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女帝的后宮(9)
葉沉枝并未有過多的反應(yīng)。
即便這是任誰聽來都會(huì)極為震驚的話語,不理朝政、貪愛男色的女帝陛下,竟然會(huì)有此所求,但他以為這并非壞事,女子志向,何時(shí)有,都不算晚。
于是,他惺忪平常道:“陛下的意思是,讓臣?xì)⒘怂!?p> 沈姜黎腦海中不自覺浮現(xiàn)出了徐硯禮所做過的——那些無恥之事。
屋外燃起了艾草,清新卻略帶著興許辛刺的氣息飄了進(jìn)來,熏得她眼眶有些發(fā)酸,她思慮著開口:“我倒是不介意直接殺了他,可……”
“如今我還不清楚朝中的局勢,無人可用之際,若敵國來犯又該如何?!?p> “我聽聞,徐硯禮在朝中根基深厚,牽一發(fā)而動(dòng)全身,這太冒險(xiǎn)了。”
葉沉枝的目光未從她身上離開過,那雙較冷的眼眸中帶著些許倦意,她的衣裙,于此處并不搭。
不知道為何,他卻猛然憶起了那晚,她溫?zé)岬哪抗庠谧约荷砩嫌坞x,他越是瑟縮她卻愈顯激蕩,葉沉枝的耳尖爬上了緋紅,女人之心,謀者難猜也。
“若敵軍來犯,臣可出征。”他臉紅心跳著,說出來的話卻很是正經(jīng)。
沈姜黎看著他,嘲弄道:“你?”
“呆呆傻傻的,怎么會(huì)有人對自己下此狠手,只為博他人心疼呢。”她的眼神落在了葉沉枝的肩頭,平整的衣物下,唯有那里的傷處微微隆起,興許是包扎過的緣故。
“我若是將你丟在了那從玉閣外轉(zhuǎn)身就走,此時(shí),恐怕你的墳頭都長草了吧?!?p> 葉沉枝耷拉下腦袋,他聲音很小的說道:“草不會(huì)長得那樣快?!?p> “但臣的血肉可以?!?p> 沈姜黎想,他的話中之意是,上馬出征就這點(diǎn)小傷不足為懼,“若是,我能提得動(dòng)劍,或是拿得起刀,便不會(huì)有這么多顧慮了?!?p> 葉沉枝可憐兮兮的說:“您信不過臣?!?p> 沈姜黎不忍笑出了聲,她在心中暗想,“真是天真啊,我誰都信不過,可不止你呢?!?p> 葉沉枝能這樣說自然也是有私心的,比起蟄伏于宮,他當(dāng)然更想馳騁沙場,天縱的練武奇才,姿容神貌于他身,即是上天給他的禮,亦是上天給他的劫。
沈姜黎的眼神柔和了幾分,她總覺得葉沉枝像一只小狗,有心計(jì)但不多,“起來吧,先好好休養(yǎng)身體?!?p> “是。”葉沉枝應(yīng)答起身,卻不知道是因身體虛弱,還是因長跪不起的緣故,他搖晃欲墜,有些踉蹌地輕擺了幾下。
沈姜黎輕盈地邁步向前,輕輕攙扶住了他的胳膊。
她忽然的貼近,葉沉枝又聞到了她身上的那熟悉的氣息,依舊冰冷苦澀,像春寒料峭時(shí)的一枝霜梨。
兩人靠得這樣近,他卻感受不到她身上的任何暖意。
沈姜黎從懷中掏出了一個(gè)小東西,順手戴到了他的脖子上,葉沉枝垂眸看去,是母親的遺物,那枚小小的、曾被她嫌棄過的銀鈴鐺。
“這個(gè)還給你?!彼f,“重要之物,不要輕易交付于人?!?p> 她冰冷的指尖觸到他的肌膚,葉沉枝縮了縮,輕問道:“為何不多穿一些?”
“春天,亦有倒春寒?!彼忉屩?。
沈姜黎毫無顧忌的握住了他的手,懶懶地責(zé)問著:“你的手,也不暖和呀。”
“還有,臣才沒有輕易地交付于人呢!”葉沉枝補(bǔ)了一句。
南疆美麗的女子數(shù)不勝數(shù),而他的母親更是堪稱絕色。
可沈姜黎的美與之不同,她出世脫俗,身上的華容珠釵不過點(diǎn)綴,繁工翠翹更似枷鎖。
葉沉枝細(xì)細(xì)學(xué)過如何令人歡愉,他易懂得如何不留痕跡的勾人心弦,可她不同,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站在那里便會(huì)引人遐想。
因?yàn)樗纳砩?,有著來自?quán)利旋渦的絕對吸引,她不可冒犯,卻又那般迷人。
葉沉枝倏地開口:“臣記得,南疆有一蠱毒,會(huì)讓人昏睡三日不醒,無色無香無味,就算華佗在世,任他也查不出。”
沈姜黎眼神亮了亮,她驚聲道:“軍不可一日無主?!?p> “是,三日內(nèi)陛下只需要尋得兵符,月魂衛(wèi)便唾手可得了。”葉沉枝的思路變得清晰了起來,他說。
可沈姜黎似乎想到了什么,她略顯無奈地問道:“那三日之后呢,又該如何?”
葉沉枝笑意開朗,他不重不輕地玩笑著。
“貴君這病生得如此蹊蹺,可保不準(zhǔn)哪日會(huì)犯呢?”
“正如您所言一般,軍,不可一日無主?!?p> 他這幅模樣,倒是像極了在帝王身側(cè)吹枕邊風(fēng)的魅惑妖妃,“試問這天底下,又有誰會(huì)比您更合適掌握這兵符呢?”
沈姜黎露出了微笑,真心實(shí)意的,很顯然,葉沉枝看出了她現(xiàn)下的心情不錯(cuò),她進(jìn)來之時(shí),神色便無比的凝重,如若權(quán)利能讓她開心的話,那么他愿意助她。
“葉沉枝,我們約法三章吧?!?p> 耳邊,沈姜黎的聲音溫柔,她鮮少如此,“你助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便予你,你所求的?!?p> “我想要的很簡單,不僅是月魂衛(wèi),我要皇權(quán)真正地,握在我的手中。”
“所以,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臣想要一個(gè)?!?p> “可以名正言順地站在您身邊的位分?!彼卮鸬臉O為誠懇,耳垂卻因羞怯又變得微紅了起來。
“好,我答應(yīng)你?!鄙蚪杌卮鸬酶纱啵伤掍h一轉(zhuǎn),“但是,你不可以愛上我哦,也休想讓我愛上你。”
葉沉枝不解,沈姜黎為何能把愛這個(gè)字說得如此坦坦蕩蕩,可他的心卻如失控般跳得那樣快,他緩了緩才說出口:“臣,遵旨?!?p> 二人氣氛正濃。
可門外,突然傳來了念菱的聲音。
她顫著說道:“奴,見過徐……貴君,您怎么……來此了?”
宛若一道驚雷從天而降。
沈姜黎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yīng),下一刻便聽見,“砰——”的一聲巨響,木門被徐硯禮一腳踹開,暖色的光照了進(jìn)來。
他的聲音滿是玩味:“陛下費(fèi)盡心思來此,原來,不是為了治病的。”
“還是說……此人,就是陛下的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