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玫玫身上衣服被撕的凌亂,蘇哩霧抬頭看向裴淮誠,示意他能不能把外套借一下。
男人俯視望著女孩兒,轉(zhuǎn)頭看向窗簾,他長臂一伸,硬是將窗簾扯了下來。
蘇哩霧:“……”
“讓她披上吧。”
裴淮誠冷白的手半拿著窗簾,垂著頸,額發(fā)碎在眉眼前。
真野。
蘇哩霧接過,披在路玫玫身上,低聲安慰,“玫玫,別怕,我們馬上帶你離開。”
裴淮誠的出現(xiàn)宛如定海神針,旁人若是敢靠近,必會大難臨頭。
幾名衣著光鮮的男子互相對視了眼,活生生地看著到嘴的鴨子被人救走,敢怒不敢言。
路玫玫神志不清,蘇哩霧打算送她去醫(yī)院,可三叔這邊還有酒局沒搞定,她奶聲奶氣地求道:“三叔,拜托拜托!”
裴淮誠心里清楚她在求什么,他筋絡(luò)分明的手蹭著佛珠,臉色不太好。
小丫頭長能耐了。
敢放他鴿子了。
男人的眼神仿佛夜空中最亮的星驟然被烏云遮蔽,他的臉一半被白熾燈映的冷硬,另一半則被黑暗籠罩著,看不真切,緩緩開口,“若是我不肯呢?”
三叔在她面前次次都是一副漫不經(jīng)心的模樣,此刻的他晦暗如墨,透著野性和冷沉,裹著一身寒氣。
蘇哩霧被難住,她杏眼含著水靈靈的目光,她撓了撓裴淮誠的褲腿,身體自覺做出的動作,連她都滯住幾秒。
靜默了半會兒。
裴淮誠聳了聳眼皮,狹長的桃花眸盯著女孩兒,眼底籠罩起獸性。
要瘋。
“我跟你一起去。”他妥協(xié)。
蘇哩霧心底一喜,趁熱打鐵地扶著路玫玫進車里,她搖下車窗,露出一雙剪水瞳孔,“三叔,快上車呀!”
裴淮誠:“……”
他邁開長腿,步入車內(nèi),那股不容忽視的壓迫感瞬間充斥整個空間。
男人開車又快又穩(wěn),根據(jù)導(dǎo)航就近來了一家醫(yī)院,來之前已經(jīng)提前聯(lián)系過醫(yī)生,醫(yī)護人員將路玫玫抬上推車,推到就診室。
裴淮誠側(cè)目,寬大的手拉過她纖細的腰肢,將人拽拉進跟前。
蘇哩霧感受到手臂傳來蜻蜓點水一樣的觸碰,來自男人的冰涼指尖。
旋即,他用濕巾簡單地擦拭臟兮兮的臉龐,“小花貓?!?p> 蘇哩霧曾經(jīng)一味地想尋求溫暖,但沉浸在寒潭中無法掙脫,囚籠深陷,暗無天日。
小時候,她會一點一點攢起零花錢給自己買芭比娃娃,卻被生母摔碎毫不留情丟進垃圾桶里。
被裴家收養(yǎng)后,她不爭不搶,擺正自己的地位,盡量能在外面吃咸菜和饅頭,就不會一同和他們在飯桌吃飯。
蘇哩霧知道,欠的,總是要還的。
與慕澤壬訂婚,就是償還的代價。
若是她不看重名聲和前途,嫁到慕家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可嫁入豪門世事難料,就像踏入了吞骨的狼穴,勾心斗角又防不勝防。
太累了。
“三叔,你掌握這么大的權(quán),不累嗎?”蘇哩霧她眼眸清澈,含了點水,無辜的大眼睛就那樣盯著他。
裴淮誠擦拭的手僵了兩秒,他將濕紙巾收回,沒有著急回復(fù),眉目如畫,在鎂光燈的照射下,格外光彩奪目。
“不累。”他回答,“處在高流之上縱然孤寂,但好在……”有人陪著。
蘇哩霧回眸,她和裴淮誠的目光對上,那雙清冷的眸子里明明沒什么表情,可蘇哩霧心神還是蕩漾了一下。
女孩兒挑起眉梢,產(chǎn)生濃濃的興趣,“好在什么?”
男人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過她的發(fā)梢,將凌亂的頭發(fā)疏理順,“好在滿足虛榮心?”
蘇哩霧:“……”
沒勁兒!吃個瓜都不行!
夜色溫柔地包裹醫(yī)院一角,醫(yī)生從門診室出來,恭敬地喊了裴淮誠一聲“三爺”,然后敘述路玫玫的情況。
“病人現(xiàn)在精神紊亂,傷口并無大礙,已經(jīng)把玻璃碎屑清理完畢,但是……病人似乎被折磨了很久,全身上下青青紫紫,還是要多加看護?!?p> 蘇哩霧心底一緊,不用猜就知道這一切都歸咎于玫玫的父親。
玫玫的父親混賬,她沒想到這么混賬。
醫(yī)生繼續(xù)開口,“她現(xiàn)在精神狀態(tài)很糟糕,建議去看看心理醫(yī)生,目前以我們醫(yī)院的水準(zhǔn)可能還達不到期望的那樣。”
“謝謝醫(yī)生。”蘇哩霧道了聲謝。
她走進病房,路玫玫傷痕累累的軀體暴露在視野里,眼底一刺,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恍然了下。
裴淮誠睥睨了眼她,“我已經(jīng)安排人照顧她,你不用擔(dān)心,至于心理醫(yī)生……我會盡快安排?!?p> 蘇哩霧郁結(jié)松了不少,下一秒——
“費用你來出?!?p> “……”
什么?!
她一個窮學(xué)生,能有什么錢?!
女孩兒深吸一口氣,戳了戳男人的胸膛,一點一點的,討好似的蹭在他西裝上。
言語全表達在動作上了。
從小的習(xí)慣。
裴淮誠退后兩步,他眉間微蹙,別開眼神,不去看她,免疫系統(tǒng)的防護姿態(tài)。
蘇哩霧癟了癟嘴,“老男人,前一秒還讓人心生感動,后一秒就狡詐無比……”
她喃喃自語。
或許說話的時候含著點惱怒,聲音沒有之前小,音量稍稍有些提高,不巧全被男人聽去。
裴淮誠舔了舔唇,薄薄的眼皮半斂,黑眸深深凝視,看似要噴出焰火般,“老?”
他嚼著字眼。
蘇哩霧心頭一顫,意識到自己言語的失當(dāng),正欲開口補救,男人卻已逼近,將她圈在雙臂之間。
整個人被裴淮誠包圍著,女孩兒的眼神都不知道該往哪放,鼻間又滿是他清冽的氣息……
“蘇哩霧,你很在意我的年齡?”
他勾起她的發(fā)絲,纏繞在指尖,語氣危險。
蘇哩霧咽了咽口水,欲淚無窮,她怎么就一時沒把握住,讓三叔聽到了呢?!
她試圖用笑容化解這突如其來的低氣壓,小手悄悄繞到背后,比了個心,聲音軟糯:“我是說,三叔風(fēng)華正茂,成熟穩(wěn)重,特別有魅力,讓人安心。”
油嘴滑舌,滿口謊話。
裴淮誠壓制不住眼底的欲色,呼氣錯亂,尤其是小姑娘唇色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