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進書院
“就這樣干！那就話怎么說來著，殺雞敬豬。”黃老三附和。
一群大漢立馬舉起刀大聲歡呼。
莫巧巧聽完他們的話，更感覺這是一群亡命之徒，這次怕真的兇多吉少。
“怎么那么熱鬧，是發(fā)生什么事了？”門外傳來一女子溫潤的聲音。
眾人回頭，只見一名約莫三十多的女人，面容清雅溫柔，身線苗條，一身黃白布衣，頭發(fā)挽起戴著藍巾。
她手里提著裝滿菜的菜籃，身后還跟著一個布巾遮臉的小女孩。
莫巧巧抬頭，對上那女人的雙眼，頓感如泉水溫潤。
“大嫂好?！贝鬂h們看清來人，立馬收起刀具，自覺給女人讓出一條道。
小齊上前，接過菜籃，殷勤解釋道，“大嫂，我們剛抓了一個官府的探子，正準備將他活剮了?！?p> 女人抿抿唇，伸手點了下小齊的額頭，無奈道，“你個連殺雞都不敢的人，還要殺人。你呀，也就這張嘴了得?！?p> 小齊撅著嘴賭氣，“大嫂嫌棄我。我再也不幫你擇菜了。”
眾人一聽，樂的哈哈笑。
剛才還舉刀談?wù)撝顒幐铑^的眾人，因這個叫大嫂的女人的到來，氛圍瞬間變得溫馨起來。不像窮兇極惡的歹徒，倒像是一家人。
女人走進莫巧巧，上下打量一番，伸手要解綁。
“大嫂不可，這小子是官府探子?！秉S老三伸手阻攔。
“哪有探子在酒肆歇業(yè)的一大早過來探查，”女人打了下黃老三手背，對著眾人道，“更何況，你們什么時候見過官府用小姑娘做探子的？”
“姑娘？”
“女的？”
眾人面面相覷，剛才酒肆內(nèi)太黑，沒有人仔細觀察，只見莫巧巧一身男裝鬼鬼祟祟。
小齊撓著耳朵對著莫巧巧上看下看，不覺懷疑自己眼睛。
女人幫莫巧巧松綁，把嘴巴里緊塞的布團取出。
“姑娘，對不住，我們家這些兄弟們急躁了些?！迸藴厝岬?。
“不對啊，就算她是女的，那她干嘛鬼鬼祟祟穿著男裝來打聽鬼市？”小齊反應(yīng)過來，質(zhì)問道。
莫巧巧用手搓搓被綁疼的手臂，委屈道，“我…我就……是想……鬼市…找…個……人?！?p> 聲音一出，確是細潤的女嗓，就是有些結(jié)巴。
大嫂喊退眾人，將莫巧巧拉到一旁詢問。
莫巧巧說自己北上尋親，好不容易才到上京，親戚卻居家去了西邊。她路引丟了，親戚找不到，無處落腳，所以冒險去鬼市做了假路引西去。
大嫂摸了摸莫巧巧手掌的粗繭，心疼道，“姑娘別怕。這事我?guī)湍恪！?p> 隨后告訴莫巧巧，她叫卓婉琴，丈夫丁光是鬼市話事人，在此一群人都是靠鬼市為生的苦命人。
因為朝廷多番追捕搜查鬼市，所以這些人對陌生人很是警惕。
卓婉琴拉著莫巧巧到后廚，和小齊一起幫忙擇菜，切菜，燒火，做飯。
小齊見卓婉琴認可已認可這女扮男裝的陌生人，一下?lián)Q了一副嘴臉，眼里不再有敵意，拉著莫巧巧當自家人開始暢談。
小齊告訴莫巧巧，此處酒肆是丁光設(shè)下的一個據(jù)點，在鬼市謀生的苦命人若沒錢沒房，可在此住下，雖條件簡陋，但每日僅需一文錢便可包吃包住。
每日一文錢？莫巧巧看向菜籃里的幾塊肉，這肯定虧本。
小齊補充，丁老板和卓大嫂是天才最好的人，他們設(shè)下舉動，不為賺錢，只為幫助鬼市的兄弟們。
莫巧巧蹙眉，心想，這小小酒肆，倒有些一文錢盒飯加公益青旅的感覺。
談話間，小齊幾次想問莫巧巧結(jié)巴和坡腳的事，被卓婉琴用眼神讓他憋回去了。
菜品很簡單，但卓婉琴手藝極好。大蔥爆炒五花肉，紅燒肉，宮保雞丁，糖醋排骨，土豆燒牛肉，回鍋肉，還有三四個清炒時蔬。
一些家常菜，一大桶飯，更有家庭的味道。
吃過飯，卓婉琴帶莫巧巧離開酒肆，穿過幾個巷子后，豁然開朗。
只見清江邊，幾座山丘連綿，河畔不遠，還有幾處小院，最顯眼是一處書院，院門寫著思源書院。里面有兩棟小樓，幾塊菜地，一口水井，一處練場。
