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等會又死不了

　　徐媽媽前腳剛給肖嵐和昕兒送回院子，后腳就去給昕兒收拾東西。

　　翠珠不在，倒是沒人阻攔，叫上幾個粗使丫鬟，也就很快將東西拿了回來。

　　肖嵐又安排兩個丫鬟叫廚子給做點(diǎn)點(diǎn)心來，卻不想兩個丫鬟撅著嘴，不愿意去。

　　“夫人，咱們喊廚子使喚不動的。他們從來都不愿意給咱們單獨(dú)開火?！焙Ｌ呐づつ竽蟮恼f著。

　　她長得不是很好看，身材有點(diǎn)豐潤，挑選丫鬟的時候就被丟到了主母屋子里。按道理在主母屋子里的丫鬟是不錯的，可在這孫家，主母屋里的丫鬟都是被人欺負(fù)的。

　　茉莉倒是陪嫁來的丫鬟，卻也是在這孫家受夠了氣，對肖嵐很不滿意又無可奈何……心里只覺得這夫人爛泥扶不上墻，“是啊，您上次難得有胃口想吃個米糕，他們都不愿意給熱。”

　　肖嵐見二人模樣，嘆了口氣，如今自己也是沒有力氣再去廚房吵上一架了。

　　“外頭街上有好吃的點(diǎn)心嗎？”

　　聽了這話，茉莉連忙答：“有啊，少爺?shù)难诀咦限闭f，街頭有一家米糕特別好吃，有南瓜味的，有紅豆沙的。”說著又神色暗淡了下來，“夫人不是不愛吃太甜的，那家有點(diǎn)甜了?！碑?dāng)時那紫薇就是一邊吃著糕點(diǎn)，一邊炫耀自己跟著少爺有多么快活，賞錢多，好吃的也多。

　　“甜的好！買去！”說著，肖嵐從衣柜中拿出一個錢袋，那算是她的私房錢，徐媽媽偷偷留的。

　　拿著肖嵐的一串銅錢，茉莉和海棠蹦蹦跳跳的就走了，昕兒悄悄從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角。

　　“母親，祖母不讓吃外頭的……”

　　肖嵐拉著孩子的小手，那骨頭細(xì)小的手指讓她都不敢多使一分力氣，生怕弄折了，“沒事，以后聽我的?！比缃襁@年代難不成還有添加劑嗎？不都是放心大膽的吃！

　　她坐上軟榻，招手讓昕兒過來，昕兒站著沒動，卻直直盯著她，欲言又止，她只能又下了塌，用盡全身力氣給這孩子抱進(jìn)懷里。

　　終于二人一同躺在了榻上。昕兒從沒受過這種待遇，身體有點(diǎn)僵硬，不敢亂動。肖嵐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柔聲道：“以后與我在一起，不需要這么拘謹(jǐn)，我是你親娘，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p>　　“祖母說不能總跟你待一起，不然我也會生病，父親和母親都會傷心的?！标績荷碜咏K于軟了一些，小手在肖嵐的衣襟上來回摸著。

　　“祖母還說什么了？”肖嵐也用手指輕輕的擺弄昕兒頭上的小發(fā)髻，軟軟滑滑的。

　　“還說少吃東西，不然也要生病。”小手悄悄的繞上了肖嵐臉龐的發(fā)絲。

　　“還有呢？”臉被昕兒弄的癢癢的，肖嵐輕輕抓住那小手，放在唇邊親了親。

　　“……母親，昕兒以后都想跟你一起住?！标績和蝗粨ё⌒沟牟弊?，將小臉埋進(jìn)她的脖頸。

　　“好……”肖嵐突然又覺得氣悶。她想不明白一個女人連自己的女兒都護(hù)不住，這日子過成了什么樣子。撒手離世倒是干凈利落，若不是自己來了，這孩子該怎么活呢？

　　昕兒在母親溫?zé)岬膽驯Ю锖芸炀退?，門外卻突然傳來一陣嘈雜，茉莉哭哭啼啼跑了進(jìn)來，“夫人！”

　　懷里的孩子嚇得一驚，迷迷瞪瞪睜開眼睛，肖嵐有點(diǎn)不滿，轉(zhuǎn)頭看著茉莉，滿臉不耐，“喊什么！”

　　茉莉看著肖嵐不耐的表情，知道自己毛躁，卻也不怕，反正夫人從不罰人，“夫人，奴婢剛買的點(diǎn)心，給少爺搶走了！”她氣的滿臉通紅，兩行眼淚落個不停。

　　難得夫人買了好吃的，以夫人脾性定是要分與他們的，如今卻被搶走了，最可氣的是，她還被大少爺打了一棍子，想起紫薇嘲笑她的樣子，她就更生氣！

　　肖嵐想罵這茉莉怎么這么沒出息，給主母買個吃的能叫個小孩子搶走，后又覺得不能怪她，畢竟丫鬟哪能搶的過少爺。

　　“知道了！”看來今天這糕點(diǎn)暫時也吃不進(jìn)嘴了，她起了身，只覺得一陣頭暈，扶著塌上的矮桌打了個冷顫。茉莉見肖嵐弱不經(jīng)風(fēng)的樣子十分不屑，就這樣子要死不死的，才害得自己吃不到東西還到處被人欺負(fù)。誰家主母的丫鬟能混到這個地步。

