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初型

　　李桃花哪里舍得用秦徽音的衣服換豌豆，于是帶著自己最舊的衣裳去見了王氏。

　　秦徽音站在墻邊，聽著一墻之隔的另一邊的談話。

　　“三十斤？你這衣服破得不能再破了，還想換我三十斤豌豆。喲，你的衣服可真夠金貴的，我們穿不起?！?p>　　王氏把洗好的衣服晾曬在院子里，說著陰陽怪氣的話。

　　“他嬸，我這衣服連一個(gè)補(bǔ)丁都沒有。這樣的材質(zhì)，這樣的款式，這樣的針線，成衣鋪都是賣一百五十文的?！?p>　　“是，成衣鋪是賣一百五十文，但是人家賣的是舊的嗎？人家那是全新的面料，連水都沒有沾過的。我們都是窮人，穿不上這么好的衣服。徽音娘，你還是拿著你的衣服走吧，我這里還有一堆的活兒，沒空陪你耽擱工夫?！?p>　　李桃花撇撇嘴，不太情愿地說道：“那你說多少斤豌豆比較合適？”

　　“這個(gè)嘛……”王氏回頭看了一眼，不太感興趣地說道，“五斤吧！”

　　“五斤？十文錢？”李桃花黑著臉，“你當(dāng)我這是抹布呢？”

　　“徽音娘，你穿過的衣服比抹布還不如呢！有些話不太好聽，本來我不想說的，但是看你這么不懂事，那我就直說了。你看你的命格，第一個(gè)男人死了，老家鬧災(zāi)，害得你帶著女兒逃荒到了咱們這里。第二個(gè)男人是宋獵戶，人家在你來之前活得好好的，你一嫁給他，他第二年就死了。這第三個(gè)，我就不仔細(xì)說了，你心里也清楚。你這命格太晦氣，跟你沾邊都怕沾了霉運(yùn)，誰敢用你用過的東西？”

　　“你……”李桃花被氣得美目里滿是怒火。“王嫂，不換就不換，用不著說這些吧？你那點(diǎn)心思我還能不知道？本來你想把死了男人的妹子介紹給唐大富的，沒想到唐大富沒看上，看上姑奶奶我了。你心里不痛快了，記恨上我了，處處找我的麻煩。”

　　“呸，誰給你說的？我幺妹那么好的條件，看得上他唐大富？唐大富那個(gè)倒霉鬼也只有你這種騷蹄子才看得上。這不，剛成親就倒霉了吧？男人好色，沒有好下場。”

　　“你說誰是騷蹄子，誰是倒霉鬼？老娘撕了你的嘴?！崩钐一☉嵟?fù)溥^去。

　　王氏長得壯實(shí)，被李桃花撲過來壓在地上，很快就與她撕打在一起。

　　秦徽音早在兩人越吵越兇的時(shí)候就察覺不對勁了，連忙趕過來阻止，但是還是來晚了一步，等她趕到時(shí)已經(jīng)互相撕扯成一團(tuán)了。

　　“娘，別打了……”

　　“王嬸，你要是再扯我娘的衣服，那就得賠償五十斤豌豆?！?p>　　王氏呸了一聲：“呸，窮瘋了吧！”

　　“姓王的，你敢抓我閨女，老娘和你拼了?！崩钐一ㄒ娡跏系闹讣自谇鼗找舻牟弊由狭粝乱坏雷τ。l(fā)瘋似地扯著她的頭發(fā)。

　　“你們這是怎么了？”王氏的男人唐江扛著鋤頭回來，見狀連忙過來勸架。

　　唐江抱住王氏，對李桃花和秦徽音說道：“你們快走。”

　　王氏見狀，氣得尖叫，大罵道：“好你個(gè)賤男人，不幫自己的媳婦幫著外人，你是不是也被這個(gè)狐貍精迷得走不動(dòng)道？”

　　“奎兒娘，你能不能別胡鬧？我們和大富是一個(gè)族譜的，大家又挨得近，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非要鬧得這樣難看？”

　　“唐大富還沒死呢，你現(xiàn)在就想和那個(gè)狐貍精眉來眼去，就不怕老娘砍了你？”王氏越罵越兇，越罵越不像話。

　　李桃花回到自己的院子，在墻的另一邊回?fù)舻溃骸靶胀醯哪阊巯沽耍夏镌俨惶?，也不吃你王婆子吐出來的東西，惡心?！?p>　　“李桃花，你再敢邁進(jìn)老娘家里一步，老娘潑你一身屎?！?p>　　“呸，誰稀罕去你家？你以后就是跪著求老娘，老娘都不會(huì)邁你家的門檻。”

　　“呵呵，那真是謝天謝地，老天爺保佑，要不然被你這個(gè)掃把星邁了門檻，我家都要跟著倒霉了?！?p>　　秦徽音見李桃花氣得胸口疼，連忙拉著她進(jìn)屋。

　　她知道李桃花心情正不好，這個(gè)時(shí)候把她帶去唐大富那里，遭殃的就是唐大富了。她把李桃花拉到自己和唐綠蕪的房間里。

　　“怪我沒用，怪我……”李桃花抱著秦徽音哭了起來?！伴|女，娘是不是真的是掃把星?。繛槭裁醇藿o誰，誰就要倒霉??？”

　　“你要是有這個(gè)本事，那朝廷應(yīng)該狠狠重用你。要是他們封你一個(gè)公主，讓你去鄰國和親，那鄰國不是不攻自破了嗎？如果真有這樣的威力，那你就是全國上下的大英雄??！”

　　“你這臭丫頭，什么時(shí)候也學(xué)會(huì)了這些哄人的把戲？”李桃花破涕為笑。“幸好娘還有你，要不然過得多沒意思?！?p>　　“娘，以后會(huì)好的。我們好好過日子，讓全村的人都看看你李桃花從來不是瘟神?！鼻鼗找粽f道。

　　“豌豆怎么辦？本來還想給你換點(diǎn)豌豆，不管你想吃還是想做什么，娘都應(yīng)該滿足你。現(xiàn)在鬧這么一出，怕是全村都不愿意換了。”

　　“我們?yōu)槭裁床蝗ギ?dāng)鋪呢？”秦徽音問，“我的那些衣服成色這么新，要是在當(dāng)鋪的話應(yīng)該能當(dāng)不少錢吧？”

　　“你說得對?！崩钐一c(diǎn)頭，從床上下來，朝外面走去?！澳阍谶@里等我，我去找找看?！?p>　　李桃花回到自己房間。

　　唐大富正坐在床上，手里編著竹籃。他見李桃花回房，忐忑地看著她：“桃花，你沒事吧？”

　　李桃花翻找著東西，沒好氣地說道：“有沒有事，你聽不見？”

　　“怪我，讓你受委屈了。”唐大富雖然不年輕了，但是隱約能看見年輕時(shí)候的影子。

　　比起村里的莊稼漢，他的確算是俊俏的。要不然就算他一個(gè)月有二兩月銀，李桃花也不可能嫁給他。李桃花這人還是很看臉的。

　　李桃花本來想諷刺幾句，但是想到女兒說的話，想著以后是要在唐家長期生活的，又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刀子收了回去。

　　她把自己不愛穿的三套衣服，還有一支實(shí)心的銀簪拿了出來，說道：“家里揭不開鍋了，我把這些拿去當(dāng)了。以后別說我李桃花只知道吸你唐大富的血，我也是想跟你好好過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