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好戲(上)
平南王世子!
眾人聽到通報后一片嘩然,他竟然也來了!
顧錦轉(zhuǎn)身,對身后之人微微行禮,“見過世子?!?p> “不必多禮。”
相比眾人的驚訝,顧錦便顯得鎮(zhèn)靜許多,她知道余辭一定會來,不單單是因為她的那封密信,也因為平南王。
平南王與永信王不同,他是圣上一母同胞的胞弟。他與圣上之間的關(guān)系更加親密,并且絕無反叛之意。不提前世,單論今生永信王也要順著平南王的意思。
樂安郡主舉辦宴會,哪怕是做做面子也會給平南王遞一份帖子。平南王自不會來這等小孩子的宴席,但接了密信的余辭不會,他必定會趁這個機會來此探上一探。
其實顧錦還想過另一種可能,那便是余辭會暗中監(jiān)視宴會,又或者將護衛(wèi)換成自己人。但這些,都比不上自己親自在現(xiàn)場。
顧錦抬頭看向他,今日的余辭依舊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錦袍,他似乎鐘愛這種顏色。這等衣服穿在他身便顯得貴氣十足,若不是礙于他風(fēng)評不大好,估計也是很多女子的意中人了。
樂安郡主本來見自家父親吼自己還想反駁,但一見余辭也來了便嚇得不敢說話了。她天不怕地不怕,偏偏怕這個名義上的表哥。小時候她故意捉弄他玩,被他吊起來打,是真的吊在樹上打。從那之后樂安郡主對這個表哥怕得很,見了面連句話都說不完整。
永信王見余辭來了,先是狠狠瞪了樂安郡主一眼,然后又起身笑道:“世侄許久未見,快快入座?!?p> 余辭并未理他,而是來到樂安郡主前方不遠,他眉眼平靜的看著樂安郡主,“方才郡主是要做什么?”
樂安郡主聽到余辭叫自己,身子止不住地哆嗦,連話也說不完整:“方、方才……”
“方才不過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罷了。”永信王妃突然開口,她知道女兒怕余辭,便替她回答。
余辭看了一眼永信王,就這一眼,便讓永信王感覺到了上位者的威嚴(yán)。
永信王心里暗罵母女倆,碰見誰不好,偏偏碰上了余辭,別人不清楚他還能不清楚余辭的脾性嗎!這位雖然年齡小又在輩分上是后輩,但手段極其狠毒,性子也飄忽不定,圣上對他很是看重。莫說他這個異姓王,哪怕是皇子惹怒了他也要被扒下一層皮。若他不是圣上自己的兒子,怕是太子之位也要讓給他了。
擔(dān)心余辭做出過分的事情,永信王趕緊對余辭訕笑道:“方才是小女不對,還不快給顧三小姐道歉!”后面那句話永信王頗有暗暗咬牙的意思。
永信王妃還想再說什么,卻被永信王狠狠瞪了一眼,不敢出聲。樂安郡主看見自家父親也生氣了,雖然內(nèi)心還是不大樂意,但還是小聲說道:“對不起。”
聲音很小,大概除了臨近幾人都沒聽見,顧錦對這也不在乎,反正這對她來說也不過不痛不癢的。倒是余辭,看了一眼樂安郡主,語氣冰冷,“大點聲?!?p> 樂安郡主一哆嗦,“對不起!是本郡主的錯,不該這樣的!”
顧錦微微一笑,絲毫不在意的道:“郡主哪里的話,臣女又怎么怪郡主呢?!?p> 永信王見顧錦沒有抓著不放便趕緊讓她回到座位休息,又給余辭安排了座位。眾人見這場鬧劇已經(jīng)落幕,便又開始活躍了氣氛。
顧錦先是安撫了下楊楚楚,而后陷入沉思。她沒想到余辭會出聲,本以為他出言制止便已經(jīng)是最大的幫助了。顧錦暗暗垂下眸,她摸不準(zhǔn)余辭到底是什么意思,若是懷疑她自不會出言幫助。但若是不懷疑,她與他并未有交情,這樣的幫助倒有些意外。
這場戲劇性的事鬧下來,眾人心中突然多了許多衡量。比如為何顧三小姐受刁難自家人卻不幫忙?又比如,余辭幫的,是顧錦,還是顧家?
男眷席上顏重云眼底晦暗不明,他看著余辭,那人只是坐在那里便顯得與周圍格格不入。似乎是察覺到視線,余辭突然轉(zhuǎn)過頭來。顏重云對他舉了舉酒杯,一飲而盡。余辭卻只是看了一眼就轉(zhuǎn)回去了,全然無視。
顏重霖搖著扇子笑道:“四弟真是好興致,上趕著貼冷臉呢?”
顏重云對他的嘲諷早已見怪不怪,他笑笑沒說話。顏重霖白了他一眼,跟別人對酒去了。只是他沒看見,顏重云眼底的不屑。
杜巖還在感嘆幸好余辭來了,結(jié)果后面的舉動他又看不懂了,當(dāng)著眾人的面也不能直接問他,所以憋著一口氣連喝了好幾杯酒。
女眷這邊,許多夫人都對莫懷芹和鳳舒蘭有意疏遠了,畢竟自家人被下面子也不出言相救屬實有些令人看不起。夫人們看得明白,幾位小姐卻不這么覺得了,尤其是與顧長星顧璟兒交好的幾位。
“顧三小姐真是運氣好呢?!币慌虞p輕笑道,“這種地步也有人為她出手?!?p> 陶雪潔不以為然,“不過是碰巧罷了,靈兒你不用羨慕她?!?p> 秦靈笑笑沒有說話,反而看向了顧長星,“長星姐姐怎么突然不出聲了?”
