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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喬

云喬

香芋故之 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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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24-07-15上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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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完結(jié)(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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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云喬 香芋故之 4312 2024-07-15 15:06:29

  小姐說我身嬌體軟,最適合伺候人。

  于是我被她親手送上姑爺?shù)拇玻诤谝估镅陲椝皇峭觇抵淼拿孛堋?p>  我溫順的接受,跟一個完全陌生的男子同床共枕。

  只因我這一生,從來都是身不由己,隨波飄零。

  我娘是青樓的花魁,而我,是老爺酒后犯下的錯誤。

  饑荒那年,娘獨自一人背著快餓死的我,走了很久很久,敲響了這戶高門大院。

  我們的出現(xiàn),成了最尷尬的存在。

  娘說他們是我的家人,可我不明白,為什么這里的人對我沒有一個好笑臉。

  老爺不喜歡我,他從不讓我喚他爹爹,更不會像抱著小姐那樣抱著我轉(zhuǎn)圈。

  小姐生的漂亮,穿著精繡的云錦,我很喜歡她,可她卻趾高氣昂地說我不配與她互稱姐妹。

  冬日里,我用滿是凍瘡的小手扒著門口,從門縫里偷窺老爺和小姐一家在火爐旁讀書習(xí)字,像一條見不得光的老鼠,渴望那不存在的溫暖。

  可娘做的沒錯,只有在這里,我才能撿條命茍活下去。

  娘生我時壞了身子,又在饑荒馬亂的年代勞碌這么些年,她用盡最后的力氣將我送進云府后,沒幾日便撒手人寰。

  大夫人用手帕捂著鼻子,嫌惡的指揮下人,“丟到后山去吧?!?p>  我拼命揮退周遭的下人,一口咬在她手腕上,試圖保護娘的尸首,卻被她狠狠摔翻在地,“你個小賤蹄子,信不信把你也丟到后山喂狼!”

  他們?nèi)撕芏?,我攔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用草席裹著娘抬了出去,哭不出一滴眼淚。

  可幾日前,娘明明還有氣,明明還有希望活下去。

  大夫人不許大夫來看,連娘自己帶的藥都不準(zhǔn)喝。

  我跪在她腳邊求她救我娘一命,她卻嬌笑出聲,“娘?那個窯子里的賤人是你哪門子娘,憑她一介罪臣之女竟然也落得云家的血脈...”

  娘死后,我將自己關(guān)在屋里整整三日,送飯的下人吐了口唾沫,“你以為你是誰??!真拿自己當(dāng)小姐了,你死在這也就是一張草席的事,沒人會關(guān)心...”

  是啊,哪怕我餓死在這,也沒人會多看一眼。

  我強撐著爬出來端起飯碗,狼吞虎咽。

  云府哪怕是下人的飯菜用的都是細(xì)米。

  娘送我來這種地方,我就應(yīng)該好好活下去,為娘活下去,讓曾經(jīng)那些對我們惡意相向的人肝腸寸斷,不得好死才是。

  老爺沒發(fā)話,這里的人不敢決定我的生死。

  于是我留在了云府,老爺將我隨便指給了一個姨娘,冠以云家的姓,云喬喬。

  我名義上是府里的二小姐,可其實連個低等丫鬟都不如。

  可我沒有放棄一絲可以學(xué)習(xí)的機會,娘教過我認(rèn)字,我便用工錢買書偷偷看,在空閑時看宮里來的嬤嬤教小姐禮儀規(guī)矩。

  漸漸的,我出落的愈發(fā)動人,越來越像當(dāng)年的娘。

  老爺終于看到了我,許是想著女兒長大了總歸有點用,便讓嬤嬤一塊教養(yǎng)我和小姐,我開始有了更多的機會來充實自己,可隨之而來的,便是小姐和夫人愈發(fā)狠厲的苛責(zé)。

  夫人善妒,很少有妾室的孩子生下來,在我之前,府里只有云婉兒一個小姐,如今卻多出一位,哪怕是個庶女的名頭,小姐也不愿放過我。

  她讓我白日洗她的恭桶,夜晚在她床邊跪舉蠟燭,滾燙的蠟油滴落在我手心,我也不敢移動分毫。

  其實她的這些手段與我曾經(jīng)吃過的苦而言,不值一提。

  日子久了她也覺得無趣,為了找新的樂子揚言要劃花我的臉。

  她身邊的婢女連忙勸阻,“不可呀小姐,老爺說過她全身上下最值錢的就是這張臉了,若是毀在我們手中,不好向老爺交代...”

