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公分的距離,孟星回眼睛里只能裝下霍淵那張俊臉。
一呼一吸間,兩人目光互相不閃躲,就那么直白看著。時間久了,最先扛不住的便是孟星回。
霍淵那雙眼睛太會蠱惑人,孟星回被他那么看著,心臟早已不知敲了幾回重錘,鼓得耳膜生疼。
移開視線,孟星回悄然往后挪了挪位置,單薄的脊背緊緊貼著胡桃色門板,門上雕刻的歐式線條咯得后背很不舒服。
秀眉微擰。
“不說?”霍淵又往前進一分。
灼熱的氣息噴灑在孟星回臉上,促使她卷翹的睫毛抖了抖,原本自然垂在身側(cè)的雙手,手心忽然貼向門板,指尖微曲扣著門板上同等高度的歐式線條,發(fā)出細微不易察覺的“吱嘎”聲。
“再不說,我就……”
沒等霍淵把話說完,孟星回眸光一閃,猛然注視著準備再次靠近的男人,“我可以選嗎?”
孟星回知道,自己不會是眼前這個男人的對手,與其靠自己去猜度對方的心思,不如直接一點,讓他把條件列舉出來,起碼還可以周旋其中。
聞言,霍淵桃花眼微微一瞇,朝她投過來一抹意味不明的目光,審視半晌,撐在門板上的大手順勢搭在她肩上,輕輕揉捏了幾下,如同他剛才揉捏黑色牛皮椅背一樣。
孟星回似乎能想象他那只寬大好看的手背,堪堪爬滿青筋的模樣。
他揉搓不甚用力,令孟星回仿佛置身按摩店一般,沒有感覺絲毫不適。
而隨后升起一股愉悅令她心頭一緊,一雙杏眼撐的溜圓,猛然推開他的手,身體微微冒冷汗,緊張使她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如果你還沒想好,我們可以約定在下次?!?p> 說完,轉(zhuǎn)身就要拉門出去,只可惜她那只手還沒摸到門把,古銅色的門把手卻被一只大手搶先握住,她的后背也被突然貼上來的男性軀體堵在門板上。
孟星回背對著他,卻清晰聽到他咽了一下口水,身體忍不住發(fā)抖,“你,要干什么?”
“你在發(fā)抖?”霍淵蹙眉,垂眸看了一眼兩人身體之間尚有距離。
但對于孟星回而言,看不見的事物會被未知情緒將實際感官無限放大。
再加上男性體溫本就略高于女性,是以孟星回清晰感受到了來自霍淵身上的熱浪。
心里有一絲害怕,孟星回知道霍淵不是一個按規(guī)矩辦事兒的男人,所以,她難免會以最壞結(jié)果揣度他。
卻又要斂住情緒不外露,免得激怒他。
此刻,孟星回對于未知的害怕,遠大過于害怕霍淵本身。
她趴在門板上,顫動的睫毛根部氤氳著水光,不只渾身發(fā)抖,連說話聲音也抖的不行,“你,能不能不這樣?”
“我哪樣?”霍淵的目光自她頭頂落下。
瞧著孟星回束在腦后的馬尾,發(fā)尾堪堪垂在纖薄后背上,因側(cè)著臉而略微扭曲的白皙脖頸,散發(fā)著幽微香氣。
哪怕穿著簡單運動裝,也難掩好身材,以及那不堪一握的腰身。
細腰盈盈,如柳枝輕擺。
眸色瞬間加深,欲望也隨之攀升。
尖利的喉結(jié)滾了滾,屈指握拳,身體迅速撤出一些距離,聲音微啞,“那就請孟小姐賞臉,陪我吃個午飯?!?p> 音落,孟星回內(nèi)心才算松了一口氣。
身體略有放松。
臉色卻逐漸沉了下去。
隨霍淵一起走出經(jīng)理辦公室,俱樂部的人早已走光。
兩人來到地下停車場。
“請?!被魷Y一只手替孟星回拉開車門,另一只手替她擋在車頂,看她時滿臉笑意。
邁步上車前,孟星回對剛才的事還耿耿于懷,抬眸冷冷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坐進車后座。
隨后,霍淵也彎身坐進來。
不想離她太近,孟星回主動挪動身體緊挨著車門而坐。
側(cè)目而視,見她小小一只考拉似的卷縮在門邊,無奈扯唇,“怕我吃了你,坐那么遠?”
