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你有什么資格忘了她
好消息,班主任來解救她了。
“家長都先到大禮堂去集合,等大禮堂那邊集合結束后,才是班級會議?!?p> 壞消息,班主任是個外國人,說的什么她都沒聽懂。
英語筆試和口語交流果然是兩種東西。
她英文本來也沒那么好,更別說口語了。
外教老師見她不動,耐心地放慢語速又重復了一遍自己剛才的話。
“……”
這東西不是你放慢語速我就能聽懂的。
“媽咪,老師是讓你去大禮堂集合,等大禮堂那邊結束后,再回教室來?!鳖櫵寄钆吭诖翱诮o她翻譯了一遍。
她堂堂高三學子,還要一個剛上幼兒園的小朋友來幫她翻譯英語。
丟臉。
“連英語都不會講?!边€是那個小男孩,“真遜?!?p> “?”
溫思婳皮笑肉不笑看向那個小男孩,操著一口流利的……家鄉(xiāng)話,對著小男孩一頓輸出。
小男孩一愣一愣,還以為她說的是哪國他聽不懂的外語。
最后,溫思婳還毫不留情補上一句:“聽不懂嗎?真遜?!?p> 小男孩嘴角一撇,眼眶一紅,“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溫思婳功成身退,朝顧思念擺了擺手,大步離開,將那震耳欲聾的哭聲隔絕在身后世界。
然后,她光榮迷路了。
這學校大的有點夸張了,東南西北她有點兒不認方向。
手機的鈴聲應聲響起,“救世主”打來的。
“你在哪?”
冷沉擔憂的嗓音從手機里傳來。
溫思婳觀察了下四周環(huán)境,大致描述了一下。
“嗯,在那等我?!?p> 似乎真的把她當小孩了,又補充了句:“別亂跑?!?p> “哦?!?p> 掛了電話,溫思婳找個不擋道的墻角蹲下,指尖胡亂撥弄著腳邊幾根雜草。
不知從哪忽然傳來一聲慵懶、漠然、漠不關心的嗓音。
“他是幾班的?”
溫思婳條件反射地脊背僵直,就好像出現(xiàn)了什么令她頭疼的人物,朝四周看了一圈,并沒有看到人。
她辨別不出聲音傳來的方向,只覺著有點耳熟罷。
顧時延找到她時,遠遠就見她在墻邊蹲成一團揪人家草坪。
面前一片都快被她揪禿了,他再不過去就拯救不了那可憐的草坪了。
見到顧時延,溫思婳忙起身,腿因蹲太久而發(fā)麻。
顧時延黑眸晦深,似墨被一滴水洇開,眼底有片刻松動,好似確認了女孩沒有如幻影般突然消失。
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怎么不等我?”
溫思婳心虛挪眼:“……因為惹禍了。”
“?”
在顧時延凌厲的眼神“威逼利誘”下,老老實實交代了“犯罪過程”。
顧時延聽完好氣又好笑。
“就因為這個?”
“……嗯?!?p> 溫思婳心虛垂眸,額頭忽然被他敲了下,她吃痛捂額,抬眸看他。
“走了?!?p> “哦?!?p> ……
大禮堂的位置坐了近一半的家長。
小孩家長沒來幾位,管家保姆倒是不少。
哪怕是家長,來的也幾乎都是太太,顧時延的出現(xiàn)立馬引來眾人的視線。
那些視線也同樣落在了他身邊的她身上。
打量、羨慕、嫉妒、審視,各種各樣。
溫思婳半張小臉兒都隱藏在圍巾下,基本看不清她的長相。
無非是因為她是出現(xiàn)在顧時延身邊的女人。
大家都在好奇他們的關系。
讓人找了個不顯眼的角落位置坐下,溫思婳就開始問他這個家長會要持續(xù)多久了。
“一小時吧?!?p> 畢竟這個學校的家長都很難抽出時間來,家長會也不會持續(xù)很長時間。
“那就好?!?p> 溫思婳松了口氣。
視線落向臺上,余光尾處忽然進入一道穿著黑色風衣的高大身影,看過去時也只能看見一個黑色的后腦勺。
溫思婳看一眼便收回目光。
中英交替的家長會聽得她昏昏欲睡,莫名有種在聽英語聽力的感覺。
區(qū)別是,她聽不懂。
溫思婳扯了扯嘴角,小小聲吐槽:“父母會英文也就罷了,難道管家保姆也會英文嗎?”
顧時延低笑一聲,很贊同她的說法:“看來你好像還沒達到平均保姆的實力?!?p> “?”
溫思婳正想反駁,前排兩個保姆就流利的用英文聊了起來。
“……”
我……操。
半小時的集中會議結束,無非就是說一些未來發(fā)展之類的事情,顧時延挑重點給她講了一遍。
散場時,他們先一步離開往班級去。
絲毫沒注意一道漠然的視線緊隨著兩人的身影。
從大禮堂出來,宛如那只扼著喉的手突然松開,呼吸都順暢不少。
溫思婳長吁一口氣。
給小孩開家長會還真不是個輕松的活。
感覺像是進行了一場大型英語聽力考試。
“累了?”
溫思婳立馬收了表情,搖搖頭:“不累?!?p> 覺得這么說好像有點假,又補充了句:“費腦子?!?p> 顧時延眸中溢出的笑意在聽見身后傳來的嗓音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顧總?!?p> 兩人腳步同時一頓。
溫思婳聽出了是當時蹲在墻邊時聽見的那道聲音。
下意識想回頭,一只大手卻附上她頭頂把她攬入懷中,另一只手順勢將她的圍巾拉高,關掉了她的助聽器。
摻雜著慌亂。
溫思婳聞著他身上清冽的香味發(fā)怔,耳邊的聲音在一瞬間消失殆盡,什么也聽不見。
“江準?!?p> 顧時延冷漠地望向說話那人。
男人身形高大,與顧時延不分上下,一件黑色風衣襯得他身形挺拔修長,眉眼線條鋒利,黑發(fā)也壓不住骨子里透出的不羈,眼底溢出那點嘲弄的笑意。
掃過他懷里女孩,嗤笑道:“顧總真是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不過三年,顧總就找到替代品了?”
江準視線打量著他懷中女孩,又諷刺道:“呵,顧總是對聾子情有獨鐘?還是凹深情人設?”
眼底情緒猶如暴雨,冷漠得錐心刺骨。
面對他的惡言惡語,顧時延只護好懷中女孩,黑眸漠然,涼涼開口:“與你無關。”
江準臉色一沉,垂在身側的手攥緊,睫羽落下的翳影鍍上一層慍怒,冷意延至睫尾。
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插進風衣口袋,抬腿經(jīng)過他身邊。
不含一絲感情的嗓音傳來:“別忘了,她因誰死,你有什么資格忘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