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醫(yī)院病房內(nèi),我看到我躺在冷冰冰的病床上,我那個沉默寡言的丈夫正細心的為調(diào)節(jié)針水的快慢。
我的大女兒怎么沒來,她不會還在找工作吧,其實我也懂工作也沒那么好找,可是我就是想讓她出來走一走,別整天悶在家里。
我那個大兒子不會還在家里放著那些早已聽膩的音樂吧,老是把聲音調(diào)的最大聲。
還有我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女兒應該還在讀書,每次上課都不認真聽,考試都考的不及格。
有一次管二女兒管的她煩了,直接跟我說:“求求你了,別管我行不行,你管曉麗?!?p> 我也有點生氣的說:“她那書本上的字我都看不明白,我還怎么教她?!?p> 有時候大女兒叫我去識寫字,我想著我的這一生都這樣了,要識什么字,到現(xiàn)在我才認識到我太迂腐了。
這幾年,我說什么她都不聽,好像特別厭煩我的樣子。
我真的太蠢太傻了,明明有一個不歡迎自己的婆婆,還硬要嫁過去,什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草草的看了幾眼就私定了終身,包辦婚姻真是害苦了我。
嫁入這個家兩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
現(xiàn)在高齡的我們,好像還活在以前的舊社會里,從來不會反思自己,認為自己年齡大,就可以毫無顧忌小輩的臉面。
我承認我錯了,我錯在嫁給一個自私自利,自以為是,對我經(jīng)??诔隹裱灾?。
我承認我錯了,錯在小時候沒有給二女兒樹立她良好的自信心,經(jīng)常打壓她,她每次想跟我說她難過的事情,我都想給予她安慰,建議。
可每次出了口的話好像成傷害了她的利刃。
我承認我錯了,錯在小時候沒有好好管教好大兒子,到現(xiàn)在他也跟我一樣大字不識幾個,只會跟我撒潑要錢。
回想著這四十年的這一切,難道我就這樣完了嗎?我要拯救自己的人生,我不想回去了,在這個家真的跟寒冬的冰窖一樣,感覺不到一點融化。
“神呀,我不要再回去了,請帶我走吧。我努力的扮好我的每一個角色,我發(fā)現(xiàn)我的丈夫,子女一點都不喜歡我,我真失敗?!?p> 天旋地轉(zhuǎn),我的腳底下怎么是黏糊糊的,我怎么拿著鐮刀在割草。
旁邊的大嬸說:“二妹呀,你真勤快呀,大熱天的還在這割草?!?p> “大嬸說笑了?!?p> 我拿著鐮刀快速割草,難道這是我的回光返照嗎?我記得爸爸在我18歲那年就去世的,我得快點把這些做完,回家看看。
20年前,這周圍都是黃土路,并沒有這種水泥路鋪成的小路,周圍全都是我們村民種的水稻,并沒有這些大棚來培育溫室的有機蔬菜,這一切都沒有變。
我回到家中,家里空無一人,我問了隔壁家的王伯,王伯說:“你爸爸,還在幫人蓋房子。”
“我娘呢?”
“你娘應該是在集市上賣菜吧?!?p> 看著王伯現(xiàn)在還沒有滿頭白發(fā),說話還挺利索,也沒有一個人獨自在家,身邊的兒女也還沒搬到其他地方住,也不至于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守著這一棟房子。
這感覺真好,這一切都是原來的感覺。
趁著他們還沒有回來,我得趕緊做飯了,我來到柴房內(nèi),拿著柴火點燃木屑再放進些柴火,這火很快就燃了起來,她去家中的井打水,拿著瓢倒進盆上洗菜,拿著刀在案板上切菜,沒到兩下,所需要的食材都處理干凈,擺放的整整齊齊。
鍋里的水開了,就燙一些青菜,然后再炒些魚片再放些酸菜放水,大火煮開,然后拿出不銹鋼盆把青菜墊底,再把酸菜魚片盛出,然后倒入熱油,激發(fā)香味。
另一鍋里的米飯煮得也差不多了,我把碗筷收拾出來吧,然后坐在板凳上等著在外勞作的家人回來。
他看起來十七八歲的樣子,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全身都透露著男性的荷爾蒙氣息,小麥色肌膚,肌肉緊實,他在桶里舀水洗手,笑著說:“二妹,你做的是什么,那么香?”那笑容比這陽光還要耀眼。
哥哥的笑容讓我有些恍惚,之后他應該沒有想到自己中年喪妻吧,而且留下來兩個孩子也愈發(fā)的沉默寡言,懂事。
“哥,嗲你們回來了?!?p> 一個瘦骨嶙峋的中年男人穿著背心坐在板凳上,陷進泥土指甲的手指搓著煙草,然后他把煙草放進煙桿里,那煙桿早已磨得通體發(fā)黑,這支煙桿陪伴了父親大半輩子。
