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習(xí)慣休八天的長假,第二天一早,就發(fā)信息給小瞿,告訴她自己可以去值班了。
小瞿熱心地回應(yīng)說假期醫(yī)院人不多,她反正沒事,讓谷新雨在家歇著。
“姐,我知道你這個假期不好過。”小瞿加了一句,這體貼里別有味道。
上班第一天,中午食堂,谷新雨看到好幾堆人湊在一起悄聲細(xì)語地說著什么,她走過時,轟一下散了。
我太敏感?還是放假前青中門口的打架事件已經(jīng)傳到醫(yī)院了?
“姐,你沒事吧!”午休時間,部門里的小同事們不約而同地圍了上來。
“沒事啊,怎么了?”谷新雨覺得太陽穴突突跳個不停。
“聽說蘇陽爸爸的…在校門口打架,還進(jìn)了派出所?”何旭一臉天真加驚異。
谷新雨只覺得全身的毛孔瞬間直直立了起來。
“我不知道,孩子們也沒說。再說了,我也不感興趣?!?p> 她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姐,我們是站在你這一邊的,我們…”
“我知道,干活吧,今天是假期后的第一天,你們懂的。我完全沒問題,放心。”谷新雨努力笑了笑,她剛剛是有點(diǎn)防衛(wèi)過度了。
今天是谷新雨的早班,下午四點(diǎn)就能下班。走出門診大樓,整個人像虛脫了一樣,忍不住彎下了腰。
“我送你回去。”
何映山不知道何時站到了身后。
“不用,我坐公交車回去?!惫刃掠晗癖灰Я怂频?,整個人驚跳起來,急急往前走。
不明所以的何映山跟在后面。
“別跟著我行不行?我說我自己回去?!惫刃掠晖蝗徽咀×四_,差點(diǎn)與急急跟著她的何映山撞了個滿懷。
“怎么了嘛!我不是要去你家吃飯的,我只是想送你回家,反正我也下班了?!焙斡成揭荒槦o辜。
“我就不想你送我,閑言碎語還不夠多么,你嫌我不夠累么?”谷新雨咆哮起來。
“姐,你是說蘇陽爸爸那事,這都跟你沒關(guān)系啊,你們已經(jīng)離婚了呀,為什么要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你是傻子嗎?”何映山不以為然地說。
“你說得倒輕巧,因為你不是我?!惫刃掠杲K于平靜下來。
沖眼前的小朋友發(fā)什么火呢,這事真跟他一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
“尊重他人命運(yùn),也尊重自己的命運(yùn),這樣才能不內(nèi)耗。上車吧,內(nèi)耗很傷人的,估計今天過得挺累的?!焙斡成嚼先纤牡?,朝著停車場指了指。
“叫上青青,我們出去吃一頓吧!”坐上車,心情莫名地好了起來,谷新雨提議,并給楊青青發(fā)信息。
“你們吃吧,我在外面有事。”楊青青簡潔地回話。字越少,事兒越大,谷新雨有點(diǎn)擔(dān)心她。
“就我們倆,不如你隨便做點(diǎn)啥給我吃?!焙斡成揭稽c(diǎn)也不見外。
谷新雨被趕上了架下不來,只好點(diǎn)頭。
假期里幾乎天天去場菜,雖說兩個孩子每頓都吃得如狼似虎的,冰箱里還是有不少剩余物資的。
“我小時候吃過一種青椒跑蛋,越級好吃,姐,你會做么?”何映山毫不陌生地打開冰箱,拿了一罐可樂,一邊還點(diǎn)上菜了。
“行吧,還要什么?”
“其他的隨便,反正你做的都好吃?!焙斡成酵嘲l(fā)上一坐,掏出手機(jī)來。
谷新雨手腳快,不到六點(diǎn),四菜一湯開出來,樂得何映山幾乎跳腳。
“怎么都是我愛吃的?”
除了何映山點(diǎn)的青椒跑蛋,她又加了個雞毛菜,糖醋排骨,黃瓜拌海蜇,一個榨菜肉絲豆腐湯。
“姐,奇怪得很,我們家的家常菜也是這幾樣。真的。”
“這有什么奇怪的,這就是青州人家的家常菜,不只你家我家,都是快手菜,下了班做晚飯的時間緊,練出來了?!惫刃掠旰闷娴胤磫?。
“以前,我放學(xué)回家,就看到我媽在廚房忙碌,很快端上來一桌,我狂風(fēng)掃落葉般,五分鐘就吃完了?!焙斡成匠了贾畔铝丝曜印?p> “你媽年紀(jì)也不大啊,現(xiàn)在退休了更有時間做飯給你吃了?!?p> “我媽已經(jīng)不在了?!?p> “啊?”谷新雨算了算,何映山的母親也不過六十多。
“車禍。我爸得了重病,我媽去寺廟為他祈福,回來的路上,一輛土方車,把我媽的小車都壓扁了,整個都壓扁了?!焙斡成降拖骂^去。
谷新雨一時不知道如何安慰,她想站起來倒一杯水,順手把右手放在了何映山的肩膀上,輕輕拍了幾下。
大門正在此時被瘋狂地拍響了。
兩人一怔。
除了楊青青,很少有人到家里來。
“好啊,真是會咬人的狗不叫,谷新雨,看不出來,還養(yǎng)起小白臉來了,這位小弟弟,你才多大啊,打算吃軟飯啦?”
谷新雨打開一條門縫,門外的人大力一推,谷新雨整個人沒站住,倒在地上,飯桌邊的何映山忙站了起來。
進(jìn)門的是氣勢洶洶的蘇立銘。
“蘇立銘,你瘋啦!”谷新雨從地上爬起來。
“你才瘋了!養(yǎng)小白臉,不讓我送孩子們,原來是有人送了,可他們是我的孩子,是我蘇立銘的?!彼袊讨?,張牙舞爪地,差點(diǎn)打到了何映山。
“蘇先生,嘴巴放干凈點(diǎn)?!?p> “那你做的事也不干凈啊,這老阿姨沒什么錢,還要養(yǎng)兩孩子,你看錯人啦!”蘇立銘夸張地撇撇嘴。
“蘇立銘,你怎么不去死啊,你死了這個世界就干凈了?!惫刃掠昕蘖似饋?。
“蘇先生,請你出去!”何映山一邊扶住谷新雨,一邊把蘇立銘往門口推。
“敢動手?小子,你還嫩了點(diǎn)!”蘇立銘一把甩開何映山,往他的右肩上狠狠推了一把。
何映山不動聲色,反手將蘇立銘的右手?jǐn)Q了過來。痛得蘇立銘哇哇大叫。
就這樣擰著胳膊,把蘇立銘推出了門外,關(guān)上了大門。
谷新雨去衛(wèi)生間洗了一把臉,出來。
“這飯,還吃么?”
“當(dāng)然,為什么不,我還沒吃飽呢!”何映山坐下來,平靜地挑了一塊排骨。
“看姐這日子過得,叫你看笑話了?!惫刃掠昝銖?qiáng)笑了笑。
“挺熱鬧的呀,姐,你把它看成一場戲就得了。有句話怎么說的,這世界就是一個草臺班子,允許一切發(fā)生,別往心里去。除了生死,都是擦傷,沒什么的。誰笑話誰呀!”何映山又平靜地喝了半碗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