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齊聚一船(二更)
楚沅瞇了瞇眼,抬手打算攔住。
但有人比她更快。
秦子瞻橫過刀鞘,將楚丞相的手掌截在半空。
楚丞相吃痛,收回手,捂著掌心差點(diǎn)跳了腳。
哪兒來的膽大包天的小子!
他慍怒的目光看向秦子瞻,“你是何人?”
秦子瞻微微一笑,退到楚沅身后半步的位置,“在下白言,是……楚姑娘的小工?!?p> 說時,他偏頭深深看了楚沅一眼,然后才微微屈身見禮道:“草民見相爺安。”
楚丞相聞言臉更綠了,瞪著楚沅,“孽女,你怎會在此?”
他的女兒,在同僚面前被發(fā)現(xiàn)處在一艘暴發(fā)戶用來狎妓玩樂的畫舫!
身邊還跟著個小白臉!
簡直奇恥大辱!
“楚兄,莫要沖動,不如先問問侄女兒到底為何會在這里?”黎大人快步走來,拉住了肌肉緊繃隨時準(zhǔn)備打出下一巴掌的楚丞相,勸道。
袁大人也跟著附和,“是啊,你別嚇著孩子了,我可聽說你家二女兒癡病剛好,說不準(zhǔn)只是好奇上來看看?”
“好奇?!”楚丞相暴跳如雷,“這船是好奇就能上來的?!”
兩位尚書大人合力牽制著恨不能跳上天去給太陽一個大腳丫子的老男人,說著老好人標(biāo)配的話語。
看著眼前鬧劇一般的情景,楚沅眨眼淺笑,白嫩的手指頭指向縮在旁邊當(dāng)鵪鶉的錢老大,“這個問題,父親不如問問錢老大?!?p> 錢老大一霎瞪大眼,心中叫苦不迭。
這小姑奶奶昨兒把人證往水里扔那么利索,他還以為她有后手呢!
要早知這禍水最終會流到他家門前,他說什么也要抱緊楚沅的大腿,哭喊姑奶奶饒命啊,然后撒潑打滾也把那個綁人的罪魁禍?zhǔn)琢粝隆?p> 現(xiàn)下也好有個說法。
然,世上不賣后悔藥。
先前看的好戲,到了時候總得你還回去。
錢老大噗通跪倒楚丞相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草民真冤枉啊——”
楚丞相滿頭黑線,這家伙干嚎這幾嗓子,光喊冤叫屈了,對事情的由來經(jīng)過是只字不提啊。
“停!”他喝止了錢老大的撕心裂肺。
“說清楚,到底怎么回事兒!本相不會冤枉好人!”
“嗝~”
聲音響亮。
全船都靜了。
被嚇到打嗝的慫包錢老大尷尬的閉上嘴,“這個,那個……”
他不停瞅楚沅,插科打諢這么會兒,姑奶奶是一點(diǎn)暗示不給??!
那他到底是說真話還是編假話?
說真話沒證據(jù),編假話沒方向。
錢老大抬手撓了撓頭,卻發(fā)現(xiàn)大把頭發(fā)軟軟落入指縫。
禿頭之日不遠(yuǎn)矣,
人生何以艱難至此!
“楚伯父!還是侄兒來說吧!”一道聲音傳來,落入錢老大耳中仿佛天籟。
他轉(zhuǎn)頭看去。
不知何時,一艘小船竟然悄無聲息劃到了畫舫旁邊。
小船上兩男兩女站著,都是少年風(fēng)流,意氣風(fēng)發(fā)。
嗯,除了那個被五花大綁成粽子的某人。
“齊家五郎?”楚丞相看見來人驚訝到聲音都扭曲了。
但并非驚訝齊東野為了楚沅而來,而是驚訝齊東野會這么早起床!
