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生命終結(jié)
刀刃刺進左肩的時候,禾月甚至懷疑自己聽到了刀尖劃過骨頭的聲音,她伸手死死抵住陳松的胸膛,避免刀刃刺得更深。
可陳松明顯不想立刻讓她死,他還沒玩夠,于是力道不再往下,反而是握著刀把轉(zhuǎn)了幾圈,像是要在她身上活生生挖一個洞出來。
“啊——”
禾月疼的視線模糊,依舊咬牙奮力掙扎著,腳邊的泥地被蹬出了一個坑。
可堅持到現(xiàn)在還是沒有任何人的身影出現(xiàn)。
沒人能救她。
見禾月飄向四周的視線,陳松決定擊垮她的希望:“我告訴你吧,楊愣子是我的人,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帶著警察去南區(qū)找你了!”
混蛋!
禾月眼角淌下兩行淚,背叛也就背叛了,她本來就應(yīng)該料到事情不會那么順利的,而且她本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來的,可是陳松要一起死才行!
她要和他同歸于盡!
想到這一點,漸漸疲累的身體突然迸發(fā)出一股力量,她松開一只手,抓起地上的一把泥沙,猛的揮向陳松的眼睛。
粗糲的沙闖進眼里,陳松不得不松力,把眼里的泥沙先揉出來,等他再睜眼,便是禾月蒼白著臉捂著傷口,一邊回頭看他一邊慌不擇路往林子里跑的樣子。
“你以為你跑得掉嗎!”陳松喝。
他握著刀起身,跟在禾月的身后,扎進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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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夏檸和洛漪嵐坐在警車上,兩個人交握著的手非常冰涼。
開車的警察大叔從后視鏡撇了她們一眼,寬慰她們:“你們朋友一定會沒事的,別擔(dān)心了?!?p> 洛漪嵐看著車窗外不停倒退的景象,眼里蓄滿了淚。
陳松是惡魔,他的手段上輩子她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了,她怎么可能放心的下?
車在紅綠燈口緩緩?fù)O?,大叔關(guān)心她們:“要不要先吃點什么?還是……誒!你們兩干什么呢?”
洛漪嵐和林夏檸一個眼神,迅速拉開車門,在川流不息的車群中慌亂逃竄。
大叔立刻解開安全帶,也從車上跳了下來,就見三兩步要逮到她們了,沒想到那個漂亮的女孩子一回頭,一把匕首抵在喉間:“退后。”
“你別呀!不至于!”大叔急的跳腳,“真不至于!”
“對不起?!甭邃魨购鼙福瓣愃上胍氖俏?,以前是,現(xiàn)在也是,我去是有用的,最起碼我愿意用我的命換她出來。”
該是她的命運就應(yīng)該她自己去走。
匕首在陽光下卻發(fā)著寒光,這話聽的林夏檸一愣,上輩子洛漪嵐是不是也是這么決絕的用玻璃碎片劃破了自己的大動脈?
“洛洛。”林夏檸眼眶含淚。
“那現(xiàn)在都開出來了,還要回去???”大叔很是為難。
“對不起?!甭邃魨乖偃狼?,林夏檸也剛好攔住一輛跑車,二話不說的拉開后車門:“洛洛,上車?!?p> 林夏檸把洛漪嵐塞進跑車里,握住她的手:“我不會允許你去換小禾的,大不了我和他同歸于盡?!?p> 洛漪嵐還沒來得及說話,車主人一腳油門出去,說:“這種傻事還是不要做了吧?!?p> 林夏檸抬眼:“小叔叔?”
諸淮璟從后視鏡上掃了她們一眼:“刀收起來?!?p> 洛漪嵐這才注意到自己還緊緊攥著刀,林夏檸搶過她手里的刀,心有余悸的收起來。
“我們想去錢江公園,但是鐵通大橋有車禍……”
聽到這話,諸懷璟立刻打了個方向,換了條路走,順便撥通了電話:“和董事會說我現(xiàn)在有事,會議延遲到明天?!?p> 那頭的人不知道說了什么,諸懷璟看了眼車后依偎在一起,可憐巴巴看著他的兩個女孩,他勾唇一笑。
“我?我要去做英雄?!?p> -
這里,似曾相識。
禾月看著江上翻涌的黑云,只覺得壓的自己胸口喘不過氣來,她環(huán)顧四周,可以肯定她來過這兒!
長長的江水,遠處舊大橋,一地斑駁草坪。
一個悶雷打下,激起禾月永不能忘的記憶。
上輩子,就是在這里!
陳松,就是死在這里!
禾月猛然回身,陳松已經(jīng)提刀站到了她身后:“還要往哪兒跑呢?”
禾月操起地上的一塊石頭,狠狠砸了出去,被陳松歪頭躲過。
陳松像個得意洋洋的勝利者,信步走來,他一點都不急,因為他肯定禾月跑不出他的手掌心,誰想就在他舉刀的瞬間,禾月?lián)湎蚯耙话驯ё×岁愃傻难?p> “我們……一起去死吧!”
禾月緊緊箍著陳松的腰,閉上眼往后倒去,陳松看著翻滾的江水,一個浪花可以吞沒一切生靈。
他意識到她的用意,想都不想一刀插入她的肩胛骨,盡管鮮血滴入大海,可禾月還是不肯松手。
她死死抱住的是洛漪嵐和林夏檸的未來,是那個在日日惶恐中被江少明壓迫的自己。
重活一次,不就是在等這一天嗎?就算是死也決不能退縮!
兩個人就這樣雙雙摔進江水里,陳松被浪打松了手,他抓了兩下,還是眼睜睜看著刀子沉進水里不見蹤影。
他奮力掙扎著,想趕緊掙脫禾月的束縛,膝蓋彎起往禾月腹部一踢。
無數(shù)泡泡從禾月口中吐出,緩緩上升,卻在觸及天光前破滅。
在劇烈的疼痛下,禾月還是松開手,最后被陳松一踹,往深水倒去。
禾月看陳松拼命往上游去,也跟著伸手想去追他,可剛剛踹的那一腳,已經(jīng)讓她力氣徹底透支,傷口的寒意貫徹四肢,讓她感覺到生命的流逝。
她仰頭上看,江面點點微光,她的血融入江水里變成淡粉色,又逐漸什么都看不見。
她好累,累到甚至感覺不到傷口撕裂的疼痛了。
烏云卷邊,江面的光也漸漸暗了下來,好似傍晚的景象。
她想到了越舟。
他們相識在夜晚,又或許是很早很早之前的夜晚。
他曾經(jīng)拉著她的手腕,請求她幫忙保守秘密,她紅著臉說好。
那是他們?yōu)閿?shù)不多的交集。
原本以為這輩子或許不一樣。
一滴淚融入江水,怎么辦呢?陳松沒死,她終究沒能保護好她的朋友們。
就在她的眼睛即將合上的瞬間,一個黑影躍入水中,像一尾靈活的魚,朝她游來。
“越……”
一個個泡泡從她嘴角跑了出來,模糊了禾月的視線,她努力想向那人伸出手,卻在最后意識陷入混沌。
是夢嗎?在生命的終結(jié)用美夢擁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