  小姐想了想,覺得她說的有道理,便放棄了要割我臉的念頭,轉(zhuǎn)而盯著我惡狠狠道,“近日不少達(dá)官顯貴來府中走動,少拿你那狐媚子長相出來勾引人?!?p>  我低頭稱是,老爺在朝堂升了官,確實來了不少人。

  我當(dāng)然會安分守己,乖乖隱匿。

  在沒遇到合適的機會前,我更怕老爺會為了前程隨便將我指給誰。

  可我沒想到,這機會來的如此之快。

  【2】

  圣上下旨為臨王擇妻那年,小姐剛剛及笄。

  臨王謝清,是楚妃娘娘所出,世人都說臨王殿下不好功祿,風(fēng)流成性,出了名的愛美人不愛江山。

  可即便如此,一眾名門貴女也是炸開了鍋,都盼望著能當(dāng)選王妃。

  選來選去,這名頭居然落到了小姐頭上。

  接到圣旨那天,整個云府都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嚇得不知所措,過了好久才反應(yīng)過來這潑天的富貴。

  一眾人沉浸在自己即將要成為皇親國戚的喜悅中,欣喜不已。

  沒人注意到小姐慌張無助的眼神。

  只有我知道,小姐曾與一位富家公子相識,早就破了身子。

  這種事,她不敢向老爺夫人坦白。

  若是換做尋常人家還好,就算沒瞞過去也只會被罵家風(fēng)不正,可若換做當(dāng)朝王爺,稍有不慎整個云府便會戴上欺君的罪名,滿門流放。

  事關(guān)家族未來,小姐不得不謹(jǐn)慎。

  深夜,小姐喚來了我。

  她用嬌美的面容擺出一副恐嚇的姿態(tài),“新婚夜你替我去圓房,若是被旁人知道,爹爹定會將你賣去萬窯窟,像你娘那般千人騎萬人枕,最終染上臟病不治而死!”

  我與小姐的身形有七八分相似,選我去的確是最合適人選。

  我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跪下示衷心,“小姐放心,這件事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的,小姐千萬不要讓老爺把我賣去那種地方...”

  小姐看著我惶恐的模樣,滿意的點了點頭,“只要你乖乖聽話,我保你一生無憂,去吧,今晚賞你睡個好覺?!?p>  小姐抱著老爺?shù)母觳踩鰦桑f習(xí)慣了我的侍奉,沒了我晚上會睡不著,想要我做陪嫁丫鬟。

  老爺聽后,只猶豫了片刻便同意了。

  后宅的女兒向來無關(guān)緊要,多一個少一個無人在意。

  十多年來,我終于可以踏出云府的門,小姐出嫁那日,府里給足了場面,陪嫁用了五輛馬車來裝。

  新婚夜,紅燭燒了大半,臨王腳步虛浮姍姍來遲,去倒桌上的水。

  小姐緊張的坐在床邊,我躲在帷帳后透過縫隙,看著他喝了摻著迷情藥的水,小姐去扶他,謝清順勢攔住她腰身,往床邊帶去。

  她乘機吹滅燭火,示意我出來。

  我連忙趴在謝清身上,一身酒氣的謝清掐著我脖子,動作算不上溫柔。

  一個人在床上的表現(xiàn)往往是最真實的,看來這個謝清,并不像坊間傳言那般性格溫潤。

  我吃痛的驚呼出聲,他微微一愣,動作漸漸放緩。

  被蹉跎的這么些年,我早就沒了尊嚴(yán),我討厭他身上的味道,卻不得不討好他,掛在他身上嬌喘連連。

  我所作這一切,皆是為了讓他記住我。

  只有這樣,我才能有一絲活路。

  月光下,我與小姐有幾分相似的面容隱隱展露,謝清神情陶醉,撫上我的臉。

  謝清漸漸睡去,我趴在床邊,神情呆滯。

  這一夜終于過去。

  回屋后,我抱著木盆,恨不得將胃里的東西都吐個干凈。

  天邊泛起魚肚白,我咽下喉中的酸楚,麻木的清洗身子,暗紅的血跡已干涸在小腿。

  小姐推開門,將銀票丟到我面前,“干得不錯,你可以走了,以后不要讓我再看見你。”

  我緩緩拾起散落一地的銀票,發(fā)絲遮住胸口的紅痕,我抬起頭,不卑不亢道,“小姐,我不想走?!?p>  這是我第一次違抗她的命令,小姐霎時瞪大了眼睛,嬌美的小臉滿是不可置信,“你說什么,你敢不聽我的話,信不信我讓人...”

  話還沒說完,她卻愣住了。

  我微不可查的露出一個笑容,小姐從小嬌縱,自是個蠢的。

  這么多年,我逆來順從,膽小怕事的模樣深入人心,她從未想過我會違抗她的話,也從未想到這一天該怎么做。

  若是在云府,她當(dāng)然有千百種法子弄死我,可這是在王府,我從昨日入府便登記在冊,連她自己在王府都是孤立無援,又如何能悄無聲息的讓我消失。

  “小姐何不想想,老爺為什么同意你帶我出嫁?!?p>  小姐呆愣片刻,“為什么?”

  我垂眸輕笑,替她分析局勢,“臨王生性風(fēng)流,府內(nèi)妾室眾多,小姐只身嫁進來勢單力薄,如何與她們爭寵,老爺正是擔(dān)心這一點才派我過來助小姐一臂之力,只有站穩(wěn)了腳跟,才能給家族帶來利益...”

  小姐聽的眉頭緊皺,她雖覺得哪里不對勁,卻沒有更好的辦法,憋了好半響咬牙道,“既如此,你就先留下來吧。”

  臨走前,她轉(zhuǎn)頭惡狠狠盯著我,“記住了,你只能是我的陪嫁丫鬟!”