“我還在為三妹妹后怕呢?!鳖欓L星回過神來,對她們笑道:“我竟不知她與那世子關(guān)系這么好,有些想不明白?!?p> “切,怕是不知道什么時候勾搭上的吧,真是上不得臺面的手段。”陶雪潔惡狠狠的說到,不想繼續(xù)這個話題。
顧璟兒雖然沒參與,但心底也是認同陶雪潔說的話。若沒關(guān)系別人怎么會平白無故出手相助,但她只是覺得顧錦十分的礙眼。
顧長星眼眸微微一閃,有沒有都沒必要了,今日過后顧錦的名聲必會掃地!顧長星朝身邊的侍女使了個眼色,那侍女暗暗退了下去。
就在眾人喝酒聊天的時候,突然被一聲騷亂打斷了。
“對不對!對不對!奴婢不是故意的!”有個丫鬟跪在地上一直磕頭。
眾人望去發(fā)現(xiàn)好像是丫鬟不小心把湯撒在了顧三小姐身上,永信王見了眉頭狠狠地一跳,怎么又是這位顧三小姐!
顧錦正跟楊楚楚說話,心里算著也快到刺客襲擊的時間了。這么一分心她便沒注意到有個丫鬟直接把湯撒在她衣服上了,顧錦看著毀了的衣服和不停求饒的丫鬟,心里陣陣煩躁。
顧長星可真會找時間!等她看完這場戲再來找事不行么?
“你是做什么吃的!”永信王有點惱了,但他也怕余辭再多嘴便趕緊說道:“還不快帶顧三小姐下去換件衣服!”
“是是!”那丫鬟從地上爬起來,帶著哭腔對顧錦道:“請顧三小姐隨奴婢換件衣裳吧?!?p> 顧錦不用看都知道顧長星這會兒必定在偷著樂,雖然這在她的計劃內(nèi),但她還是想看看那刺客究竟是誰的人。她暗暗嘆口氣,點了點頭,帶著青衣跟那丫鬟離席去換衣服了。安苓小聲安撫著楊楚楚,雖然她也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但心里還是有點害怕。
顧錦跟著那丫鬟七拐八拐的來到了一間偏僻的院子,丫鬟對顧錦道:“請顧三小姐先在此處休息一下,還請讓您的丫鬟跟我一同去取衣裳?!?p> 顧錦點點頭,她現(xiàn)在沒了做戲的心情,當(dāng)著丫鬟的面進了屋。丫鬟見她進了屋子,便帶著青衣離開了。
兩人離開后,突然有人接近了屋子,顧錦聽著外面的動靜勾了勾嘴角。顧長星真是膽子大了敢在郡主府設(shè)局。屋里有股若有若無的香氣,顧錦心知是什么東西,但她也有準(zhǔn)備,面紗下做了防護。
屋子里除了一張桌子便是放在中央的床,連個屏風(fēng)都沒有。顧錦看見床上躺著一個人,她也很好奇,顧長星會把誰找來呢。
她估摸著藥效,慢慢的往床邊挪動,待看到床上人的面孔時,眉心狠狠地一跳,竟然是他?此人明顯已經(jīng)在屋里待了許久,藥效早已滲入,頭上身上出了不少汗。
顧錦慢慢退回去站在窗邊,心里算著時間。正想著,門外傳來一聲悶哼聲,緊接著有個人被扔了進來。隨后進來的是青衣,她見到顧錦沒事后暗暗松了口氣。
“小姐?!鼻嘁聦?zhǔn)備好的衣物遞給顧錦。
顧錦快速的換好衣服后看向地上的人,她冷笑一聲,“扔床上吧,我們走?!彼龑δ侨藳]什么同情心,反正左右不是什么好人。
她也不是好人。
跟青衣一起出去后,顧錦反手便把屋子給鎖上了。青衣在一旁低聲道:“奴婢剛才聽到前廳有打斗聲,不過似乎很快便被控制住了?!?p> 顧錦點點頭,余辭既然提前知道那必定會有防范,那刺客恐怕是剛露頭便被逮住了。
“你回那人身邊去,我自己躲在附近?!?p> “小姐?!鼻嘁虏淮笳J同,“前廳很可能會有幫手,我不能離開你身邊?!?p> “你不走只會更麻煩,那丫鬟怎么辦?”顧錦輕聲道。
青衣自然知道,方才她只是出手打暈?zāi)侨?,若是等她醒來自會發(fā)現(xiàn)不對勁,可留小姐一人也不是明智之舉。
“放心好了?!鳖欏\笑了笑,“這郡主府我熟悉的很,哪怕真碰上賊人也會脫身?!?p> 小姐既然發(fā)話,青衣只能聽命。她將顧錦送到一旁的樹木林中,又仔細查看了四周才施展輕功離去。
顧錦沒她這么小心,前世嫁于顏重云后,樂安郡主曾找各種法子喊她過來,只為了羞辱她。過往如云煙,顧錦收了收心神,聽見屋里有了動靜才從一旁離開。
她知道郡主府里有一處池塘,想來那邊風(fēng)景不錯,便抬腳往那走去。顧錦輕車熟路的來到池塘邊,正值初夏,池塘中樂安郡主搜集的名貴的荷花便已爭相綻放。
顧錦站在一旁,看著水面不由自主的發(fā)呆。少女靜靜地站在荷花池旁,頗有種歲月靜好的感覺,若身后沒有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的話。
“顧三小姐,怎會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