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你是幫兇
黑夜,大雨。
高架橋上偶爾躥過幾輛飆車的超跑,發(fā)出刺耳的轟鳴聲。
禾月在高架橋下,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泥地里,她沒有傘,被雨淋的狼狽極了。
“洛洛,阿檸,你們在哪兒?”
雨夜空曠,只有雨聲和自己喊話的回響,她茫然之際突然看見江心有一個穿著白色紗裙的身影。
“洛洛?洛洛!”
禾月反應過來一口氣跑到江邊,可洛漪嵐好似聽不見她的話,還是一個勁的往前走。
禾月別無他法,一腳踩進水里:“洛洛,不要再往前走了?!?p> 洛漪嵐的身子一震,她回過頭,右眼淌著血淚:“小禾,你不要過來?!?p> 話音一落,她身子往后一倒,整個人徹底融入黑色的江水。
“洛洛!”
禾月就要往水里撲,手腕卻在這時被人抓住,她回頭,是江少明。
“我找到了你們三個殺人的證據?!?p> 禾月劇烈掙扎,雨淌在她臉上,她撕心裂肺的沖江少明喊:“我們沒有!”
“真的嗎!”
江少明往岸上一指,林夏檸正舉起一塊大石頭拼了命往人身上砸,禾月甩甩頭,再看去,那個人又變成了洛漪嵐。
“不可能,這不可能!”
再回頭,江少明已經不見了。
狂風暴雨,只有她一個人泡在冰冷的江水里。
惶恐和害怕的情緒在心底交織,禾月顫抖的厲害,她想從水里出來,可水下不知道有什么纏住了她的腳,她怎么都掙脫不開。
就在這時,她的肩膀猛地被人抓住,把她的身子強行轉了過來,居然是陳松,頭破血流的陳松。
“你是幫兇,你明明知道誰是兇手,居然不說!”
禾月閉上眼不敢看他青灰色的臉,使勁推他:“我不知道!”
陳松不聽這些,他叫嚷著:“你和我一起死吧!”
他冰冷有力的手扣住了她纖細的喉嚨,把她死死摁入江底。
窒息感裹挾了禾月,她拼命掙扎,再睜眼卻是漆黑一片的宿舍,而她已經冷汗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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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哪兒?”
整整一天,禾月都坐立難安,貼的洛漪嵐死死的,那種恐懼再一次占據她的大腦,讓她無法思考。
林夏檸都看不下去了:“你們是還想用一個坑上廁所嗎?”
“我……”
“小禾,你到底怎么啦?”
禾月咬著唇,糾結半天:“我……做了一個噩夢?!?p> “什么噩夢?”林夏檸表情也難看了起來,擔心。
“夢見……夢見……”禾月看著兩人關切的神情,她不想再將她們卷入陳松的事情來了。
“夢見我高考沒考好,你們就不和我玩了。”
林夏檸松了口氣,洛漪嵐也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如果你考得不好我的確不會理你了,你說說我給你做的錯題本那么厚,你還考不好,對得起……小禾?”
禾月抱著洛漪嵐,陳松死的那日,大雨滴滴答答的聲音就在她的腦海里響個不停。
“我一定會考好,不會讓你失望的?!焙淘鲁槠WC。
“別哭呀,這事還值得哭啊?”林夏檸忙給她擦眼淚,抱怨著,“我就說她不抗壓吧,你還給她定那么高的要求?!?p> “我錯了我錯了?!甭邃魨拱参恐淘?,“小禾,你盡力就好了,無論你在哪里,我們都是最好最好的朋友?!?p> 洛漪嵐擦著禾月的眼淚,露出兩個漂亮的梨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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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燈一明一暗,越舟的臉時亮時隱。
房門被人輕輕叩響,越舟長睫一顫:“進來。”
“小舟?”明若薇端著一盤切好的精致水果,輕手輕腳的走進來,“你怎么了?”
她看到越舟在玩燈,有些著急,忙把水果放在一邊,走過去制止:“燈有什么好玩的?等下眼睛不舒服?!?p> 越舟看著她打開了房間里的大燈,眉眼之中寫滿了關心。
這原來是假的嗎?
