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兩難境地

　　李瑜見過囂張的，卻從未見過如此囂張的人。

　　敢在天子面前不跪不禮，甚至妄想威脅天子，可謂異想天開，這世道，還真有那不長眼的人。

　　刺客劍拔弩張，只要燕帝下令，那十二柄劍便會一齊朝著她射出。

　　她被包圍了？

　　陸傾蝶只覺可笑：

　　“陛下這份自信可是我那假父親給的？”

　　底牌已出，燕帝也不遮掩：

　　“所以你是故意將陸遠(yuǎn)山送到朕的面前？”

　　“我可沒那個本事，我只是做了該做的事?！?p>　　“若我不揭穿三皇子與陸遠(yuǎn)山的計謀，想必明日便是我下西涼之日了吧？”

　　“難道你不想嫁到西涼？不想陸家光宗耀祖？再怎么說，你也是陸家人，難道就不為陸家考慮？”

　　“我猜陛下早就知道陸遠(yuǎn)山通敵了吧?！?p>　　“準(zhǔn)確的說，通敵的人是……”

　　陸傾蝶將“你”這個字吞了下去。

　　意味深長地看著眼前私下偽裝的燕帝。

　　“你到底是誰？”

　　“陸廷玉之女——陸傾蝶?！?p>　　“朕覺得你不簡單?！?p>　　“不過是被南州養(yǎng)父送到道觀學(xué)了一下占卜術(shù)罷了?！?p>　　“那你可曾算過今日會死？”

　　當(dāng)然，燕帝未給她說話的機(jī)會。

　　一個手勢便下令刺客放箭。

　　一剎那，四面八方的箭蜂擁而至。

　　燕帝看戲般地站在遠(yuǎn)處，李瑜瞧見宮道不遠(yuǎn)處有人走來，小聲提醒道：

　　“陛下，世子和田嬤嬤來了。”

　　陛下迅速捂著心臟，連忙身子不穩(wěn)，傾斜而下：

　　“來人?。〈炭?！”

　　陸傾蝶只覺這燕帝不去梨園唱戲可真是暴殄天物啊。

　　幾乎同時，蕭卿塵與宮中護(hù)衛(wèi)同時奔向?qū)m道。

　　燕帝含笑看著眼前的人。

　　開弓沒有回頭箭，陸傾蝶，你死定了。

　　可下一秒，燕帝嘴角的笑容跑到了陸傾蝶的臉上。

　　眾目睽睽之下，十二柄火箭在離陸傾蝶一寸之處停頓在了空中。

　　陸傾蝶的本事只有蕭卿塵見過，此時燕帝與一齊趕來的田嬤嬤都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誰見過這場面？

　　十二柄火箭不遠(yuǎn)不近地就停在了那里。

　　官兵紛紛去追殺四名黑衣人。

　　“陸姑娘！”蕭卿塵一臉擔(dān)憂。

　　陸傾蝶將十二柄火箭一柄一柄在燕帝和李公公的震驚下握在手中。

　　“陛下，我可護(hù)駕有功？”

　　燕帝裝出驚魂未定惡狠狠地看著陸傾蝶：

　　“有?！?p>　　“可有賞？”

　　燕帝咬緊牙關(guān)：

　　“有?！?p>　　“那就多謝陛下了?！?p>　　說完便旁若無人地帶著大小姐朝著華清宮走去。

　　這熟門熟路地像從小生活在宮中一般。

　　蕭卿塵三步并作兩步：

　　“你怎知我是來接你去華清宮的？”

　　“田嬤嬤不是跟在世子身邊嗎？難不成是我會錯了意？？

　　“嘖，陸姑娘聰慧，是蕭某愚笨了?！?p>　　田嬤嬤是個會察言觀色的。

　　這陸傾蝶看似樸素純良，卻深得蕭世子喜愛。

　　“陸姑娘，這大小姐可真是可愛。”

　　“哦？田嬤嬤方才可是去洗了洗眼睛？”

　　“老奴不明陸姑娘何意?！?p>　　“小女不才，就是記性好，方才我記得嬤嬤說大小姐是臟東西啊?！?p>　　大小姐聽后也抗議，“汪汪”叫了兩聲表達(dá)著心中的憋屈。

　　田嬤嬤頓時底氣不足，不敢言語。

　　陸傾蝶也無意為難無辜之人，索性不理會這個一心想要攀附的嬤嬤。

　　華清宮。

　　“太后，陸姑娘來了?！?p>　　“快請陸姑娘進(jìn)來?！?p>　　田嬤嬤支支吾吾不肯去。

　　太后狐疑：

　　“為何不去？”