“路引制作還需幾番時日，你這段時間先在書院這邊住下?！弊客袂贍恐汕蛇M書院。
一白發(fā)老翁正在水井旁打水，卓婉琴上前接過水桶，寒暄道?！敖?，這是新來的莫家娘子，可是一個苦命人，這段時間能不能借書院樓舍住下？”
江翁打量莫巧巧，點點頭：“是個聰明伶俐的丫頭?！?p> “謝……多……謝?！蹦汕晌⑿?。
江翁眼里閃過一絲疑惑，卓婉琴解釋道：“巧巧說話有些困難，腿也多有不便，正好院里的古春嬸是有名的口技人，張五哥在武學(xué)上多有造詣，想來說話和腿腳的技巧，一通百通，說不定能幫上巧巧。還要麻煩江翁多幫忙?！?p> 莫巧巧一驚，沒想到卓婉琴不僅愿幫自己做假路引，安頓自己，還考慮到自己嗓子和坡腳的問題。
莫巧巧眼底不自覺泛起淚光，眼前的溫柔大嫂，是她穿越這么久以來，遇見的最好的人。時刻緊繃防備的心，在此刻動容起來。
江翁說，“都是苦命人，哪有什么麻煩不麻煩?，F(xiàn)在學(xué)生正在午睡，下午開課時，我?guī)汕梢姶蠹??！?p> 莫巧巧住在二樓臨江的一間小屋，打開窗邊可見清江東去，很是不錯。
下午，江翁帶莫巧巧見眾人。
思源書院原是丁光為鬼市孩子自建的書院，后續(xù)不斷收容各處的孤苦孩童，還走了門路，在縣衙立了檔，成了正規(guī)書院，現(xiàn)有四十多名學(xué)生，最小四歲，最大十四。
這里的師長都是鬼市改業(yè)而來，有給人偽造文書的江翁做院長，和書童顏才良負責教孩子識字看書寫文章；口技師古春負責讓孩子學(xué)音律；張五哥教武學(xué)；劉大娘負責做飯洗衣。
書院的人很和藹，莫巧巧融入的很快。
學(xué)生們好新鮮，見莫巧巧很是好奇，時常找她玩，一波人打成一團。
莫巧巧邊逗學(xué)生玩樂，一邊問顏才良要來筆墨紙硯，畫了十幾幅益智小豬佩奇的四個漫畫。每個漫畫生動有趣講解書本一個知識點。
學(xué)生們一下被化作吸引，既能學(xué)習又很是有趣。莫巧巧兩三天便成了思源書院最熱門的人物。每次一下課，學(xué)生圍著莫巧巧要看新圖，或者催她更新。
一日，江翁教學(xué)《臨江仙》，課還沒開始，學(xué)生已朗朗上口，各抒己見。
“真是奇了！”江翁驚呼，又詢問他們怎么學(xué)的。
“都是巧巧姐姐教的?！睂W(xué)生們?nèi)耸忠粡埿∝i佩奇漫畫，里面惟妙惟巧，生動鮮活講解《臨江仙》，孩子們看幾遍就全會了。
江翁捋著胡子，不敢置信。他活了這么久，見過單幅畫作，但實沒見過這么奇的連續(xù)畫。畫作上的豬還會說話，那些話語正是詩詞的解讀。
江翁又怕有人渾水摸魚，抽查了幾個學(xué)生，全部對詩詞背誦解讀毫無壓力。江翁直呼這莫巧巧心思真巧。
得到院長的認可，莫巧巧在思源書院威望越發(fā)高起來。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樂見這情景。
莫巧巧剛來書院便把所有風光搶走，張五哥和古春嬸這樣的老人卻顯得格外多余，兩人心里難免不服氣。
吃飯的時候，孩子們都圍著莫巧巧轉(zhuǎn)，問下一幅小豬琪琪是什么劇情。
“真希望巧巧姐姐教我們畫畫，我再也不想上什么武術(shù)課，累死了?！?p> “我也是，我不想再唱歌了，他們老笑我是鴨子叫?！?p> “你本來就是?！?p> “我打你哦?！?p> 孩子們打鬧成一團，熱鬧的很。
但這些無心的話到張五哥和古春嬸耳里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兩人氣得直接摔了碗筷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