  我微微俯身,“小姐永遠(yuǎn)都會是我的小姐?!?p>  她這才滿意離去。

  【3】

  聽下人說,臨王極其寵愛小姐,為了陪她用早膳,連早朝都沒去上。

  我被小姐勒令呆在自己的房中不許出門,我也聽話的照做。

  五日后,聽下人說湖邊的荷花開得甚好,我忽然想起來娘曾經(jīng)端著一碗荷花湯,一勺一勺的喂我,“喬喬快長大,娘帶你去看北方的春雪...”

  ...

  我換上了一襲淺綠色春裳,蹲在湖邊輕甩著荷花上的水珠。

  小姐脆嫩的聲音漸漸傳來,我回頭一看,她正挽著臨王在青翠的樹葉下悠然散步。

  午后陽光正明媚,那夜太黑沒看清,離的近了,我才發(fā)覺,這是個極其俊朗的男子,生了一雙含情眼,風(fēng)流韻致,難怪那么多京城貴女都想入臨王府。

  臨王謝清看到我,腳步緩緩頓住,幽黑的眼眸停留在我身上,我霎時警鈴大作,那個眼神,絕對不屬于一個風(fēng)流王爺該有的眼神。

  那是深不見底的城府和謀略。

  小姐驚慌的瞪著我,卻礙于謝清不敢發(fā)作,只“誰讓你出來的,我不是讓你閉門思過嗎?!?p>  謝清又換上一副輕佻模樣,“這位是?”

  我搶先一步道,“回稟王爺,奴是王妃的陪嫁丫鬟,前些日子犯了錯,王妃命我禁足思過,今日見荷花開得甚好,便想給王妃做一碗荷花湯,求王爺王妃恕罪...”

  謝清擺擺手,寵溺的看著小姐,“婉兒身邊的下人都生的這般美。”

  小姐拉著謝清的胳膊,“王爺,我們?nèi)ツ沁吙纯??!?p>  臨走前,她悄無聲息狠狠剜了我一眼,我行禮退下,撥弄荷花。

  果然,天還未徹底暗下來,小姐便氣沖沖來到我屋內(nèi)。

  一看她這副架勢,我便知她想做什么,順從地跪了下來等她撒氣。

  她毫不客氣的甩了我兩巴掌,“好你個云喬喬,早知道你是個不安分的我怎么也不可能帶你來這!”

  臉頰傳來刺痛,我磕頭認(rèn)錯,“求小姐寬恕?!?p>  小姐嬌美的臉被氣的扭曲,可她從不知,我能出現(xiàn)在此處,全是老爺?shù)氖谝狻?p>  在云府時,我曾無意間翻出臨王與老爺來往的書信,那時我便知道,傳聞中與世無爭的臨王與老爺?shù)拿孛堋?p>  臨王求娶小姐,本就在我意料之中,而老爺原本就想將我一并嫁過去,卻礙于夫人不好開口,誰知小姐突然讓我同她一起入府,老爺自是求之不得。

  小姐撒完了氣,卻也是無可奈何,甩著袖子離去。

  ...

  謝清不愧有著風(fēng)流多情的稱號,沒過幾日,他專寵小姐的勁頭便泄了氣,開始流連于府內(nèi)其他妾室。

  過了半月,竟傳出了側(cè)妃診出身孕的消息。

  小姐頓時慌了神,連忙給老爺書信問他該當(dāng)如何。

  我不知老爺是怎么回信的,只知道小姐看完書信后沉著臉來到我屋內(nèi),丟給我一件透明的薄紗。

  “養(yǎng)了你這么些年,也該到你為云家效力的時候了?!?p>  為了云家的勢力,老爺讓我爭寵,絲毫不顧及他嫡親女兒的感受。

  其實在云府這么多年,我早就悟出一個道理。

  老爺誰也不在乎,他只在乎對自己最有利的那個人。

  我攥著那件衣服,指尖嵌入掌心。

  夜晚,我換上薄紗,小姐親自將我送到謝清的書房。

  我端著一碗?yún)?,緩步來到書案前,謝清正垂頭專心致志的畫著荷花。

  聽見聲響,他下意識抬頭掃了一眼,忽然反應(yīng)過來死死的盯著我。

  寂靜的書房里,我穿著幾近透明的紗裙,玲瓏身形若隱若現(xiàn),紅著臉將參湯奉上,“王爺深夜勞碌想是累了吧,不如用些參湯早點歇息。”

  他玩味的看著我,故作沉思,“本王記得你,你是婉兒的陪嫁丫鬟,叫...”

  “奴婢名喚云喬喬?!?p>  “哦?云喬喬。”

  他一字一句的念著我的名字,語氣曖昧至極,“云府的婢女也姓云嗎?”

  “回王爺,奴婢是云府的家生奴,有幸得老爺賜姓?!?p>  他接過我手中的參湯,細(xì)細(xì)摩擦我的手腕,“原是這樣?!?p>  我跌進他懷里,紅著眼睛像是小貓似的望著他,“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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