　　田嬤嬤鼓起勇氣上前小聲說道：

　　“太后，恕老奴直言，這陸姑娘是個邪乎的，還是遠(yuǎn)離的好?！?p>　　這可把太后弄糊涂了，這好端端的女子，怎么就邪乎了？

　　田嬤嬤這才將方才十二柄火箭停在空中的事兒說與太后。

　　而后眼神躲閃：

　　“陸姑娘的身子怕是有臟東西，老奴也是為了太后好啊?！?p>　　陸傾蝶第一次見有人告狀如此正大光明。

　　她就在門外站著，這田嬤嬤也不避人，還真是個記仇的。

　　“阿姐笑什么呢？”陸芷嫣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陸傾蝶忽然對著空氣笑了。

　　笑的有一絲詭異。

　　“哦？嫣兒沒聽到？”

　　“什么聲音也沒有啊?！彼南颅h(huán)顧，當(dāng)真沒有聲音。

　　原來是她耳朵太好了，是她誤會田嬤嬤了，她在心中默默給田嬤嬤道了個歉。

　　“沒笑什么。”說出來怕是嚇到了嫣兒。

　　不多時，里面便傳來一陣脆靈靈的巴掌聲。

　　門外卻沒一人敢進(jìn)去瞧瞧發(fā)生了什么。

　　這時，陸傾蝶推門而入，陸芷嫣攔都攔不住。

　　只敢在門外候著。

　　見陸傾蝶不請自來。

　　田嬤嬤識顏色得退了幾步。

　　太后緊繃的臉上才和顏悅色了起來：

　　“蝶兒，是不是嚇到你了？”

　　陸傾蝶上前將跪著的田嬤嬤扶起：

　　“太后莫要生氣，田嬤嬤所說句句屬實，只是用詞不當(dāng)罷了?！?p>　　太后不悅：

　　“只是一個下人而已，竟然敢說你的壞話，實在是不該！跟了哀家多年，竟觸了哀家的底線?！?p>　　田嬤嬤知道太后最厚愛陸家人，卻沒想到為了一個只見過一面的陸傾蝶掌嘴于她。

　　“太后，莫要因為一些小事傷了身子?！?p>　　“蝶兒瞧著太后雙目渾濁不堪，道運有變，想必近日來太后終日不得好眠吧。”

　　“蝶兒說的不錯！近日哀家整日整日的睡不著，就是不知蝶兒說的道運有變是何意？”

　　“若太后信我，我便直說了?！?p>　　“但說無妨?！?p>　　“有人要害您?！?p>　　“莫要在太后面前胡言亂語！太后乃福人天相！豈會有人敢加害于太后？”田嬤嬤是個忠心的。

　　太后心中自然是不信的，國泰民安，宮中自然也不敢有人要加害與她，但是為了滿足陸傾蝶的面子，還是笑了笑：

　　“蝶兒，莫不是漂泊在外學(xué)了些卜卦之術(shù)？”

　　“正是?！标憙A蝶看出了太后眼中的懷疑。

　　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她今日進(jìn)宮本來就是為了護(hù)著陸芷嫣。

　　再加上要同燕帝交換籌碼，卻意外發(fā)現(xiàn)太后的命道軌跡被什么人改變了。

　　若不加干預(yù)，恐是過不到年根啊。

　　“那蝶兒便說說看，哀家該如何做？”太后可是真的喜歡這陸傾蝶，只是這孩子年紀(jì)尚小，童言無忌，她權(quán)當(dāng)聽了笑話逗個悶子了。

　　只見陸傾蝶正襟危坐：

　　“太后近日可是準(zhǔn)備在宮中辦個消寒宴？”

　　這消寒宴只有太后與皇城寺方丈知曉，甚至連田嬤嬤都未知會。

　　長安夜夜落雪，百姓苦不堪言，作為一心向佛的太后，也該為百姓做些什么。

　　前些天，她出宮前往皇城寺，皇城寺的方丈為她指了一條明路。

　　“消寒宴”即“暖冬宴”。

　　宴請朝堂上下，上至一品大臣，下至芝麻小官，都可參加。

　　在長安街道掃清門前雪，宴請黎民百姓，流浪百姓可與天子同飲共樂。

　　只是……這件事陸傾蝶是從何得知？

　　太后半信半疑：

　　“正是。”

　　見太后沒有否認(rèn)，陸傾蝶才放心了。若是太后否認(rèn)，那她還真不好幫。

　　“這消寒宴，辦不得?！?p>　　太后一時之間陷入了兩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