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玩物
“那你是陛下……哦不，應(yīng)該是李尋南的女人，我聽說他還挺會玩的，他調(diào)教過的女人，嘗起來應(yīng)該更有味道?！?p> 她攥緊他的衣領(lǐng)，沉聲威脅：“可李尋南已經(jīng)被凌遲處死了，你也想落得個這樣的下場嗎？”
胖子美滋滋地笑了一聲，“凌遲處死？宋小姐，你還不知道吧，前段時間他就被放出來了，他可是一點(diǎn)事兒沒有?！?p> “陛下既然能容忍你跟李尋南在一起，想必也不多一個我。”
這下宋清歡徹底愣住了。
趙扶稷強(qiáng)迫她選李尋南被凌遲或車裂的場景仍然歷歷在目，可原來這一切……都只是逗弄她的嗎？
她在那人眼里，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玩物？
一股徹骨的寒意從腳底直直地竄到頭頂，宋清歡甚至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許久沒有緩過來。
“小娘子終于是心服口服了？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肯聽我的話，我保你一定過得非常舒坦?！?p> 說罷，他便又要扯著她走。
宋清歡不肯走，陡然落下了淚珠，期期艾艾地求道：“能不能、能不能先讓我送送我的家人?！?p> 美人落淚，即便隔著帷帽，那綿軟可憐的嗓音也讓人不忍拒絕。
胖子不解美人這是何意，身后的家丁極有眼力見地湊上來小聲提醒：“衙內(nèi)，今日宋家人便從上京出發(fā)被流放去崖州?！?p> 胖子也是個有耐心的，很快自戀擺手，“既然如此，那就待宋娘子送過家人，再去我府上，誰讓本公子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呢，唉，本公子都要愛上自己了?！?p> 宋清歡被他這番話惡心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抓著自己的衣裙，低著頭不說話。
“我回云來樓喝酒，你們在這里把人給我看好了，美人要是少了一根寒毛，這個月的月錢別想要了！”
“是！”
胖子留下四個家丁看管她。
宋清歡用手背抹眼淚，薄肩微顫，似乎還沉浸在打擊中。
面對如此柔弱的女子，家丁們警惕心并不重。
正巧宋家人從街頭走過來，不少嫉惡如仇的百姓朝他們丟爛菜葉臭雞蛋，他們的注意力也盡數(shù)被吸引去。
“叛國賊！鼠輩！”
“你個吃里扒外的惡賊，為了一己私利出賣國家和百姓，當(dāng)下黃泉！”
“宋休徵，十年前你大修水渠，替百姓平復(fù)冤假錯亂案，我們還以為你是名好官，沒想到如今竟然通敵賣國，你們一家都不得好死！”
民情激奮，叫囂著要將他們碎尸萬段，宋清歡看準(zhǔn)時機(jī)，悄無聲息地貓下腰，偷偷溜進(jìn)了人堆里。
混亂嘈雜的人群是她最好的庇護(hù)，四個家丁反應(yīng)過來時已經(jīng)來不及追上來了，人群將他們遠(yuǎn)遠(yuǎn)攔在了身后。
“娘子！站??！”
“不要跑！”
宋清歡充耳不聞，快速穿梭在人堆中，終于鉆進(jìn)了她一開始便看好的成衣鋪里。
掌柜和伙計都出去看戲了，店里空無一人，她隨手拿了一套麻衣布裙，躲進(jìn)試衣間里換上，將原先的發(fā)髻打亂，扎成普通婦女常見的圓髻。
只是這樣還不夠，她從包袱里拿出脂粉，將臉涂黃，又畫上雀斑和一顆大麻子，才走出試衣間。
卻被看熱鬧回來的老板抓了個正著。
“這位娘子，你什么時候進(jìn)來的？！”
宋清歡從袖帶里掏出一兩銀子，“不好意思啊掌柜，方才我見你們沒空搭理我，我就自己進(jìn)來試了下衣服，很適合我，我買下了?！?p> 遞出銀子的時候，她的心都在滴血。
她沒有月錢，身上僅有的五兩銀子是找何昶借的。
掌柜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公平公正道：“你這身攏共就五十文，你等會兒，我給你找錢?！?p> 宋家人已經(jīng)游行通過了長安街，外面看熱鬧的人群已經(jīng)漸漸散去，眼看沒了遮掩，宋清歡心急如焚。
相比于自由，這一兩銀子算得了什么。
她快速下了決斷，“掌柜的不必找了，只需給我行個方便，讓我從后門走便是?！?p> 這忙掌柜自然是樂意幫的。
成衣鋪后門是一個小巷子，宋清歡向掌柜問清楚城門方向，出了巷子便朝著城門一路狂奔而去。
待她氣喘吁吁終于到了城門附近，恰好撞上宋家人被解差押送出城。
宋家一家上下五十六口人，老的老，小的小，全部帶著鐐銬，被官差一個個查驗(yàn)。
為首的那名中年男子看起來尤為儒雅正氣，身邊的婦人亦是柔婉美麗，看上去尤其不像是會通敵叛國之人。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二位就是原主的父母。
大約是身體有所感應(yīng)，讓她不由自主地很想靠近他們。
宋休徵察覺背后有人在盯著他，轉(zhuǎn)過身，卻什么也沒有看見。
他握住蔣氏的手，“夫人，我總感覺歡兒在看我們。”
蔣氏原本低落的心情被一下挑起，想見女兒的心情無比炙熱，連忙扭頭追尋，“在哪兒呢？我的歡兒！”
她激動得嗓音略帶哽咽。
夫妻多年，宋休徵再了解不過自己這個夫人，嘆了口氣，抱住了她，“夫人，不要傷心，總有一天我們會再見到歡兒的?！?p> 蔣氏埋頭在他懷里，低低地哭泣。
“我們好不容易尋回的女兒，這才相處了多久，又要分開了。我這個做母親的，真是太不稱職了?！?p> 宋休徵輕拍她的后背，“為夫明白，為夫又何嘗不是一樣的心情。”
宋清歡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準(zhǔn)備出城的路引，想尋一家商販稍她一程，結(jié)果沒走幾步，便被人用劍抵住了喉嚨。
她被一步步逼入巷中，直到后背貼在骯臟斑駁的墻壁上，退無可退，她才停了下來。
“你是何人？”
眼前這個蒙著面的殺手神不知鬼不覺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定然跟了她一路。
“小七，主上交代的任務(wù)你還未完成，想走，恐怕得先過我這一關(guān)。”
他對她的稱呼……小七？
宋清歡不解地看著他，“什么任務(wù)？”
他歪了歪頭。
“你不知道？”
宋清歡理直氣壯：“我失憶了?！?p> “這話皇帝信，主上可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