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里,張年的老母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腦海中閃過很多年前,胡人進城燒殺搶掠的場景。
那年,她是二八青春年華,差點被胡人發(fā)現(xiàn)污了清白,好在她的那長姐回家醒親,身形又與她相似,是個極為合適的替身。
她知道母親向來疼愛她,于是搖晃著母親的胳膊,讓她長姐替她出去引開那幫胡人。
長姐被胡人擄走后,家里人提心吊膽的等一個晚上,等到第二天,胡人將長姐丟了回來,那已經(jīng)是一具帶血的糟污尸體了。
她覺得胡人還給長姐留了個全尸,還是好的了,有些人家的閨女只能拿些剩下的骨頭,家人只能拿衣服一起立個衣冠冢!
老太婆想到胡人的可怕之處,憂急攻心,嚇得直接就往后一倒,背過氣去了!倒在地上還彈了幾下,一股口水沫子從嘴角流出,白眼直翻,怪嚇人的!
張年看到娘倒下了,大喊一聲“娘!你怎么了!”
他趕緊撲過去,大拇指使勁的掐老母親的人中,用指甲把那老太太的人中都掐的發(fā)紫了,紫中透著黑的顏色看著就疼。
即便這樣,老太婆也沒有醒過來。
于是,張年準備帶母親去找大夫,他是需要找?guī)褪值?,于是,他挨個去敲妻妾們的門。
他先是到了正房那里,直接推門推不開,他敲了敲門,里面奇怪的沒人回應(yīng)。
張年急的一腳踹開門。
看到里面的場景,張年的眼睛都瞪大了。
房間不但空無一人,而且里面亂糟糟的,那老實憨厚的正房郭氏,居然收拾了包裹,趁著亂軍入城,腳底抹油跑了!
張年深吸一口氣,心下告訴自己:無所謂,跑就跑了吧!反正老子的妻妾多!
于是,張年又去敲二房俞氏的門。
俞氏是他最疼愛的妻妾,偶爾他賭博贏了的銀子,心情好的時候,是會給俞氏買木簪子等首飾的,這可是俞氏獨一份的東西!另外兩個妻妾是沒有的!
張年篤定,這俞氏肯定不會背叛自己!
然而,令人沒想到的是,一向和他郎情妾意的二房俞氏,居然也腳底抹油跑了!
這下,張年身子晃了晃,徹底繃不住了。
半響,他才穩(wěn)住心神,又去敲姜翠娘的門。
這個姜翠娘肯定在,因為她的賣身契在自己手里,最好拿捏了!
他使勁的拍門,把姜翠娘的門拍的“砰砰”作響!
門打開了,果然不出所料,姜翠娘還在房間里。
但這姜翠娘不讓自己進房門,還用冷冰冰的眼神看著自己。
“翠娘,你這是做什么?”張年不滿意的說道。
他看到這娘們不知哪里弄來了一把大砍刀,正抱在手里,白晃晃的還怪嚇人的!
他還是用一慣命令的口吻,對姜翠娘說道:“翠娘!娘不舒服暈倒了!你速速把娘背起,跟我去醫(yī)館找大夫去!”
這么高壯的一個男人,居然還要她一個女人背老娘!
姜翠娘被氣笑了,站在原地紋絲不動:“不去!”
“不去?”張年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地質(zhì)問道,“娘暈倒了啊!你居然敢不孝!”
“你要當大孝子自己當便是!這老太婆過去是怎樣對我的,此時我沒有拍掌大笑就好的了!還妄想讓我盡孝,那就是癡心妄想!”姜翠娘大聲反駁道。
“娘天天給你飯吃,怎么就對你不好了!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你再這樣使小性子,會出人命的!”張年皺眉規(guī)勸道。
“給飯吃就是好?我使小性子?”姜翠娘簡直無語,反問道,“她就是今天死了!也是你張年不孝!與我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你今天怎么了?你為何不去?”張年覺得這姜翠娘很不對勁。
“因為老娘要和你一刀兩斷!”姜翠娘說道,以過往從未有過的高嗓門,直接就罵,“你個兩面三刀,虛情假意的男人!當初老娘在教坊,多少揮金如土的恩客老娘都沒看上,結(jié)果瞎了眼才看上你這個破落屠戶!告訴你!老娘受夠你了!”
張年聽著這連環(huán)炮一樣的罵聲,呆愣當場。
“今天薛家寨的人來了,舊日換新天了!”姜翠娘痛快說道,“告訴你吧張年!老娘再也不會受你要挾了!往后,你休想再指使我做任何事!非但如此,之前你吞我的錢,我要讓你一分一厘的吐出來!”
這娘們腦子絕對壞了!張年想道,這薛家寨不過是一幫賊匪,還能是給她主持公道的救星?這娘們以為她能有什么好日子過了?
左右姜翠娘也經(jīng)常罵他,張年無視習慣了,他這次依然不甚在意,看了看姜翠娘手里的那把大刀,說道:“行了我知道了,別鬧了,把刀給我,不然會傷著人!”
男人說著伸出手去就要奪刀。
張年也有著自己的小心思,自己把刀奪過來的話,姜翠娘那小身板就沒什么威脅了!
但男人沒想到,這姜翠娘竟然真的舉起刀向他砍去。
張年趕緊收手,但還是慢了一步,手背上一疼,被劃了一個口子,血汩汩直流。
“你居然敢砍老子!臭娘們,你是來真的是吧?”張年又疼又氣,尖著嗓子說道。
但姜翠娘還是舉著大刀,這次沒有辦法硬碰硬,那邊老娘的事情還著急呢!張年又把這股氣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子,看了一眼姜翠娘身后的兩個丫頭。
這一次,他破天荒地從姜翠娘的角度考慮了,說道:“翠娘,兩個丫頭留著可能被賊人糟蹋了,也一并帶上跟我去醫(yī)館吧!別磨磨唧唧了,趕緊跟我走!”
“張年,你是耳朵進水了吧?你是畜牲所以聽不懂人話是吧?”姜翠娘十分不耐煩地說道,沒想到著張年如此難纏。
“那要怎樣你才能跟我走?!”張年的耐心也到了極限,忍不住大聲地沖姜翠娘吼道。
“你跪下來求我吧!”姜翠娘回他道,從她口中說出的話,語氣冷漠淡然,嘲諷之致!
“對了,你還得學兩聲狗叫,告訴我說,你是我姜翠娘的一條狗,我就跟你去醫(yī)館!”姜翠娘想起張年曾經(jīng)對她說的話,報復(fù)似地和張年說道。