
芍藥嘆氣,壓低聲音在她耳邊哄著,“夫人,您忘了。乾之公子……已經(jīng)不在沁竹閣了。”
醉意朦朧的蘇璃哪里聽得進(jìn)去她的話,出了酒樓就往沁竹閣的方向走。
大街上人來人往,她腳步踉蹌,走幾步就喚上一聲“乾之”。
芍藥擔(dān)憂的跟著,小心翼翼的去扶,又唯恐此刻遇上熟人,緊張得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等她終于扶住蘇璃的胳膊,一轉(zhuǎn)頭卻發(fā)現(xiàn)蘇璃不臉上早已布滿淚痕。
芍藥一驚,哽咽道:“夫人……”
蘇璃渾然未覺自己在流淚,只一雙眼睛模糊得厲害,她怎么擦都擦不干凈。
突然,她余光看見一抹熟悉的人影。
“乾之!”
蘇璃掙脫芍藥,慌張的沖進(jìn)人群里。
等芍藥回過神想追的時候,人群里卻已經(jīng)沒了蘇璃的蹤跡。
*
蘇璃跌跌撞撞的跑著,也不知道跑了幾條街,終于在轉(zhuǎn)角的地方追上了那人。
她扯住對方的胳膊,委屈巴巴的抱怨。
“乾之,你走慢一點,我都快跟不上了?!?p> 被她抓住胳膊的是一個青衫男子,他回頭看見瘋瘋癲癲的蘇璃,一把將她推倒在地。
“哪里來的瘋女人!滾開!”
蘇璃跌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人越走越遠(yuǎn),她不死心,顧不上擦破的手掌又追上去。
剛跑了兩步,就見一輛馬車停在她面前。
掀開車簾的,是一只她熟悉的,骨節(jié)分明的手。
她迷茫的抬眸,順著那手往上看。
“乾之!”
蘇璃破涕為笑,毫無形象的往馬車上爬。
她思緒有些混亂,嘴里還嘀咕著:“怎么又有一個乾之?有這么多乾之,真好!”
趕車的是個腰間別刀的侍衛(wèi),看見蘇璃爬馬車,伸手就要抽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