越舟撇過眼不敢去看,指尖幾乎要掐進肉里。
明若薇也意識到了越舟的反常:“怎么了?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不高興的事?”
越舟不吭聲,明若薇就繼續(xù)說:“小姨猜猜,是不是和那個禾同學鬧變扭了?”
要抓到明若薇的把柄,那親熱的戲份一定要繼續(xù)下去。
于是越舟整理好思緒,假裝無助:“小姨,我應該怎么辦?”
明若薇心里松了口氣,親昵的拍了拍他的腦袋,去找越舟的藥瓶:“怎么辦都應該先照顧好自己啊,晚上吃藥了沒有?”
明若薇拿起越舟已經很久沒碰過的藥瓶晃了晃,里面發(fā)出清脆的撞擊聲:“快吃完了就要找劉醫(yī)生配藥?!?p> 幸好那天晚上發(fā)現(xiàn)明若薇不對勁后,越舟就回來算著日子把藥瓶里的藥倒掉了一部分。
越舟扯了個笑,在明若薇的注視下乖乖吃了藥,察覺到她眼里的緊張淡去一分,越舟只覺得自己可笑。
其實很多時候,明若薇都露出了馬腳,可如果不是自己親耳聽到,自己一輩子都不會懷疑她居然想害自己,貪心的想要奪取全部的越氏。
越舟任由明若薇心疼的撫摸他的臉龐:“不要讓小姨和爺爺擔心,知道嗎?”
越舟點點頭,拉住明若薇的手:“當年我爸爸是怎么追到媽媽的?”
明若薇剎那的呆愣,要是放在以前越舟會以為她怕思念自己的母親,現(xiàn)在看明白了,那是厭惡和痛恨。
明若薇一點都不想提及,在那段感情里她是怎樣的失敗者。
明若薇看著面前越舟和越帆極其相似的臉,最終還是咬牙憋出一句:“是……日久生情?!彼首鬏p松,“所以感情的事是急不來的,你是要出國的,你要做一個很厲害的科學家,但她那樣的普通家庭首先要準備高考,才能考慮這些情情愛愛的。你不要打擾人家明白嗎?”
“出國?”越舟看向她,“出了國,晚上什么都看不見,小姨你會在我身邊嗎?”
“傻瓜,小姨難道會永遠陪著你嗎?”明若薇伸出手臂把越舟抱緊懷里,像以往一樣揉亂他的頭發(fā),卻看不見越舟眼里復雜的情緒
“小姨,我怕她嫌棄我?!?p> 明若薇向他保證:“如果她沒有考上好的大學,小姨就出錢送她和你一起出國,怎么樣?”
“小姨,不要開玩笑了。”
明若薇卻是語重心長:“小姨沒有結婚的打算,是真的把你看作自己的孩子,小姨只想你快樂,無論花多少錢都無所謂,你明白嗎?”說著她嘆了口氣,“這越氏小姨守的那么辛苦,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好好的交給你,小舟你不能讓小姨失望?!?p> 越舟內心掀起萬丈波濤,他不明白這些話明若薇是如何臉不紅心不跳的說出口的,只是每一個字都是剜在他心口的一把刀。
哪句是真話?哪句是謊言?
“謝謝小姨?!?p> “不用說謝謝,我們是家人嘛?!?p> “嗯?!?p> 看越舟神色不大好,明若薇還以為他是因為夜盲的問題而感到不快,于是叮囑:“我?guī)湍慵s了劉醫(yī)生,你記得找他復診?!?p> 得到越舟肯定的答復后,明若薇才安心離開。
下一秒越舟就掀開被子,跑進浴室抓著水池,一個勁的吐,可是吐出來的也只是一些酸水,酸的他眼淚直流。
直到整個人乏了,越舟才癱倒在地。
他活在一個謊言里,而謊言編織的夢境不知道何時會被明若薇撕碎。
手機在口袋里振了一下,越舟拿了起來,是禾月:明天下雨,記得帶傘。
這八個字還是禾月打了再打,刪刪減減才發(fā)出去的。
很多話她不敢說,她怕越舟會難過,但她知道越舟一定能看得明白她的關心,他還有朋友,他不是一個人。
很快,越舟那邊的信息就回了過來,兩個字:謝謝。
這就夠了。禾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