他與齊家老爺是多年故交,關(guān)于齊東野早間起不來床這事兒可是被老友吐槽到了耳朵起繭子的地步。
老友當(dāng)初為了改正兒子的臭毛病,把人給押到了國子監(jiān)宿舍去住,卻半點(diǎn)改善沒有不說,反倒差點(diǎn)逼瘋主管學(xué)子日常生活的祁祭酒。
而,就這么個整日賴床的祖宗,今兒天剛亮就出現(xiàn)在此處,實(shí)在是匪夷所思。
齊東野并不知道楚丞相對自己豐富的內(nèi)心活動,他一把提著那“粽子”跳上了畫舫甲板。
船身因此晃了晃,又很快平穩(wěn)。
楚丞相這才有空看向被綁住的那個“粽子”。
且,是越看越眼熟啊。
這不是他家不成器的孽子?
比起癡呆的楚沅,還得是這個在他嚴(yán)格管教下還是長歪了的紈绔兒子更糟心。
“庭兒?他做什么了?”楚丞相問道。
其實(shí)他心里已經(jīng)大概有譜了,畢竟前幾日夫人身邊最得力的劉媽媽因打碎御賜花瓶被杖斃、楚沅又戳破楚庭偷換御賜品去典當(dāng)?shù)氖聝涸诟飩鞯氖欠蟹袚P(yáng)揚(yáng),哪怕夫人明令不準(zhǔn)談?wù)摱歼€是傳到了他耳朵里。
依照楚庭的性子,給楚沅栽贓個私會外男的罪名太有可能了。
就是不知道怎么會牽扯到錢老大,還驚動了齊東野。
以及,
楚丞相看著順著梯子哼哧爬上來的大女兒,頭更大了。
怎么這個最省心的大女兒也摻和了這事兒?
“姑娘,姑娘,您沒事兒吧?”紅袖跟在楚沚后面,一上船就緊張的拉住楚沅檢查她身上有沒有受傷的痕跡。
楚沅輕輕一笑,摸摸小丫頭松散的發(fā)包,想也知道這丫頭一夜都沒休息,頭發(fā)還是昨日梳的模樣。
“我沒事兒,別擔(dān)心。”她輕聲安撫,撫平了紅袖小蠻牛一樣四處亂撞的心間。
微微抬眸,是笨徒弟那狡黠的眨眼,仿佛在說師父你安心看戲,臺上就交給你最靠譜的大徒弟啦。
他一把扯下塞楚庭嘴里的臭襪子。
那可是他特意挑選的,被家里嬤嬤洗漏的一個月前的襪子!
“伯父,您說世上怎么能有這么狠心的兄長!”他一下子臉色變得極為悲憤,眼眸也隨之蜿蜒出不少血絲,顯得紅通通,“他居然派手下綁架我?guī)?,未婚妻!還要把人賣給錢老大!”
“你說什么?!”楚丞相一臉的大為震撼,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齊東野卻重重點(diǎn)頭,“伯父,我可不冤枉這畜生!還好他派去綁架沅兒的手下老趙良心發(fā)現(xiàn)跟錢老大講了實(shí)情,沅兒的清譽(yù)應(yīng)該無恙?!?p> 他說著,松了口氣。
錢老大立馬明白還是自己上場了,他理理衣領(lǐng),闊步上前,“正是如此,相爺明鑒,從昨夜到現(xiàn)在草民將二姑娘奉若上賓,為了避免傷及姑娘家清譽(yù),我和兄弟們在甲板上站了一夜?!?p> 他一邊說還一邊湊到楚丞相面前,扒著自己烏青的黑眼圈給他看,以彰顯這番說辭的真實(shí)性和可信度。
“相爺,您不知道,這湖上的夜風(fēng)可涼了,草民和兄弟們怕都要得風(fēng)濕?!币姵┫嗍冀K面色不動,他繼續(xù)賣慘。
“咳,咳?!?p> 袁、黎二位尚書終于聽不下去了,對視一眼,打斷了楚丞相即將開口的話。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