“……”他的話仿佛小石子入深潭,不見回音。
心里一哂,雙眸微瞇,頓時覺著要不是還有一道車門擋住,她恐怕就要坐到車外邊去。
*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孟星回一直側(cè)著臉看窗外,靠近霍淵那半邊身體卻能清晰感知到他灼熱的目光。
交握在一起的雙手相互揉搓,一下比一下用力。
只有這樣,才能抑制身體不在發(fā)抖。
心臟似乎在臟腑里胡亂擺動,仿佛她出生那年滾滾長江水下的暗流。
“滋滋,”放在口袋的手機震動了兩下。
余光瞥了一眼霍淵,他正仰靠在真皮椅背上閉目小憩。
只有隨意擺在身側(cè)的手掌緊緊握拳,好似人入了夢正在夢魘里掙扎一般。
他看起來很辛苦。
尤其是頻繁吞咽時,脖頸縷縷暴起的青筋,可見一斑。
可惜那時,孟星回不了解霍淵正在經(jīng)歷怎樣的折磨,只當他小憩時做了噩夢而已。
只略略看了一眼,便匆匆收回目光,掏出手機查看信息。
周巖擎:“我晚些還有一個海外會議,就不能陪你了,冠軍禮物已經(jīng)送到孟府,請查收。”
抿唇,查看那一行沒有情緒的文字,如果在平時,孟星回會覺得它冰冷無感,但在此刻,她突然對這行文字有了一絲愧疚。
畢竟,周巖擎在兩人交往期間,沒有對不起她。
而她,卻在遇上霍淵之后,屢次出格。
粉紅色指尖在鍵盤上飛舞,“謝謝你送的禮物,改天約你吃飯?!?p> “你請嗎?”
“嗯?!彼?。
貌似兩人交往以來,她還沒有主動請周巖擎吃過飯。
“孟小姐對這段姻緣很上心?”霍淵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眼睛,后腦勺碾過靠背上的枕頭,轉(zhuǎn)眸看過來。
收起手機,屏幕反扣在雙腿上,孟星回始終冷著臉不看他也不答話。
“生氣了?”
“沒有?!贝藭r的口不應(yīng)心,只不過是不想與他多做糾纏。
然而,霍淵卻不肯輕易放過她。
“就這么喜歡他?”他的聲音很嚴肅,甚至可以說是一種詰問。
放慢呼吸,屏住一口氣,孟星回看向他時眼底劃過一絲厭惡,“與你無關(guān)。”
“呵。”霍淵不知是被她氣笑了,還會覺得“與他無關(guān)”這幾個字本身好笑。
收聲,霍淵臉色肉眼可見比先前沉郁了許多,眸底閃過一抹帶著狠厲的光芒,“孟小姐,我是不是給你什么錯覺,覺得我是個好性子。”
“……”沒有,從來不覺得。
孟星回怎會幼稚覺得乖戾如霍淵,會是個好性子。
自從在警署見過霍淵,她甚至一度將他歸結(jié)于“危險分子”。
不過這些只是孟星回內(nèi)心想法,是萬萬不敢當著霍淵面說出來。
因為,孟星回覺察到霍淵此時,危險系數(shù)正在往上漲。
別問她怎么知道。
直覺。
她在心中吶喊,來自一個女人的直覺。
車里冷氣開的很足,孟星回出來時換下了運動裝,身著一件款式簡潔,質(zhì)地柔軟的白襯衫,搭配黑色半裙,身體早已被冰涼刺骨的冷風吹透,無故打了一個寒顫。
抱緊雙臂揉搓了兩下,孟星回忍不住問司機,“還有多遠?!?p> “孟小姐,這么不愿意同我待在一起?”霍淵看她時,幽暗的眸子劃過一抹憂傷。
舔了下干枯的唇,孟星回輕輕嘆了一口氣,輕聲道:“冷氣太大,有點冷?!?p> 話音剛落,孟星回身上就多了一件外套。
衣服上面還附著他的體溫。
捏著他剛脫下的外套,孟星回蹙眉側(cè)目看他,嘴唇動了動似想說些什么。
身側(cè)座椅突然往下一陷,耳畔傳來霍淵帶著溫熱氣息的醇厚嗓音,“不是冷么,衣服不穿,等著我?guī)湍悖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