我倒了兩碗水放在哥和爹的面前說:“喝點吧,天熱?!边@個時候小妹應該在上學。
“姐姐和娘還沒有回來,不知道菜賣得怎么樣了?!眲傉f著,兩人就挑著扁擔走了過來,扁擔里還裝著一些菜。
大姐開口說:“二妹,那么快就把飯做好了,我還想著摘些蔥回家來炒。”過不了多久,二姐也會嫁人的。
“小蔥炒雞蛋,挺好吃的,姐,娘,你們快放下東西一起吃飯吧,我去把飯菜端出來。”
“老劉,吃飯你就別抽了,留著下一頓吧?!蹦赣H覺得能省的,她一定會省下來,之后房間有了風扇也會省著電費,極少開著。
飯桌上,母親說在菜場上賣菜的情況,大姐也摻與進來。
“你們知道我和娘賣了多少錢嗎?賣了50塊錢,夠我們家一個月的開銷了?!?p> “老二呀,你小學畢業(yè)了,也應該幫襯著在家里干活了?!?p> “這幾天我們家的稻谷還沒有收,如果遇到暴雨天氣,那我們家之前種得將一粒無收呀。”
“爹,你放心,等下吃飽飯,我洗完碗筷去看看。”
“等下,我們?nèi)胰ナ諉h,人多收得快?!?p> 傍晚,我們家的稻谷收完,之后就是晾曬了,原來我已經(jīng)畢業(yè)了,沒有書讀了,想到這個心里還是會有點難過。
看到墻上的日歷我才知道今年是1994年,我才剛滿14歲,小時候我只上到了六年級,因沒錢讀書,我便早早的輟學在家?guī)湍赣H干農(nóng)活,早上就喂雞,喂鴨,喂牛,吃完早餐后,就上田地里干活,一直到天黑才回家,就這樣日復一天,過了一年。
正值新春,那時天很冷,比現(xiàn)在的天氣還要冷,穿上身的衣服也沒現(xiàn)在暖和。腳上長了好幾個凍瘡,又痛又癢,沒辦法只能用熱水泡一泡緩解一下疼痛。
那時,我們住的還是黃土房還不是現(xiàn)在的水泥房。
我從小就跟二姐關(guān)系好,小時候因為饞嘴,就偷了供財神爺?shù)膬深w糖吃,不知是不是偷了財神爺?shù)呢暺烦?,惹到他發(fā)怒,到現(xiàn)在我們家還是一貧如洗的狀況。
晚上,今天正是元宵節(jié),大家熱熱鬧鬧的坐在了一起吃飯。
飯桌上,那個手里拿著煙桿,披著一件破洞黑色的外套,他面黃削瘦,突出的前額和眼角上刻滿深密的皺紋,他的嘴角上下蓄著雜亂的胡須,聲音有些嘶啞的說著:“我們的瓦蓋房要換新房了,要換土磚房了,全村的人都換了,就只有我們家的還沒有重建?!?p> 坐在一旁的母親滿嘴油光的說著:“你們都長大,要學會掙錢了,等你們下個新春回來,再蓋新房吧?!?p> 我開口提議道:“二姐,過完這個新春,要不我們兩一起找活干吧?!?p> 二姐嚼了嚼嘴里的飯說:“嗯,好?!?p> 在第二天早上,我們兩背上了各自的麻袋,母親從村頭送到村尾一直對我們說:“出到外面可不比家里,凡事都要注意些?!蔽矣行┎荒蜔┑恼f著:“好了娘,你再不去地里,地里的菜都要被曬死了?!?p> 母親還是對我再三叮囑道:“凡是都要聽你姐姐的?!?p> 我也同樣答應她也有些不舍的說著:“我知道了,你一個人在家也要注意身體?!?p> 就這樣母親就這樣遙遙相望,直致我們的身影越來越小,小到我不能看到母親了,也不知道母親有沒有回去。
我們翻過了又一個山頭,走過一個村再走了一個村,我們還有一段路要走。在路上我們一直討論城里有什么新鮮玩意。
“姐,你說城里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呀?”
“你就知道玩,你可知道我們是要掙錢的,娘才給了我們五塊錢。不要到時候錢花完了,工作還沒找到?!?p> “怕什么呀,城里肯定什么活都有?!?p> 兩人前一搭后一搭的說著,很快就來到了公交站站臺,看著有輛公交車來,兩人就上去了。
二姐有些疑惑的說:“這是娘平時去城里搭的這輛吧?!?p> 我肯定的說著:“是的,沒錯”但是我心里也沒底。
我們上了車,車上的售票員說:“想去哪里呀?”
我問:“去城里,多少錢?”
售票員說:“1角錢?!?p> “那我們兩個人,就兩角錢了?!?p> “姐,你快給她。”
售票員腰包里揣著厚厚的車票小紙條,相同面值的用皮筋綁在了一起,皮筋還拴著一根鉛筆。
售票員翻開腰包,找出兩張相同面值的車票給我姐。
車里的位置都有些擁擠,所有的行李都擺到過路旁,彼此嘰嘰喳喳的說著話,看到車上有水嫩的妹子上車,一些男子的目光也集中在她倆的身上。
劉冬招像是沒注意到一樣,根本就沒有理會。看到后面有兩個位置,攝身攝腳地跑過去,把位置占了,這車上大多數(shù)年輕人為多。我嘴里哼著曲,看著外邊的景色。
我打了個哈欠對著我姐說:“姐,你看著點,我先睡了?!?p>
心頭一躍
這個根據(jù)已有記憶回憶哈,大概是很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