　　肖嵐看得出來茉莉表情里透露的語言，“茉莉，我之前身體不好，確實(shí)也沒能給你們帶來什么好處。但是你是我的丫鬟，我死了對你更沒好處。你若是覺得在我這里委屈了，我可以把身契給你，你重新尋個好人家。”

　　“真的？”茉莉一聽，心下有了計較。

　　若是送回肖府，定是會被肖老爺和肖夫人怪罪，若在這孫府混著，現(xiàn)在最好的去處是賀小娘那。據(jù)說賀小娘對下人大方，如今又有了身孕，以后定是能在院里說上話的?！翱膳静⒉幌氤鰧O府?！?p>　　不想出孫府，也不想在自己這?！昂?，等我緩幾天身子利索了，會給你安排，這幾日你先安心呆著，若是伺候的上心點(diǎn)，我也愿意多為你上心點(diǎn)?！?p>　　“是，夫人?！避岳蛐睦餄M意，這肖嵐雖然沒什么本事，卻是很好說話的，茉莉覺得憑自己的眼力見和本事，只要能去好院子，定是能混得風(fēng)生水起！到時候叫那個紫薇嫉妒去吧。

　　“奴婢去給夫人弄點(diǎn)水果來，再泡壺茶！”

　　“冒冒失失的丫鬟！”徐媽媽被茉莉撞個滿懷，罵罵咧咧的進(jìn)了屋子?！胺蛉?，那方小娘怕是不行了，據(jù)說只有進(jìn)氣沒出氣了。”說著，將手中拿著的薄毯子往榻上又睡著的昕兒身上蓋。

　　“天這么熱，別給她蓋了，本來就虛，汗出多了不好?！毙箤?shí)在不喜歡自己這虛弱的身子，更不喜歡這孩子這么虛弱，看起來都像要養(yǎng)不活似的。

　　因為原主記憶的原因，她對這個孩子十分上心，即便沒有感情基礎(chǔ)，可那種母愛卻是忘不了。

　　“那就搭個肚子?！毙鞁寢屵€是不放心，將毯子一角給孩子肚子搭上。肖嵐對徐媽媽的執(zhí)著倒沒有在意，只覺得有點(diǎn)溫暖。

　　自己爸媽在自己小時候忙于生意，對自己的照顧沒有這么細(xì)致，也練就她早早獨(dú)立的性子。好在一直沒走彎路，初中時叛逆了幾年也就過了，高中也能努力上個好大學(xué)。

　　想到這，她又開始后悔，若是自己沒這么獨(dú)立就好了，要離婚前給爸媽提個醒，也能不讓那個渣男含淚留下所有財產(chǎn)！肖嵐又想到了那個被騙當(dāng)三卻背負(fù)罵名跳樓的女孩，她甚至還記得那個女孩的眼睛長得很好看！越想越氣，她忍不住踹了一腳旁邊的矮凳，叫徐媽媽嚇了一跳，趕忙拍了拍昕兒，生怕給孩子吵醒。

　　徐媽媽只覺得肖嵐這次醒來之后，性情大變！

　　肖嵐本來無意去管那什么方小娘，畢竟記憶里自己與那個有點(diǎn)瘋癲的方小娘并無交際，只是茉莉端著水果和茶水進(jìn)來時，念念叨叨才讓她不得不聽這些八卦。

　　“這方小娘也是可憐，自己都快死了，那親兒子還跟沒事人一樣搶別人點(diǎn)心吃，如今還在院子里捉蜻蜓！”茉莉給肖嵐倒了一杯茶，“希望這白事別讓夫人操勞，夫人身子剛好?！甭犉饋硎窍衽陆o肖嵐找麻煩，其實(shí)是怕又要拖累自己。

　　“老夫人向來都是好事自己攬著，壞事丟給夫人，現(xiàn)在看夫人身子好些，肯定一會就來說了！”徐媽媽也接了話。

　　“何況今天還把小姐接到屋子里，只怕翠珠要說不少壞話，回頭還得去老爺那說?！避岳蚱沉艘谎鄯蛉?，低著頭嘀咕著退到一邊。她雖然覺得夫人有所變化，可卻不覺得就能擋得住老夫人和老爺?shù)墓荨?p>　　“別給夫人又氣病了！”

　　“閉嘴！不會說就少說點(diǎn)！我看你也是皮癢！”徐媽媽罵道，茉莉癟了癟嘴沒再說。

　　“夫人！不好了！”又是一聲呼喊，海棠沖了進(jìn)來。肖嵐忍不住皺了眉頭，這一屋子丫鬟怎么都這個樣子，如今她對自己之前獨(dú)當(dāng)一面的秘書甚是想念。

　　“慢點(diǎn)說！”徐媽媽先開了口。

　　“老夫人……老夫人讓您過去一趟！”

　　“這……”徐媽媽看著肖嵐，滿眼擔(dān)憂。那老夫人是個難纏的婆婆，當(dāng)初說老爺考不上秀才是因為肖嵐壞了風(fēng)水，就是這個老夫人說的。

　　“我先去看看方小娘吧，海棠，在這里照顧小姐，醒了給她吃點(diǎn)水果，喝點(diǎn)熱水，別喝茶?！毙菇淮环鸵鲩T，卻被徐媽媽攔住。

　　“夫人，老夫人向來刁難你，若你不及時去……”

　　“等一會又死不了，方小娘可是快死了。”說著拿帕子擦了擦額上的細(xì)汗，又吩咐茉莉快快去找個大夫來，便出了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